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群臣噤若寒蝉,他神情慵懒得斜倚在龙椅上。
我一身素服奔跑上殿,在众臣面前狠狠地抽了他一耳光。
“我如此爱你,你却杀我父皇!”
“有刺客,护驾!”
直到刘公公嗓子喊哑,殿堂中央的舞女们才停下纤细的腰身。
彼时,王公大臣们觥筹交错,谈笑声与笙瑟乐绕梁不绝。
我伏在案几上,大口嚼着冬樱糕,正出神得听着三王叔爬树掏鸟蛋的经历。
奏乐断断续续停了下来,伴随着刘公公夹带咳嗽的吆喝声,母后的贴身侍女孙姑姑尖叫起来。
众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所有人停下手中的杯箸,不约而同得望向阶上。父皇仰着头,双手紧捏着脖子,挣扎中将御几打翻在地。母后脸色变得煞白,也如同窒息般在座上挣扎起来。
“快喧太医!”我提起裙摆,不顾仪态得奔向御座,“安兰,去护卫营找戈离仲!”
就在我的贴身婢女安兰奔出殿门时,禁军将整个大殿裹得水泄不通。
我贴近父皇,探了下他的鼻息,顿时泪如泉涌,“父皇!”
“公主,皇……皇后娘娘也……薨了!”
我只觉天晕地旋,前一刻还叮嘱我天冷加衣的母后,此刻再无法回应我声嘶力竭得呼喊。
“你……你干什么?!”刘公公惊慌道。
众位臣公纷纷让路,只见一人身披甲胄,手按长剑,神情自若得走进殿来。
我擦干眼泪,怒斥道:“站住,本公主给你的命令是守住殿门,缘何不听命令,持剑上殿?”
那人略施一礼,不顾君臣之礼得抬头看向我,“公主殿下,戈离仲不敢忤逆,只是担心有人趁乱造反。”
“趁乱造反的是你吧?禁军在此,还由不得你乱来,拿下!”随着禁军首领一声令下,殿内甲士一拥而上,但未近戈离仲左右,便被殿外射进来的弩箭纷纷毙命。
“剿除叛贼!”随着戈离仲一声大喊,殿外涌进大批兵将,将禁军全部押下,更是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一剑将禁军首领首级割下。殿上众臣面如土色,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场除夕宫宴,随着殿内一阵血腥从而拉下帷幕,第二日,便成为民间街头巷尾的头号谈资。
更离谱的是,戈离仲,一个六品裨将军,竟然只手遮天,顺势掌控了朝堂。
我一身素服地从灵堂里冲出来,满脸泪痕得冲进前殿,彼时刘公公正在宣读圣旨,三岁的皇弟踩在龙椅上欢快地蹦蹦跳跳,戈离仲却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斜靠在龙椅旁。
“……封戈离仲为骠骑大将军,入朝不趋,剑履上殿,钦此……”
刘公公话音未落,我的巴掌早已重重地落在戈离仲脸上。
他擦了下嘴角的血痕,玩味般地瞥了我一眼,“公主,这一巴掌要是换成剑的话,在下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可惜,你好像不会用剑。”
好家伙,我气急败坏地从他腰间拔出佩剑,闭着眼用力砍去,却被他徒手接住,好一个空手接白刃,血顺着剑柄一滴一滴地流下,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是你,父皇母后的死与你有关!只可惜我看错了人!”
“安兰,我不能看着卫国的大好河山轻易拱手他人,虽然我只是一介女流,但我不甘心,你看今日这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反对戈离仲这个乱臣贼子,全部臣服在他的淫威下。”我浑身酥软,任由身子瘫靠在轿边。
“真可恶,亏了公主对他一片倾心,甚至在危急时刻让他守卫宫城。”安兰跺脚道。
“哼,登徒子,哪天落在本公主手里,绝不要你好过。安兰,暂时不回灵堂,掉头前往御膳坊。”
方才在殿堂上,我瞥见乔丞相为首几人似是面有愠色,看来整个庙堂也就仅剩这几个忠臣了。倘若我解开父皇母后中毒真相,揪出背后之人的狐狸尾巴,他戈离仲定是坐立不安,背上弑君的名声,我便可以委托乔丞相号召天下勤王除贼。
“不知公主大驾,小臣罪该万死。”大理寺卿陆积同慌忙跪地相迎,此人表姐是后宫陆贵妃,听说这官职也是她在父皇耳边吹枕边风,吹出来的。
我瞥了眼一脸油腻的陆积同,“起来吧,案子查得怎么样?”
“回公主的话,凡是接触过这道‘百鸟朝凤’的人全部下狱了,昨晚开始,便对他们各自用刑,不过,那洗菜的丫鬟与采办的公公没抗住,就咽气了。公主尽管放心,我看那御厨倒是个硬骨头,下官这儿有的是妙招,不怕他不招。”陆积同一脸得意,好似破案就在眼前。
这个糊涂虫,还没掌握证据,便急于用刑,致使两人殒命,他倒还邀功般急于表现。
我强压怒火,冷笑道:“陆大人倒是辛苦,不过,没有证据,便死了两个证人,陆大人难道是怕犯人说出些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来?”
陆积同脸色瞬间惨白,扑通跪倒在地,脑袋如雨点般磕在地板上,“公主明鉴,下官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行了,本宫且问你,只有‘百鸟朝凤’这一道菜有毒?”
“是!这道菜只有先皇跟先皇后才能品尝,其余王公大臣桌上是没有这道菜的。也就是说,刺客的目的很明确。”
“那具你审查犯人,以及调查取证,你觉得谁最有嫌疑?”
“下官昨日审查一夜,无论是端菜丫鬟、采办公公还是那御厨大概都不是凶手,凶手若要下毒,那定是在做菜时或者菜成后,但整个御膳坊都搜遍了,并没有搜到盛毒的药皿。此毒是世上第一毒,鹤顶红,必须要有瓶罐装持。”
“整道菜就只有他们接触,而宫廷内外皆是侍卫,半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如果不是他们,又或是谁?难不成是鬼?”
“啊!有鬼,有鬼!”安兰满头大汗地跑进门来,这几嗓子把陆积同吓得直往柱子后面躲。
“安兰,大白天的你胡说些什么?”我捋了下心口,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