我是修仙界恶名昭著的魔教妖女,却因为迟迟没找到仙侣被老爹按着头带回家“相亲”。
站在定姻缘的仙霓珠前,我在心里祈祷着里面最好空无一人。
水雾漫开,身穿白杏凤纹鹤氅的男人映入我眼帘。
我当即甩手就走。
开什么玩笑,我的姻缘怎么可能会是正道魁首裴伯珩!
之桃山上,我衔着狗尾巴草倚在参天柏树枝上。
地面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传来,无不在讨论奈川掌门祭出神宝仙霓珠只为寻女儿的姻缘。
我不耐地翻身下树,缠枝牡丹金丝裙在空中微微荡起。
“我说,你们很闲吗?”我斜乜着他们腰间的青纹缕带,都是丹长老的弟子。
他们在看到我的瞬间如同遇敌的缩头鹌鹑,支支吾吾地推搡着往后跑走。
我嗤笑一声往前走着。要不是老爹在我身上下了禁术,我早就出了这之桃山。
禁地前持枪站定的银丹期傀儡见我来后恭敬侧身。
薄雾缭绕的桃树林,一颗透明珠子缀在半空。
我走过去站定,黑发齐腰的老爹腾云缓缓飘来。
他挥手割破我指尖,凝出精血投向那仙霓珠。
我死死盯着漫起水雾的珠子,心里祈祷着里面最好空无一人。
浓雾散去,一白杏凤纹鹤氅的男人正抬眸看我。
我眼白上翻立即甩手就出了桃林。
开什么玩笑,我的命定之人怎么可能会是虚情假意的正道魁首!
是正道魁首也就算了,偏生是那讨人厌的裴伯珩!!!
我飞奔出之桃山的结界,出去时竟毫无阻隔。
怕是老爹也觉得荒谬,所以撤了我身上的禁令。
修行之人日行万里,我一步一城地飞回我在灵斯山脚下的府邸。
我脚尖堪堪点地,就见气派的红木门前站着个玉树临风的白衣男子。
仔细一看,这不是裴伯珩又是谁。
我还没站稳的身子立即腾空而起,想要趁他没注意之时远离此地。
突然劲风席卷,我整个人不受控地往裴伯珩身上径直飞去。
不等我回神,一只大掌将我下巴锢住。
裴伯珩隽郎的五官在我眼前放大,他温热的气息扑在我微凉的脸颊上。
“谁是你的姻缘?”
他的嗓音如精酿美酒般醇厚迷人。
我本就吃痛皱起的眉此时更加紧蹙,一想到那水雾里显出的人形我就憋屈。
世人都道裴伯珩心贯白日,与光同尘。
但只有我知道他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数百年前我修成金丹下山历练,途遇一荒芜村庄。
借住几日才知晓这村庄连年遭妖,青壮年纷纷携家离乡,如今也只剩几老妪遵着祖训苦守村庄。
我想来奇怪,掐指一算,这村庄之下竟有座大妖之墓。
大妖血肉骨髓均是滋养宝物。万年过去封印松动,大妖气息蔓延数里,怪不得这村庄会遭此大难。
我同村中人做了笔交易,我替她们除妖,她们将那大妖墓开关告知我。
虽都是些小妖,但奈何数量众多,我废了数日才彻底歼灭。
眼看着大墓开封在即,几名正义凛然的正道弟子竟从天而降声称要诛我这魔教妖女于死地。
除妖数日法力耗尽的我不敌众人,只能狼狈逃走。
但我怎么甘心,临走前我趁他们不备将那站在末端一招未出的小白脸男人掳走。
想来这也是跟着师哥师姐下山历练的小屁孩。我这么想着用锁神捆胡乱将他绑住。
勉强飞到灵斯山后我已是强弩之末,随意找了处山洞就躲了进去。
昏迷数日后我悠悠转醒,身边早已没了那男人的踪影。
我也不在意,锁神捆我并未下咒,是个人都能解开。
正准备起身离开之时,山洞口猛地传来一阵响动。
我赶紧闭上双眼装睡,手上已暗暗掐起咒术。
“醒了就喝点水。”
男人清冽的嗓音传来。
我这才睁开眼看去,却见那被我掳来的小白脸竟不躲不闪地站在我面前。
虽不知这正道弟子为何就赖在我身边不走了,但多了个小弟使唤的感觉还挺好的。
我看不清这人的修行,我猜应当是修行太低还未成气候,反正不可能是修为远在我之上。
