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烧来两张帅哥照片。
双眼深邃漆黑,鼻梁高挺,一下便把我从地府勾回人间。
但是美男难攻略。
还有美男的爷爷催魂似的托梦。
正当我想放弃时,美男却将我压在身下,含糊不清地问,“这个行吗?”
看着眼前被撞得稀碎的帕拉梅拉车头,我揉着胳膊假装无辜地看向一旁。
我沉思片刻。
嗯......看来娇弱白莲花的人设不适合我。
余年皱起眉头仔细打量了我一番,见到我的模样,微微一怔,扭头看向稀碎的车头。
我故意撩起头发,微微侧了侧,展现出自认为完美的曲线。
哼,他一定是被我的美貌迷住了。
别的不说,老头确实没说谎,余年长了一张完美的脸,不枉我费尽心思从地府爬上来。
我露出一个自认为端庄得体的笑容,娇滴滴地捂住胳膊。
“我胳膊肘有点疼,可能是撞断了,你能带我去医院吗?”
余年的嘴抿成一条直线,眼神上下打量,看了看稀碎的车头,又看了看脸不红心不跳的我。脸由青转黑,良久才干巴巴的蹦出一个字。
“好。”
我眼疾手快地爬上车,乖乖系好安全带——这样一来,他就是想反悔也已经迟了。
车内奢华的装饰闪得我眯起眼睛,贵确实有贵的道理,就是这镶钻的车座稍微有点硌得慌。
“我叫吕愿。”
清冷的嗓音从前方传来,“余年。”
“年年尽有余,岁岁皆无疾。”我脱口而出。
要怪就怪那余庆国老头子在地府卖力推销他的宝贝孙子时一直念叨这句诗,说这是他费尽心思从古书里翻来的,他孙子长命多福,刚好能祛了我身上的霉运。
“小姑娘,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车猛地一停,我顺着惯性和座椅后背来了个亲密接触。
“怎么了?”我揉着发酸的鼻尖,晕乎乎抬头。不想正对上一双冷冽的眸子,吓得一颤。
“吕小姐,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诗。”
我想笑,对上他紧皱的眉心却一点也不敢动作,只好捂住嘴假装清嗓子。
“有一个老头告诉我的。”
他眼尾发红,匆匆别过头继续开车。
“我的名字是爷爷取的,今天是他的祭日,一时失态,抱歉。”
见到帅哥情绪如此低落,我这母爱泛滥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别难过了,你爷爷在下面过得不是一般的好。”
“五百平的大宅子配十几辆豪车,还有大把童男童女尽心伺候。”
倒不是我酸,我死了以后这十几年,墓前冷冷清清没人来看过全靠老爷子接济。
要不是余年上坟时见我墓前清冷凄惨给我烧了两柱香,我可能早就寄了。
地府的生活清闲自在.
隔壁的老头子闲来无事会派人给我送点鲍鱼龙虾,我吃得满嘴流油肚皮滚圆,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差了点什么。
有一天我终于想通了。
我一把抱住隔壁老头子的腿,哭声震天,“我好想看眼帅哥啊。”
“我的眼睛整天对着老头都快瞎了。”
财大气粗的老头子被我磨得烦了,花大手笔买通鬼差连夜托梦给他的孙子,让他烧两张照片下来。
孙子的眼光确实不赖,双眼深邃漆黑,鼻梁高挺,轻抿的薄唇给人一种清冷疏离的感觉。饶是我混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的人物。
我冲着照片露出姨母笑。为了得到更多帅哥照片,每天左一个好爷爷,右一个好爷爷,哄得老头乐得合不拢嘴。
“愿愿想要的咱都有。”
“你只管提。”
托老头的福,我总算过上了吃喝不愁的逍遥日子,也知道了照片是他的孙子余年本人。
不知道为啥自从那老头知道我叫吕愿后,一个劲儿哄我上去陪他孙子。
见我拒绝的态度无比坚定,大喝一声。“丫头,你要是敢不去,我就再也不让我孙子给你烧帅哥下来了。”
我瞬间石化,僵硬回头。
这死老头子,真行呐。
回忆被眼前医生的笑声打断。
“先生,辛亏来的及时,不然你女朋友的伤口就要愈合了。”
我看向蹭破了一丁点皮的胳膊肘。
“医生,她这伤是被车撞的,你还是再检查检查吧。”
余年一脸严肃,盯着微微发红的伤口处。
医生惊疑,“车祸?严重吗?”
