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嫁给王志明的第三年，我发现我绝经了。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找上门来，鼻孔朝天，撑着腰抚摸着肚子，炫耀似的向我甩出一张「离婚协议书」。
「志明哥说了，他要娶我，你识相的就自己赶紧滚出这里！」
两个月后，法庭上。
我拿着判决书笑意盈盈地看向王志明和江青青：「不好意思，请尽快把你的垃圾从我的房子外面搬走——」
嫁给王志明的两年内，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备孕。
无论是中药还是西药，我来者不拒。
但是上天并没有怜悯我的努力，我始终怀不上孩子。
结婚第三年，我发现我突然停经了。
在医院拿到检验报告单的一瞬间，看着单子上显示为0.5的AHM数值，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万念俱灰。
婆婆是典型的农村妇女，传宗接代的观念根深蒂固。
王志明是家里的独子，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从贫穷落后的山村里走出来，在A市有了一份不错的公务员工作。
婆婆付出了极大的心力。
王志明就是她的一切。
而现在，王志明有了体面的工作和美满的家庭，美中不足的只是没有孩子。
婆婆不止一次在我俩面前唠叨，希望我们能尽快生一个孩子。
原本我没打算那么快要孩子，但是王志明经不住婆婆的絮叨，妥协了。
我是妇产科的大夫，每天有几十个小生命在我手里诞生，我比谁都清楚生命的可贵。
孩子不是父母的一时兴起，他的到来意味着一生的责任与爱的陪伴。
在决定要孩子后，我俩一直为备孕做努力，但是成效甚微。
婆婆一直怀疑生不出孩子是我的问题，所以见到我总是没什么好脸色。
王志明会在背后偷偷安慰我，或是为我精心准备一个礼物，或是亲自下厨为我做上一顿晚餐。
我很感激他的付出，也心甘情愿大把的吃着提高受孕的药。
没想到，果真被婆婆说中了。
真的是我的问题。
晚上回到家，我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平静地将报告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王志明一脸不解。
「检验报告单。」
一听「检验报告单」几个字，婆婆反应极快，赶在他之前抢走了报告单。
「AHM数值0.5？什么意思？」
听到这个数值，王志明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陪着我看了不少医生，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医学上的专业用词了。
「卵子库存量严重不足，几乎难以受孕！」婆婆突然尖锐的声音验证了王志明的猜想。
「没错，我没办法生孩子。」我强作镇定，但是言语之间的哭腔根本掩藏不住。
「我就知道！」婆婆用手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们家志明好好的，怎么可能一直没孩子！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倒霉鬼！」
「石头放在被窝里都能捂出个小鸡仔来，咋你的肚子就三年孕育不出一个蛋呢？」
「我就说你有病，你看看，是不是有病？」
眼看婆婆的话，就要越骂越脏，王志明急忙制止她：「妈！你少说两句，春莱心里也不好受！」
我从小虽然不是在大都市里长大，但是也是县城里父母娇生惯养着的，什么时候听过这么露骨粗俗的话语，顿时眼睛里就带着水意。
「你干什么！翅膀硬了想飞了？你忘了是谁辛辛苦苦供养你上大学？」
婆婆心里总觉得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对此事耿耿于怀。
「我当初就反对你娶她，现在好了，连孩子都生不了！」
「总之，你必须要跟她离婚！咱王家也是连子村里有名有姓的人家，娶个媳妇生不出孩子，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你想让我们王家绝后吗？」
婆婆的厉声斥责顿时让王志明哑口无言。
他心里清楚地知道，婆婆为他付出了多少，哪怕是捡破烂也咬牙坚持让他读书，这才有了他的今天。
