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岁，奶奶去世。
我被接到了爸爸身边。
从继母和继弟成了我的噩梦。
“老娘新买的衣服，就给我搞脏了，你这个赔钱货，怎么不跟你妈一样，早点去死！”
餐桌上，我不小小把汤洒在后妈吴新梅衣服上，她把手里的筷子甩到地上，扬手给我两巴掌，戳着我的脑门骂。
我被打得头晕耳鸣，手中的碗没有拿稳，哐当摔在了地上，碎成几块，碗里的汤汤水水流了一地。
“好好一顿饭，真扫兴，不想吃了！”覃峰气汹汹扔下碗筷，砰一声，用力关上卧室门。
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总是擅长踩中他亲妈的愤怒点，给我致命一击。
果真，吴新梅更来气了，一手扯着我的头发，一手揪着我的脸，把我抓到门口，然后扒掉我身上的衣服，打开房门，把我推出门外。
“滚！给我滚出去！”
现在是1月份，正值冬天大寒，我外套被扒掉，脚上没有穿鞋袜，踩在冰冷的楼道瓷砖上，冻得我不停哆嗦。
我冷得实在受不了，一边敲门一边大喊：“阿姨，开开门，开开门……”
我用尽全力敲了五六分钟，没人应答。
委屈和无助的感觉，让我的情绪彻底崩溃，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哭着求道：“呜呜呜～阿姨，求求你开开门吧！我知道错了……”
这时，电梯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个小女孩，看上去年纪和我差不多大。
她关切地问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哽咽道：“我被赶出来了。”
小女孩听完，二话不说，用力捶打着门。
“开门！开门！开门……再不开门，我报警了！”
吴新梅开了门，看到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不耐烦地说道：“你谁啊！”
“你管我是谁，你为什么把她赶出来！”
“我教育孩子，你管得着吗？”
“现在外面只有1、2度，你让她脱了衣服，没穿鞋子，在外面站着，你把她当你孩子吗？”
“哪来的小孩，多管闲事！”
吴新梅白了一眼，重重地把门关上。
“靠！”小女孩气愤地踹了一脚门，然后拉着我的手，“走，跟我回家。”
毕竟还是第一次见面，我有点犹豫，站在原地没动。
小女孩回过身，用手上下挫着我两只冰冷的手臂。
“我叫钟离，是新搬来的邻居，就住在你家斜对面，外面太冷了，跟我回家吧。”
不知道为什么，钟离的出现，让我感到了温暖。就这样，我鬼使神差地跟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回了家。
走进钟离家中，她热情地招呼我：“沙发上随便坐，我爸妈出门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钟离打开了空调，把温度调到28度，匆匆从卧室抱来一条毯子，替我披上，然后又去给我倒了一杯热水。
手握着热水杯，我终于缓过劲来。
“吴新梅，一直都是这样对你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后妈的名字？”
“我……我爸妈告诉我的。”钟离明显怔了一下。
“后妈不都是这样嘛，我习惯了。”我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爸，不管？”钟离语气透露着气愤。
“我爸，一年有300多天都不会在家。他只会听那个女人的，才不会管我。”
“狗东西！”
我一脸震惊看向钟离，钟离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不好意思说道：“我不是故意骂你爸的。”
我扑哧一声笑了，“我也想骂，但是我不敢！谢谢你，钟离，我叫覃露，很高兴认识你。”
钟离也跟着笑了，“以后你有任何事，都可以给我说。”
下午5点，钟离父母回家。他们特别热情地邀请我吃晚饭，我是真的饿了，厚着脸皮大吃一顿。
钟离央求父母送我回家，当着隔壁邻居大人的面，吴新梅开门后没说什么，我赶紧溜回了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我想着今天在钟离家，看见她和父母相处的场景，很是羡慕。
我的亲妈在生我时，难产去世了。
我从小跟着奶奶生活，5岁，奶奶也去世了，爸爸把我接回家，指着陌生的女人和男孩对我说：“这是你妈妈，这是你弟弟。”