余年声音一噎,“车头撞碎了。”
医生瞪大双眼,仔细地捏了捏我的骨头,疑惑地喃喃道。
“可这怎么看都是轻微擦伤啊,这样吧,我开点药,你到时候抹些。”
这瓶瓶罐罐加起来还挺贵。
我提着大袋不知名的药膏,低头紧紧跟在余年身后。
他左转,我跟着左转。他往右走,我紧随其后。
终于,余年停下脚步。
“不是让你回家吗?”
“我没有家了。”
这倒是真话,我死了之后父母离异后再婚,分别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
他们应该过得很好,一次也没有看过我。
不过,我倒是去看过他们一次......
我垂眸,睫羽轻颤,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是我精心练习的45度绝美侧脸,没有男人能抗拒。
余年看了我良久,叹了口气。语气分明没有波动,却莫名多出几丝柔情。
“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
极尽繁复的吊灯绚烂夺目,我仰得脖颈发酸。
大手笔啊。
别的都挺好,只是这家太过冷清,没有什么烟火气。
从我进门没有见过一个人。
余年很绅士,带我走到卧室后就转身离开了。
床还没捂热,一阵不可抗拒的眩晕感扑面而来,梦境中老头的嘴快要咧到耳后根。
“怎么样,丫头。”
我毫不客气接过老头递来的鸭腿,“挺正经的,估计没戏。”
老头胡子都气直了,老脸涨得通红。“这臭小子,之前夜不归宿怎么劝都不管用。”
“现在装什么蒜呢?转性了?”
老头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打着哈哈。“嘿嘿,丫头。”
我挑挑眉,“老实交代。”
老头身形一顿,笑容僵在脸上低声道。
“丫头啊,余年小时候心脏不好,爸妈又常年不回家只管塞钱,是我把他拉扯大的。”
“可能是在家闷得久了,这小子越来越叛逆。但他那身子哪经得住折腾,每次回来都要躺床上缓好几天。”
“最严重的一次,他高烧三天不退,医院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
“手术做了两天两夜,那小子才勉强从鬼门关回来。”
“结果又不知道发什么疯,天天嚷嚷自己不配活着。”
“我上了年纪,好不容易救回的孙子成了这个样子,一着急就气出病来了。”
老头擦去并不存在的泪水,我实在看不下去他拙劣的演技。
“卖惨可不管用。。”
“得加钱。”
老头说了,余年外冷内热,吃软不吃硬。
我看着眼前煎得焦黄的吐司和假装随意摆放的一沓厚厚的钞票,勾起嘴角。
......
身为一个有原则的鬼魂,礼尚往来是必须的。
我贴着玻璃柜台仔细瞧着玉石的纹理。
色泽不好,材质不行,有个小黑点不行。
花了一个上午才终于挑到一块满意的玉佩。
我一路小心翼翼揣着玉佩,生怕一个不注意给它磕碎了。
看到前方有人在吵架,我还特意往远避了避。
“你昨晚分明带了一个女的回家,余哥。”
“我全都看见了!”
清冷的声线响起,短短两个字,那女人就噤了声。
“够了。”
我怎么觉着这声音有点耳熟呢?
我扭头看过去,不巧正对上女人无处撒气的双眼。她见了我,眼睛猛地瞪大,抬手指着我。
“就是她!”
一时间,几十道吃瓜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我一时如芒刺在背,不知所措的讪笑着。
咋的,捉奸呢?
我拔腿就跑,没想到那女人跑得飞快,一把扯住了我的头发。
怀里的玉佩跌落在地,摔成两半。
我顾不上生疼的头皮,颤抖着弯下腰拾起玉佩。
一滴眼泪毫无征兆的滑落。
看着碎成渣的玉佩,心口被莫名的怒意填满。
凭什么,所有人都厌倦我妨碍我。
我回头一把捏住女人的手骨,身上是滔天怨气,咬牙低声喝道。
“再敢碰我一下。”
“我不介意送你去死。”
我不知道的是,此刻我的脸一片铁青,活脱脱一副恶鬼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