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失踪三年,再度出现却成了个疯子。
而我憎恶的那个人,却在一个大雨夜离奇死亡。
所有人都怀疑我是凶手。
却不知道我早已陷入一场蓄谋已久的绑架案中。
“姓名?”
“方雨。”
“年龄?”
“20。”
“与死者方志平关系?”
“父女。”
“好。”李警官将手中几张薄纸折起,抬眼看了看我,将桌上的报告推给我。
他年纪大概四十出头,皮肤因为常年在外奔波而被晒成焦糖色,剃的平头,加上一身平整的制服,整个人显得十分老辣干练。
此刻他十指交叉放在桌上,面容刻板严肃:“方雨,今天找你来主要是通知你来认尸。”
我点点头,听他继续道:“根据我们调查,你父亲的死是一场意外,护城河栏杆年久失修,当天又下雨,你父亲路过不慎失足掉入其中。”
他脸上带了些抱歉之色:“节哀。”
“没关系。”我随意翻了翻尸检报告,大致浏览了下,在末尾填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抬头问警官,“警官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去处理了。”
男人眉头不自觉皱起来,最后还是点头:“没事了。”
我站起来,刚要离开背后突然传来李警官的声音:“方雨,你似乎平静地有些过分了。”
我握着门把手的手一顿,轻眨了下眼,转头朝李警官笑了笑,“李警官,你不能要求关系不好的两个人能冰释前嫌吧?”
“我啊,可是恨死他了。”
处理好一切事情后我去了医院。
方晴躺在病床上,旁边护士正在给她扎针。
她看起来很乖,另一只没打针的手上抱着一个布袋熊。
看见我来眼睛一下亮起来,将布袋熊举起来朝我挥了挥,大声喊着:“囡囡!”
如果不是护士阿姨死死按着她可能得从床上蹦起来。
眼见周围的人脸色不好看起来,我连连道歉,快步走了进去。
“嘘。”我竖起手指比在唇边,“医院不能吵。”
“噢。”她也比了个手指,眼珠子四处瞄了瞄,然后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囡囡说,医院不能吵。”
“嗯,很乖。”我笑起来,从口袋里摸出糖果放在她手心,她一下笑地眉眼弯弯,幸福得就像拥有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贝。
我问护士:“她这两天怎么样?”
“挺好的,情绪稳定很多,除了每天吵着要见你之外。”
我松了口气,又没忍住揉了揉她的额头。
最近实在太忙了,没办法来陪她,今天好不容易抽出了点空。
“麻烦您了。我买了点小礼物给您,存放在护士台了,还望您别嫌弃。”
“哎呀,你看看你,送什么礼?晴晴在这就是我女儿,你破费什么?”
护士拉着我,嘴上虽那么说着,嘴角已经快翘上天,没一会就扭着身子走了。
我拉了个椅子坐下,看见方晴苍白的手背上密集的针眼,下面青色的血管清晰跳动着。
我将手覆盖上去,轻声问:“疼吗?”
“不疼。”方晴笑嘻嘻地,过了一会小声说,“其实还是有一丢丢疼的,不过就一丢丢,已经习惯了,囡囡别担心。”
“好。”我垂下眼睫,忽然道,“阿姐,方志平死了。”
方晴神经质地一抖,那是被镌刻在灵魂里的恐惧。
但她很快安静下来,一双眼睛不安又惶惑地看着我。
我抱住她嶙峋的脊背,轻轻闭上眼:“阿姐,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再次遇见李警官是在两天后。
我正打包午饭打算待会去医院,忽然听见有人在敲门。
我立马警惕起来,却听见门外头有人在喊:“方雨,我是李庚恒。”
哦,是李警官。
我打开门,礼貌开口:“李警官有事吗?”
“我能进去坐坐吗?”
我顿了顿,让开身子:“请进。”
他进来环视了一圈屋子,眉头皱起来:“你们这屋子,墙上痕迹那么重,漏水啊。这墙体构造……不安全。”
我倒了杯水递给他,淡淡回应:“嗯,临时租的,过不了多久就会搬了。”
他看见桌子上的打包盒:“你等会要出去?”