「春莱。」王志明转头握住我的手，「妈只是一时激动，我不会跟你离婚的，你别多想。」
我感激地回握住了他的手，眼中满是爱意。
随后的日子里，我上网搜索了无数的资料，也咨询了不少医院的同事。
希望能够得到提高AHM的数值，但是事与愿违。
摆在我面前的只剩下最后一条路：试管婴儿。
但是我们今年刚买新房，还负债100万。
试管婴儿的费用有好几档，我想要尝试最贵的10万那一档，我不希望我的问题影响到我的孩子。
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他健健康康地来到世上。
我和王志明商量了一下，我们两人月工资加起来2万左右，还要偿还1万多的房贷，显然是没办法支付这笔费用的。
我提议，不如向婆婆借10万。
王志明工作这么多年来，每个月都会拿出一笔钱给婆婆，我对此事故作不知。
哪个人会不孝顺自己的母亲呢？
婆婆在得知我们要借钱做试管婴儿时，极力反对。
「不行！我不同意！」
「妈，春莱也是想要个孩子，让你抱大孙子。」王志明劝说道。
「哼！我看她就是惦记着你给我的那些钱！」婆婆神色不善地瞪着我。
婆婆没有退休金，仅有就是失地农民每个月几百块的补助金，生活费来源全靠王志明每个月给她的那笔钱。
「妈，我真的没有——」我的辩解听起来软弱无力。
「志明，你要是还听妈的话，就和她离婚！」
借钱的事情不了了之。
渐渐地，我发现王志明对我的态度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还是像以往一样温柔地对我。
可是，言语之间，却不时地提醒我,我无法生育的事实。
「你生不出孩子是事实，妈也没说错，她就是态度差了点，你多包容她。」
「我还是很爱你的，无论你生不生得了孩子。」
「孩子不重要，对我来说，有你就够了。」
「等我们慢慢存钱，我们可以等几年再生孩子，你千万别有心理负担。」
「你想多了，我是为了你好，才跟你说的这些话。」
我开始慢慢变得不爱说话，变得有些焦虑易怒。
时不时怀疑自己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老天要这么惩罚我。
王志明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因为他经常要加班。
据说是因为要提拔中层了，所以要更加努力一些，多加班多做些成绩出来。
而我因为要值夜班的缘故，往往会与他回家时间错开，以致于我俩的交流越来越少。
我开始有点记不清我们上一次的夫妻生活是在什么时候。
这天，托同事的福，可以不用值夜班，早点下班回家。
晚上十一点，我回到家，家里客厅一片漆黑，唯有卫生间传来隐约的水声，似乎还能听到王志明的说话声。
我微微一笑，想要给他一个惊喜，悄悄换下衣服，拿上前些日子买的黑丝吊带睡衣，蹑手蹑脚地来到卫生间门外。
正打算推门而入，却听见一句话，让我如坠冰窖。
「你说我老婆？那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哪比得上你啊！」王志明的声音听起来轻佻又猥琐。
我放在门把手的右手怎么都按不下去。
「你快别挡着了，当我没看过吗！」
「来，快把手机往下移一些！」
「呀，志明哥，人家难为情啦——」娇滴滴的女声通过外放的听筒传到门外，还带着阵阵水声。
我简直不敢相信，在我眼里一直本分老实的丈夫竟然背着我跟别的女人面对面视频沐浴！
「对对对！就是那里！」
接下来的对话简直不堪入耳。
听着门内传来的低沉的喘息声，我比谁都清楚那是什么。
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门外。
不绝的水声一直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志明哥，你到底什么时候跟你老婆离婚啊？」女声听起来有些娇弱无力，却带着丝丝餍足感。
「这个还要再等等。」王志明微微喘着气，像是还没恢复过来。
「什么嘛！」对面的女声有些不高兴了，「你都让我等了多久了！每次都是再等等、再等等，人家不想等了——」
「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我现在跟她离婚，房子也有她的一半。」王志明解释道，「再过段时间，我保证让她签了财产协议，乖乖放弃这个房子。」
「真的吗？」
「青青，我还能骗你么，我那么喜欢你，巴不得想要早点娶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