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不死后我遇见了旧相识。
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我和他做了一个交易。
但是我没有想到，他却因此丢了性命。
车祸发生的前一秒，沈念死死护住我，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撞出来了。
那些老东西，若我有命活着，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这是我最后一刻的想法。
等我醒来时，发现沈念正躺在血泊里，白色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我跌跌撞撞的跪在他身边，颤抖着抱起他，此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鸣声不断，身体像过电一样止不住的发抖，我微微张着嘴，喉咙干涩，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念看着我，嘴唇微动，可我的耳朵里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他伸手想摸我的脸，又怕满手血。
他笑着安抚我，说：“乖乖，别怕，我在呢！”
我一瞬间失声痛哭，这才想起打120，可手机早已摔坏，我费劲的把沈念背起，踉跄着往市区走去。
我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平底鞋。
我的眼睛已被干涸的血污糊住，半边脸都被鲜红盖住了。我不知道一路上摔了多少跤，我的胳膊，手掌，膝盖都已经磨出了血，滴在地上。
身后是长长的血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听见有人的惊叫了。
我知道，沈念有救了。
我重重的摔倒在地，凭着最后一丝清醒，拉住了一个离我最近的人的裤脚，哀求的说：“求你，救救他，救救他，求你……”
我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我已经在医院了。
想到沈念，我挣扎着起身，拔掉还在输液的针就要往外跑。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叼着烟进来了，手上还缠着一圈一圈的绷带。
我愣愣的看着他：太像了，他的眼睛和沈念太像了。
见我醒了，男人把烟夹在耳边，神情有些慌张，紧张的开口：“阿憬……”
我疑惑的看着他，阿憬？
男人看着我的表情，面色沉了下来。
我不明白，他坐到我床边，眼睛紧紧盯着我，微微张嘴吐出两个字：“顾，城。”
听到这个名字，我心下一紧，不自觉的往后靠了一下，顾城看着我的反应，眼中的阴骛更甚。
“这么怕我啊，怕我吃人？你当初丢下我的时候也不见你害怕！”顾城冷言冷语的说。
确实不吃人，但是比吃人更可怕。我对顾城的害怕是后天的，遇见他之前，我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能如此残忍。
顾城坐在我床边，把玩着烟，笑得没有感情：“云董事生命力顽强，你隔壁的小男朋友可就不是咯！”
“沈念怎么样了！”我死死抓住他的衣袖焦急的追问。
顾城看着我，像是没有料到我的反应这么大，又瞥到一旁滴着血的针头，笑意收敛，“不好说，医生说他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一辈子！”我呐呐出声，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沈念活着，但这样，和死其实也没有分别了。
顾城一直看着我，注意着我的每个反应。
我的大脑百转千回，一向清醒的自己，现在竟然想不到一点办法。
顾城突然戏谑着说道：“我倒是可以帮帮他。”
顾城也会这么好心？我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找到些戏弄人的蛛丝马迹。
“一年，你当我的佣人，照顾我的起居，满足我的一切需求！我给他找最好的医生。”顾城笑意不达眼底，故意加重了“一切需求”四个字。
这个顾城总是能想到新方法作弄人，只怕只是一年也并不好过。但现在，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我只考虑了几秒就答应了，只要能救沈念。
顾城也没有想到我会答应的这么快，罕见的愣了一下，随后又变了脸色。
他按住我的后脖颈，眼睛里透露出生气，语调也有些急促：“云憬，你明明那么怕我，现在居然肯为了那个死人委身与我！”
“顾城。”我打断了他，“沈念不是死人。”
像是被我气到了，顾城连说了好几个“好”，然后恢复了平静，紧接着又冷哼了一声说道：“行，我明天拿合同，今天，先收点利息……”
顾城突然俯下身子，把我的脖子压向他，然后重重的吻了下来。
与沈念的轻柔安抚不同，他的吻带着掠夺和霸道，在我的口腔里蛮横的横扫，我愣了一下开始挣扎。
顾城一手压着我的脖子，一手压制我的挣扎。直到我快要喘不过气来。
顾城舔了舔嘴角，语气暧昧不明的说：“怎么，你的小男朋友没有教过你换气吗？”
我使劲偏头，顾城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放开了我。
真恶心。
“我要去卫生间！”我不看顾城只管下了病床。
我跑进卫生间，一遍遍的漱口，一遍遍的擦嘴，直到嘴唇被擦破皮。
顾城一直在门口倚着，看到我出来，调笑的说道：“洁癖这么严重，那你以后岂不是要天天这样！”
我没管他，坐回到床上，顾城继续倚在门口凉凉的说：“我看你抱过比赛后满是臭汗的沈念，拉过他沾满颜料的手时，也不这样啊！”
我顿时停住脚步，回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监视我？”
顾城对上我的目光，无所谓的说：“不是监视，好歹你也是董事长，我这是担心你！”
我冷笑了一下，好笑着说：“那我出车祸的时候你怎么没监视到呢！”
顾城不说话了。
他叫来医生给我输液，开门之后，我看到了一个女人，正在往顾城身上不断张望。
来找顾城？我不关心他们的关系，只是看着药瓶，顾城凑到我跟前，热气扑在我脸上，语气晦暗的问：“不想知道我跟她的关系吗？”
我闭住眼睛选择默认，顾城又生气了，他让那个女人滚。
一会晴，一会雨的，顾城的脾气还是这么阴晴不定。
顾城一直待在病房里，他给我剥了橘子，一瓣一瓣喂着我，我勉强吃了几个。
“够了顾城，吃不下了。”我看着他继续剥橘子的动作，止住了他。
顾城放下橘子，开始削苹果，边削边问我：“是吃不下了，还是不想吃。”
我看着那把刀子，总感觉下一秒就会在我身上，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换了个话题。
“你作为总裁，不去管理公司，待在这里做什么？”
顾城抬眼看着我不正经的说：“当然是看着不让你和你的小情人私会了！”
我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了。
一直到晚上，顾城也不打算离开病房，但我并不想和他同处一室，这个人太危险了。
但我也知道，我不能拒绝。我强打精神看着顾城，顾城像是知道我的想法。
他躺在另一种床上，手枕着头，“安心睡吧，我还能对一个病人做什么。”
顾城这人虽然没个正行，但是答应的事也不会反悔，于是我安心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睁眼，顾城正在打电话，看到我醒了，他把合同拿到我跟前，我大致看了一眼就签了字。
就算有什么霸王条款，我也不能拒绝不是。
顾城满意的看着我的动作，随后抽走了合同。他已经把办公室搬到了病房里，我听着他旁若无人的谈合同，毫不避讳我。
顾城的处事能力果然厉害，也是，从小就能拿捏别人的人，更何况是现在。
我听着视频会议那头几个经理结结巴巴汇报工作的声音，不由得好笑。他面无表情，就连指正错误的语气也让人听不清喜怒。
也难怪，我跟他从小认识都听不清他的语气，更何况他现在更成熟了，也更会隐藏情绪了。
我已经两天没看见沈念了，我很担心他，虽然顾城答应会给他最好的医生，但我还是想亲眼看看他。
我永远忘不了沈念躺在我怀里奄奄一息的样子，飞速消失的生命体征，如果当时没有遇到顾城……我不敢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