既然将人抢来,那就要对他负责。我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数年来,我带他历练之余也会教他如何修行。
可不知怎的,我还是看不透他的修为。许是资质太差。
“我知道一样法宝,不论资质,可以让人修为大增。”我叼着狗尾巴草不羁地躺在草原之上。
珠联壁月遥挂天际,漫天繁星汇成银河。
“就在梨台古城,我去给你偷来。”
我笑眼盈盈地看向身边之人,谁料他却猛地凑近贴在我脸前。
微风卷起青草香,在我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这修为微弱的正道小子竟缓缓覆上我的唇。
转天,我干劲十足地冲进梨台古城为我新结的仙侣偷霜雾果,却在到手之际又遇见那群正道弟子。
他们边喊着还我师哥边朝我冲来,我边骂他们精神失常边小心翼翼地护着霜雾果避免和他们交战。
毕竟是我仙侣的同门,伤了他们也不好。
虽然我处处避让,但他们却得寸进尺地将我手中的霜雾果砍去两半,我当即暴怒掐起咒术。
铺天盖地的梵文金丝朝那群人身上盖去,眼见着就要将他们围住,一道白光忽的闪过。
我震惊地看着那个如明月般飘在半空的男人,那个昨夜与我温情缠绵的男人。
“裴师哥!”正道弟子们欣喜地看着他。
金丹期念出的咒术威力如何我再清楚不过,绝不是修为低弱的人能一掌抚平的。
我满眼复杂地看向他,想听他亲口解释。
被他牢牢护在身后的人见我沉默不语,他们放肆地叫嚣着:“妖女,你怕了吧!这可是我们裴伯珩师哥,正道魁首!”
好一个正道魁首,竟让我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忆起往事,我本就郁闷的心情更加愠恼。
我用力甩开裴伯珩的手径直往府里走去,走时还不忘加重外围的禁制。
这府邸是曾经我与裴伯珩历练之际一同建成的,这假山池塘全是他的手笔。
当年我气急败坏地冲回来想要将这些炸毁,却被裴伯珩拦住。
裴伯珩的修为远在我之上,我奈何不了他,但他也别想就此好过。
我将这座府邸占为己有,在大门口用黑墨泼上“裴伯珩和狗不得入内”。
可我低估了裴伯珩的不要脸程度,他堂而皇之地挥走那几个大字,打破我的禁制闯了进来。
我在院子里看见他时瞬间炸毛,用法器将他赶出去后加固上层层咒术,甚至还拿着奈川的宝物镇邪符压在那阵眼处。
但这些都奈何不了裴伯珩,他锲而不舍地打破禁制闯进府邸,只为在那破亭子里喝一壶雪山冰尖茶!!
今天也不例外,他闲庭信步地走进院子,却没去那假山的亭子上坐着,反而亦步亦趋地跟着我走进房间。
我站在门口转身瞪向他:“别跟着我!”
裴伯珩手指轻挥,我整个人瞬间动弹不得。
他摩挲着我下巴上那道尚未褪去的殷红,眼底是浓郁的墨色。
“谁,是你的姻缘?”
被这般屈辱对待,我眼里难以抑制地泛起水光。
晶莹的泪珠因为裴伯珩施的咒术无法滑落,它悠悠然地凝成水团荡在我们中间。
裴伯珩长睫微颤,他指尖碰上剔透的水团,凉意覆上一瞬又消散。
他大掌捧上我的脸,拇指在我嫣红的下唇边摩擦着。
“别哭。”裴伯珩低声呢喃着,他温软的唇轻柔地贴上我的眼睛。
禁制被他解除的瞬间,我猛地后退,伸手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
裴伯珩被这大力扇得偏过头去,他白皙的脸上顿时印出发红的巴掌印。
我等着他发怒离去或是与我动手。
但他没有,他低眉顺眼地正回脑袋看向我。
“手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