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被凌虐而死后——
我以熊孩子终结者作为人生理想,开启了一系列复仇行动。
楼上402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母子两人死的很惨。
我和吃瓜群众涌到门口,被警戒线隔离在外面。
“听说那个女人被砍了十几刀,刀刀致命!”
“说死人坏话虽然不好,但她活该,谁让她平时那么蛮不讲理。”
“还有那个熊孩子也死了,无法无天的小子,说句不该说的,真解气!”
“嘘,别说了,死者为大。”
“昨晚他两口子吵架了,吵得好大声,我都听见了。”
“是不是她和对门老王的事被她老公知道了?”
“对,就是这事,我还听到那男人说要杀了他们。”
“不会真的动手吧?”
“肯定不是,那男人不可能杀自己儿子,对门老王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嘛。”
听着邻居们交头接耳,我面色平静地看着穿着白衣的警察们拿着各种工具进进出出。
门内一个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的男人蹲在墙角,双手抱头埋在两膝间,卑微萧索地蜷缩着。
他就是这家的男主人陈志锋,一家外贸公司的采购员,工作关系出差是常态,平时很少能看到他,甚至大部分邻居都不认识他。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来,我愣了一瞬,对方犀利的眼神也第一时间在人群中锁定了我,他毫无停顿地向我走过来,意味深长地一笑。
“罗警官,又见面了。”我尬笑一声,心里却是一紧。
“是啊,”众人闪出一个空间,罗警官高大的身形沉凝地立在我面前,有种强烈的压迫感,“我不喜欢这种缘分。”
罗警官继而扫了一眼众人:“请大家跟我来,警方需要了解一些情况。”
401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蓬头垢面的胖男人踟躇着走出来,陈志锋一眼看到他,倏地弹起来朝他冲过去。
胖男人身边的年轻警察伸手挡住了他。
陈志锋喘着粗气,眼底血红,愤怒地瞪着胖男人:“王瑞,你TM不是人!昨晚你怎么当了缩头乌龟不敢开门?”
一边说着一边还要尝试着冲过去:“说!是不是你杀了他们?我要你血债血偿!”
王瑞一直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跟着另一个刑警向着楼梯口走去。
众人随着罗警官下楼,来到物业的一间招待室,三三两两的或坐或站。
我站在众人后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我知道,我始终在罗警官的视线范围内。
罗警官示意把王瑞和陈志锋带到警局做笔录,然后扫视一圈,朗声说:“各位,请谈谈关于赵琴琴和她儿子陈晓阳的情况,你们能想到的,都可以说。”
赵琴琴和陈晓阳就是被杀的母子。
“赵琴琴老公经常出差,她天天的打扮得妖精似的,没事就站在院子里对男人抛媚眼。”
有人开了头,后面滔滔不绝。
“上个月三号楼有个女人打上她家门了,说赵琴琴勾引她老公,互相揪着头发打得可厉害了。”
“就是市立医院沈医生的老婆,听说赵琴琴有一次去医院看病认识了沈医生,之后就纠缠不清。”
“她不是和对门老王好吗?怎么又纠缠沈医生?”
“那种女人太寂寞了,见个男人就上。”
话说得越来越露骨,罗警官的眉头能夹死苍蝇,我在心里哼着歌。
一旁的警察飞快地做着记录。
“咳,陈晓阳呢?”罗警官发现关于赵琴琴已经聊不出新的线索,及时引导了话题。
众人的吐槽较之以前更升了一级。
“那个熊孩子,前几天划伤了我的车,赵琴琴说:‘他只是个孩子,不懂事,你怎么跟个孩子一般见识。’TMD,十三了还不懂事?!”
“我的满满被他活剥了皮,心疼死我了。”有个年轻女人哭起来,满满是她养的猫咪。
“自从半年前他们一家搬过来,咱们小区就没安宁过!”邻居大哥气愤地低吼。
“张大爷的孙女被陈晓阳和几个小混混欺辱,眼睛失明了,要不是发现得早,可能命都保不住!”