陌生女人歇斯底里：“我不是她妈，我不同意她留在这里！”
陌生男孩抢走我手里的玩具，把我推倒在地。
爸爸匆匆忙忙收拾行李：“我总不能把她送到孤儿院吧，工地上有事，我得赶回去了，你先照顾她几天”
随后，他扔下一笔钱，就走了。
就这样，我和爸爸的新老婆以及同父异母的弟弟生活了12年，爸爸极少时间回家。
爸爸在家时，吴新梅还会装出贤妻良母的模样，对我略施关心。
但，只要爸爸不在家，吴新梅就会撕去伪善的面具，暴露恶毒的本性，稍有不顺心，就随手拿东西打我，凳子、茶杯、花瓶、衣架……都是她称手的利器。
5岁，她用火锅油烫伤我半条手臂，至今手臂上的疤痕依旧狰狞，就像一条条弯弯曲曲前进的蜈蚣。
8岁，她用力把我推倒在地，导致我手肘被竹椅上的竹签刺破，竹签深深扎进肉里3厘米。
12岁，她用花瓶砸伤我的头，缝了7针。
14岁，第一次来例假，痛经痛到呕吐。当时我以为自己得了大病，哭着向她求救，她冷冷地抛下一句“我又不是医生”，就带着弟弟出门了。我忍痛一个人走去医院，半路疼得倒在地上，好在有路人好心叫来120，我才得救。
本以为我的生活会一直这样，钟离的到来，让我接下来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钟离的父母是一对40多岁的夫妻，两人都是中学老师，今年调入本市重点学校任教，钟离比我小一岁，在她父母任教的中学读高一。
我们的学校相隔不远，成为朋友后，每天相约一起上学和放学。
一天，和钟离一块儿回家，在楼道里碰到爸爸。
“爸，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谈生意。这是你同学吗？”
“这是我们隔壁新搬来的邻居。”
钟离态度一反常态，异常冷漠，没和我爸打招呼，电梯里更是全程没说话，出了电梯，直接回家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钟离对我爸爸有种莫名的敌意。
晚饭的时候，吴新梅和爸爸说：“老覃，这次样板房装修生意，把基装部分包给我弟呗！”
“不行，这次生意合作很重要，要是干得好，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多。这次为了争取合作，项目利润压得特别低，没法包出去，而且你弟那人你也知道，做事半吊子，好高骛远，不要给我搞砸了。”
“他最近很努力，已经改了，你就再相信他一次吧！”
“不要说了，这次就是不行，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爸爸没有让步，吴新梅气得把碗一扔，回房了。
三天后，我放学回家，爸爸黑着脸坐在沙发上，一见我进屋，怒吼道：“跪下！”
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愣在原地。
爸爸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扇了我一耳光：“你这个不孝女！”
我被打得头晕耳鸣，向后踉跄了几步。
吴新梅上前假惺惺地劝道：“老覃，别着急，先问问孩子，也许她只是觉得好玩，不是故意拿的。”
爸爸指着我的鼻子，吼道：“说！为什么要偷我的合同，撕掉藏起来？”
“什么合同？我不知道。”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吴新梅开始煽风点火：“露露，你就别瞒着了，你爸爸今天满屋找合同，还是你弟弟在你房间床底发现合同撕碎一角，快告诉你爸爸，为什么要拿这么重要的合同？”
“我没拿！”
“露露，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但确实合同碎片就在你房间找到的。上次你偷我钱，我以为你改好了，想不到你这次又……哎，这个合同对你爸爸很重要。”
“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去学校住宿的钱，我是不会给你出的，以后你的学费，也自己想办法去。”爸爸言语冰冷，转身离开，出门了。
晚上，我想着今天的事感觉很蹊跷，翻来覆去没睡着，干脆爬起来，想去阳台吹吹风。
悄悄走到客厅时，我听到厨房里面，隐隐约约传出说话声，我脱了鞋，蹑手蹑脚地靠近去听。
厨房里面的生活阳台关着门，门后面传来吴新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