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潘金莲,原本只是普通农家女,奈何世人对我偏见多。
如果美貌是一种原罪,那就让它随着世界一起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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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有一个温暖的家,可是在九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父亲意外去死,家里生计全无,母亲把我卖去王招宣府里,习学弹唱,闲常时她又教我读书写字,我知道她是为了将来给我卖个好价钱。
但那段时光至少让我觉得很充实,我什么都不管,拼命学习,我是同期女孩子里最出众的,我盼望着将来能得一真心人,帮我挣脱泥潭。
然而老天总是和我作对。
15岁那年,王昭宣死了,我以为之前我娘卖我是因为养不起我,但现在我能养活我自己了,我想她应该会给我物色个好人家。
结果她转手又将我卖给张大户当使女,就因为那三十两银子,我想逃,可我又能逃去哪里。
我恨,我也想像普通女孩一样,凤冠霞帔嫁做他妇,相夫教子,可是没人给我这个机会,我恨我娘,生我却不养我,把我当做商品买卖。
在张大户家里,我因为长相出众,被分配在夫人身边,这一做就是三年。
家主是个好色之徒,时常趁夫人不在调戏于我,无奈我身份卑微,只能尽力忍耐避让,随之而来地确实变本加厉的迫害。
那一夜,阴雨绵绵不断,我正准备熄灯休息,随之一道身影踹门而进。
“夫人说要给你许人家了,嫁个奴才还不如从了我,将来还给你给姨娘当当,岂不美哉。”
家主说着便冲我床边来,我惊得连忙跑开,我拿起床边原本备着的木棍。
有害怕的反击,也有这些时日被他骚扰的愤恨,我朝家主身上一顿打,疼得他嗷嗷大叫,跑出房门。
我连忙关上门,用桌子堵着,这一夜我害怕极,我知道明日家主不会善罢甘休的。
谁知道,它竟想出这种恶心人的主意。
他把我许配给清河县最矮最丑最无能的男人———武大郎。
我如坠冰窟。
我知道全府的人都在看我笑话。
我知道,他是想逼我妥协,但我绝不。
美貌在贫穷里就是一种原罪,丑陋在贫穷里也是一种罪,世人将我们捆绑在了一起。
我们就像一个笑话,成为整个清河县的谈资。
坐上花轿的时候,我手上藏着把剪刀,我感觉整个世界充满了恶意,没有我容身之所。
花轿起身之时,小翠拿来一个包裹给我,说是夫人给的。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金银细软,这大概是世界给我的一点温存,我放下剪刀,和金银细软放一起,或许我还能赌一把。
洞房花烛夜,我掀开盖头,摸了摸藏在枕头下的剪刀,我看着家徒四壁的木屋,一块矮桌,这里是清河县最贫穷的地方。
我听着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近。
吱呀一声,门开了。
走进来一个相貌丑陋,身材矮小的男子,嘴角旁边还有一颗黑痣,我惊得往床上一缩,我默默揣紧剪刀,如果他在上前一步,我就……。”
那人看我如此害怕,踏进来的步伐停顿了下来。
“我,我没有恶意。”他摆了摆手,不安地拉了下衣摆。
“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你放心,我不会动你的,你想走就走,想留下,我就当是多了个妹妹。”
他见我不动,退身出去,关上房门。
就这样?
我不敢放松警惕,过了会,我上前去,用木桌堵住了房门,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世界上最丑陋的就是人心,我没想到最美的心灵确是在一个丑陋之人身上。
武大郎履行了他的承诺,他每日早出晚归,赚着那些许家用,从不对我动粗打混,每日静静的准备吃食,渐渐的,我们开始正常的交流。
今日我在外头侍弄晚饭,外头的瘪三们时不时的吹着口哨,嘴里那不入流的话语,轻佻于我。
“妹妹今夜哪里借宿啊,不如去我家。”
“什么你家,今晚去我那,你那娇香软柔的身子我至今还想念呢!”