罗警官的眼神暗沉,我冷笑一声。
众人情绪激奋地交谈着散去,我施施然跟着要离开,罗警官叫住了我:“韩冽,你等一下。”
接过罗警官递过来的烟,瞅了一眼,红塔山,叼在嘴上,凑到他打开的火机上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什么时候搬到黎城来的?”罗警官吐了个烟圈,烟雾的迷蒙中眸光深邃,“故意搬到陈志锋一家楼下的吧。”
“罗警官,不带这么冤枉人的。”我嘿嘿一笑,“恰好他家楼下的房子在出租,你知道,像我这样的穷人哪有挑选余地?”
沉吟了一瞬,我换了一只脚支撑身体的重心:“怎么说呢?冤家路窄?”
“别让我抓到你小子犯案的证据,”罗警官声音冷肃,“陈晓阳是伤害你妹妹的三个熊孩子之一,难道这是巧合?”
听他提到妹妹,我神情凛冽起来:“罗警官是在怀疑我吗?”
“至少是嫌疑人之一。”罗警官死死盯着我的眼睛,“迄今为止,那三个熊孩子死了两个,每一次你都在附近,有充分的作案动机和时间。”
孙健一家在高速上车祸死了,我只是动了一下刹车,汽车爆炸损毁了一切,在那个监控没有大面积普及的小县城,找不到任何指控我的证据。
“心证没用的。”我冰冷地说。
旋即噗嗤一笑,缓解了之间的凝固空气:“法律保护小恶魔,我一点办法也没有,除非,我想赔上自己,做个熊孩子终结者。”
罗警官的脸色迅疾紧绷,英气逼人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转身的一瞬,我把吸了几口的烟踩在脚下使劲碾了碾,沉声说:“别紧张,我现在和你们一样深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走到单元门口,张大爷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浑浊的眼睛茫然地向我这边张望着,初冬的冷风吹得白发颤颤巍巍,在阴沉得灰白的天色中尤其耀眼。
“听说,那个坏孩子死了?”张大爷苍老低哑的声音激动得发抖,干瘦的脸上皱纹纵横,沉淀了深沉的悲伤。
张大爷的孙女张璇刚刚九岁,父母在国外工作,把女儿放在爷爷身边生活,打算升到高中就接她出国,没想到被几个熊孩子折磨得遍体鳞伤,眼睛失明,差点丢了性命。
张大爷闻讯几乎昏死过去,心疼小孙女,又愧对自己的儿子。
施暴者却因为年龄不足十四岁,无法判刑,法律又一次站在了小恶魔们一边,他们很明白,所以更加肆无忌惮地作恶。
伴随着针刺般的心痛想起了我的妹妹菡菡。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八年前在公园灌木丛里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女婴。
那么软软小小的,哭得声音像小猫,不忍心看着她也像我一样,在孤儿院艰难地成长,于是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回家。
完全没有经验的我,买来奶粉和奶瓶之类的婴儿用品,买不全就一次次地跑超市,在售货员小姐姐的暖心帮助下,终于学会了使用这些神奇的小东西。
笨拙地喂奶,笨拙地换尿布,为了她,我辞掉了工地的活,开始送外卖,这样就有自由的时间来照看她。
菡菡很乖,看到我就笑,有时候笑得咯咯的,吃饱了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冲着我咿咿呀呀地说话,我的生活从此有了斑斓的色彩。
菡菡慢慢长大,她像瓷娃娃一样美丽,也很懂事。累的几乎虚脱的我推开家门,一个温软的小身体就会扑进我的怀里,用甜甜的奶音喜不自胜地叫着“哥哥”,我浑身的疲惫就会一扫而光。
夏天我们分享着同一个冰淇淋,她一口我一口,冬天我们守着火炉烤红薯,她先尝一口,感觉特别甜的就会立刻送到我的口边。
我想买个房子,给她一个稳定的家,也想让她接受更好的教育,将来上大学甚至出国。
我又重新开始干工地的活,虽然累但工资高。闲时送外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赚钱,忽略了对她的照顾,我以为这就是最爱她的方式。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回家没有看到菡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