“去医院给我姐送饭。”我瞄了眼时间,顿了下,语气平淡无波,“所以,还请李警官有问题快些问。”
“你猜到了?”他似乎有些讶异,很快笑笑,“没错,我这次来找你主要还是因为方志平的事。”
“嗯……你怀疑我?”我手指无意识地叩了叩桌子,“是因为我那天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挑起眼帘:“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我抓去警局?”
没等他回答,我似有所觉地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没有证据。”
方志平神色不自然地咳了一下:“……没错。你很聪明。”
我咧了咧嘴角:“谢谢夸奖。”
“……是这样的,方志平的档案已经归档了,被确定为意外身亡,但我还是有几点想不通。”
“据我所知,你早在上大学时就和方志平断绝了往来。平常节假日根本不回来,这次是因为找到了你姐姐方晴所以才回来。尽管如此,你选择带着方晴在和方志平相反的方向租房子住,而你们住的两个地方——城东与城西正好隔了条护城河。”
“方志平死亡当晚下了大雨,我问过和他一起在机器厂做工的人,他那天是晚班,但接到一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甚至连伞都没拿。”
“而他去往的方向,正好是你们的方向。”
李警官曲起手指敲了敲面前桌子,目光锋利如刀,语速忽然加快:“方雨,回答我。你说你恨方志平,为什么会选择在这租房而不是带着方晴离开回到你上大学的城市?明明方志平的家离他的工作厂房更近,可为什么他当天去往的方向会是你和方晴住的城东?或者,那个电话是谁打的?”
我沉默几秒,忽然轻笑一声:“我在这租房是因为阿姐刚回来精神不稳定,所以打算和她先在小时候住的地方熟悉熟悉。至于为什么方志平下雨天来找我们,我并不知道,也许是他想要害我们呢?”
“至于那个电话,我就更不知道了。”
李警官一脸怀疑地看着我:“那那个保险呢?方晴住院的费用都是里面的吧,两年前,是你给方志平买的保险。”
“哦,那个保险,是方志平自己要买的。”
我笑笑:“警官,如果是我动的手,那为什么我偏偏在这个时候杀了他?”
李警官一副“鬼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表情。
我又笑了:“看来李警官还是不相信我啊。你觉得,电话是我打的?”
“可你凭什么断定是我打的呢?方志平的手机已经在河里被泡烂了,我的电话,我姐姐的电话也被你们查过了。你们扒地干干净净却依然没找到任何证据。”
“还是说,你想听的是这个?”我倏然抬眼,目光冷冽,“是我打的电话,因为我恨他,所以我杀了他。”
李警官愕然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那么直接。
我轻轻叹气:“你来找我,一定是因为查到了什么吧。或许是十年前的小女孩落水事件?毕竟护城河这个地方太巧了不是?十年前护城河是没有护栏的,但有对姐妹在河边玩,妹妹不慎落水,姐姐在河边焦急地大喊,而她们的好父亲原本在树荫下打牌,听见姐姐的叫喊却缩在岸上叫妹妹自己爬上来。妹妹因此怀恨在心也实属正常。”
“但那毕竟是十年前的旧事了,所以你还查到了什么呢?”
李警官张了张口,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你的姐姐,方晴。”
我瞬间敛了笑容。
“据我了解,你姐姐十年前就有疾病史。你父母因为接连生了两个都是女孩,所以在你出生后没多久就离婚了,你们由方志平抚养。十年前你落水,虽然你的父亲没有下去,但你姐姐下去了不是吗?可你姐姐根本不会游泳,最后还是路人救起了你们姐妹两个。但因为方晴在河里脑袋撞到了石头,所以伤到了脑子。她退学了,因为智力问题身边的大人小孩都看不起她。她只有你,也只有你会保护她,陪伴她,和她一起玩。”
“方雨,你对你姐姐是有感情的。但三年前你姐姐失踪,你却没有报案。所以,你姐姐失踪那三年发生了什么?你究竟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