“什么,去过你那了,那今晚得去我那呀!我保证让你欲仙欲死,武大那丑八怪怕是满足不了你,嘿嘿嘿。”
我从前哪受过这种侮辱,我气愤之下拿起菜刀,冲出大门。
他们可能没想到我会突然出力来,还拿了把刀,炸一下撞成一团,急忙跑开,我一个心急火燎,直接一把菜刀扔过去,刚巧钉住一个人的裤裆,吓得他屁滚尿流。
“以后再敢胡说八道,我直接剁了你们的祖宗十八代,让你断子绝孙。”
我顺手拿起一把木棍,对着他就是一顿打骂,我气愤,我痛恨。
这一幕刚好让大郎看到了,我以为他会说什么,然而当晚,他拿出了所有积蓄,说打算搬家。
我看了眼他那微薄银钱,静静地将它们收了起来,我没有说什么。
后来我们搬到了阳谷县居住,这个地方是我选的,离主街近,两层小楼,在这里少了很多闲言碎语,背地里怎么说我不管,只要表面上过的去也就这样了。
大郎依旧卖着炊饼,我闲来做些针脚,生活倒也安稳。
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不用提防家主的骚扰,不用听那些二流子那不入流的话,一日三餐,温饱足矣。
“大郎哥,该吃饭了。”
“这就来”
饭桌上,他带了我最爱吃的桂花糕。
那日来看房时,我看着街上新鲜出炉的桂花糕,几名少女围在那,满是羡慕。
我也有过那样的花样年华,可惜……。
我的目光在那停留了片刻,大郎误以为我喜欢。
我们搬家那天,他头一天出工,他用当天赚的钱财,为我买来一包桂花糕。
“快尝尝看,还是热乎的。”
我眼眶微红,头一次有人送我这些。
“怎么了,不喜欢吗?我那日看你瞧了眼,还以为……。”
我看着他无措的表情,笑了,开心的笑了,我拿起桂花糕,尝了一口。
很甜,很香。
“我很喜欢吃,我最喜欢吃桂花糕了。”
我以为生活也就这样安稳的过着了,谁知老天总是不让我如意。
那日,我撑窗时,不小心把竿打掉了,刚巧砸到了一位公子哥,我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急忙关上窗户。
我瞧见他在下头叫唤,担心他狗急跳墙,有钱人我们可是得罪不起的,我连忙开窗道歉,那人抬头看向我,呆住了一瞬,随即说了无碍,将竿扔给了我,我心想这人还挺好说话。
我以为这事也就翻篇了,谁知道那日王婆找我裁衣服,说是提前做寿衣,去她家做工时,我又遇见那公子哥。
王婆说他俩是旧相识,闲聊两句王婆有事离开了,房间就剩我俩人,这孤男寡女的令人不大自在。
我推说有事要离开,谁知他说让我等等王婆,王婆待会就来,我无奈,只能稍等片刻,期间他不断找我聊天,天文地理,诗词歌赋,我只能随便应两句。
后来实在等不下去了,我说要做午饭了,径直要离开,他可能看出来我的强硬,也不好拦着,随我出了王婆家。
我瞧着外边人看过来的目光,就知道他们心里准没好话,接下去一连几日我去王婆家都遇见西门庆,也就是那公子哥,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就是有猫腻。
我不敢再去王婆家了,惹不起,我还躲得起。
可是西门庆老是围着我转,我买菜时能遇见他,炒菜时他还隔着门板喊我,我害怕急了,就在我忍无可忍的时候转机来了。
大郎的弟弟武松回来了。
听说他还是个打虎英雄,阳谷县里的一名都头,长的仪表堂堂,人高马壮的,我心想,家里如果有这号人物镇着,那西门庆应该是不敢来的。
我热情的招待他吃喝,邀他在家里住下,果然,那几日就不见西门庆了,于是我更加殷勤了,我每日好菜好酒的招待着,就想让他在这常住着。
一切又像从前一样,但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大郎回家越发晚了。
天寒地冻的,我让他早些回家,可他却说,天气冷,炊饼好卖,我也就只能给他弄些厚实点的衣服防寒。
那日,他问我觉得二郎怎么样,我以为他是怕我们处不好。
“他挺好的,怎么了?”
“我是觉得二郎也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
原来是说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