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原谅伤害过你的人吗?—羌管悠悠霜满地》
我将来是要做皇后的。
可是当我从边关浴血归来,那个承诺要娶我、那个我保护了十几年的皇帝却将我赐婚给了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弟弟。
在他将我伤得遍体鳞伤,在他害死我唯一的弟弟之后,我彻底死心跟着王爷离开京城。
他却在我走后一夜白头,彻底疯魔了。
在我班师回朝的第一天,太监首领带人将我堵在了城外,宣读了赐婚的圣旨。
“将军,陛下和贵妃娘娘体恤你一路舟车劳顿,特许不必进宫谢恩了,赶快领旨回府备嫁吧。”
我披风下面的双手紧紧我成拳,不敢置信的仰头问道:
“这当真是陛下的旨意?”
我们少年情谊、青梅竹马!打死我也不相信他会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这么对我。
可是我没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
在我出征之前的将军府建在城东平民区。
宅子不大也不气派,却是我和秦扶光从小长大的地方,那里还留着他幼时的房间。
如今回京,以前的将军府已经被被夷为平地,听说是贵妃的弟弟看中了那块地方,于是秦扶光将将军府赐给他盖新宅子。
我站在老宅的废墟前红了眼,抬手摸上戴在颈间的玉佩。
那是他送我的定情信物,他曾说过,只要我戴着这玉佩一日,他定会护我平安一日。
皇上御赐了新的宅院。
那宅子很大很气派,但不是我的家。
回京的第一天晚上,我躺在新房子的床上,心中酸涩、夜不能寐。
2.
秦扶光还是皇子的时候与我有婚约,这件事整个明安都知道的。
先皇在世时,继后母家势大把持朝政,秦扶光身为中宫嫡子却屡次在后宫遭到毒手。
为了保住先皇后唯一的皇子,先皇将当时年纪尚幼的秦扶光送到将军府抚养。
继后无子,为了巩固地位收养了皇长子。
皇长子知道继后不喜欢秦扶光,于是经常欺辱于他。
我比秦扶光大上两岁,霍家人护短,哪怕秦扶光只是寄宿在霍家的半个家人,我也一直谨记父亲的教诲处处护着他。
在我十四岁那年,皇长子在秋狩上对秦扶光的马做了手脚,那马受惊狂奔冲进密林。
我来不及多想,策马去追,最后在悬崖边上将他扑落下马,抱着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堪堪脱险。
那一次他摔断了胳膊,而我的额头上也留下长长的一道疤。
兴许是感念我舍命相互,也或许是想要将秦扶光和霍家牢牢地绑在一起,秋狩之后先皇便给我们两人赐了婚。
接到圣旨的那一天,他半夜将我拉到后院的海棠树下。
年仅十二岁却心性老成的少年一只手打着夹板挂在脖子上,一只手拉着我,表情坚定的说:
“昭昭,救命之恩扶光谨记于心,他日成了夫妻,我必定不负你!”
我那时候还不懂情爱,只是直到现在还记得那晚的月光。
那月光是暖的,照在身上让人心中温暖柔软。
2.
后来我想,我那时候应该就喜欢上他了。
可是少年人的话终究只是戏言,我离开短短两年,便有人取代了我的位置。
当朝万千宠爱的贵妃娘娘名叫吴聘婷,是吴大学士家的幼女,之前身体不好一直养在江南。
两年前我出征不久她就被接回了京城。
不同于京城女儿家的明艳大气,江南养出来的女儿自然是水一样的温婉柔情。
据说陛下出宫礼佛的时候在寺庙后院偶遇了她,当下对她一见钟情,带回宫中封为嫔妃。
我在边关听闻此事的时候并没放在心上,我以为一见钟情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在秦扶光这样理智的人身上。
之所以会有这样得到传言,肯定是他有什么制衡前朝的计划。
可终究是我自作聪明了。
吴聘婷被封贵妃的那天,我被刺客一刀刺进了胸口,刀口上涂了毒药,我险些一命呜呼。
“他日我若成了皇帝,你便是我唯一的皇后,什么贵妃皇贵妃都不会有,没人能撼动你的地位。”
秦扶光的生母便是被当时身为贵妃的继后害死的,所以他保证过,有他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
可是现在,他有了贵妃。
军医为我拔箭,削骨剜肉都不及那册封贵妃的旨意让我心疼。
尽管最后捡回一条命,我胸口还是生生疼了一个月。
尤其是每次接到京城来信,看到陛下如何独宠贵妃娘娘的时候就格外的疼,疼到我捂着胸口大口呼吸才能缓解。
我苦笑着想,这蛮子的毒,真是厉害。
3.
我回京之后一直没得到召见。
听说是因为贵妃娘娘身体抱恙,陛下为了陪着她,已经两日没有上朝了。
在我回京的第三天,陛下终于下旨召见。
但不时在早朝上,而是皇宫夜宴。
皇宫夜宴上有品级的朝廷官员按规矩是要穿朝服,但是皇宫中却给我送来一套华丽的衣裙首饰。
“这都是贵妃娘娘赏赐的,将军还不领旨谢恩?”
我看着太监宫女手里的托盘抿了抿嘴,心中有些不安,这不是我该穿的衣服。
“这是贵妃娘娘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那首领公公面带怜悯的看了我一眼。
“咱们娘娘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
我心里咯噔一下。
也就是说着事儿秦扶光是知情的,或者说是他授意的。
身为将军进宫却穿寻常衣裙,他这是打算要收回我身上的职位和手里的兵权了吗?
圣旨不可违,我让婢女帮我更衣,可是裙子我根本穿不上。
看着明显比普通衣裙都要瘦窄的腰身,这恐怕就是那位贵妃娘娘给我的下马威了。
“将军,不如奴婢找人去改一改吧?”
改?这上好的江南锦缎一剪子下去就毁了,如何能改?
“罢了,去将我的朝服拿来吧。”
4.
时隔两年,我再次见到秦扶光,他的面容气度和两年前并无差别。
只是身边坐着一个白净柔美的女人。
看到龙椅旁那女人一身犹如羊脂白玉的皮肤,我将粗糙蜡黄的手收进衣袖里,低下头。
和她相比,我这在边关吃了三年沙子的粗人,确实不像个女人。
秦扶光看向我的表情有些复杂,我看不懂他眼里的意思,但是能感觉到他明显动了气。
“霍湘君,你可知罪?”
我幻想过很多次再次相见,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但是没想到,再次听到他的声音,竟是问罪。
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心中却酸痛难忍。
一股怨气涌出来,竟耿着脖子不肯认罪。
“臣····臣不知!”
我胆大包天的看着秦扶光的眼睛,严重带着委屈和质问。
秦扶光被我看的一愣,一时没有说话。
这时他身边的贵妃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他回过神,皱着眉将手的酒杯朝我扔了过来,直直的砸在我的脑门上。
“大胆!贵妃赏赐给你的衣裙首饰为何不穿?你可知抗旨不尊是什么罪名?
还是朕这些年的纵容养大了你的心,当真舍不得兵权,想要取朕而代之!”
酒杯正好砸到我额前的疤痕上,可额头传来的疼痛远不及心痛。
一旁的吴聘婷嘴上说着:
“陛下息怒,兴许是臣妾上次的衣裙不得将军喜欢吧。”。
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
原本面带怒气的皇帝看向吴聘婷时变了脸色,像是怕吓到她一般,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被一幕刺痛了眼,低下头。
兴许是嫌弃我碍眼,秦扶光摆摆手让我退下。
“还不快滚!”
我听话的滚了,落座之后,身旁的小状元给我递了张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