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纪念日,丈夫白月光递来孕检单。
逼着我开车去找丈夫离婚。
乳腺癌晚期,我时日无多,累了。
途中车祸,丈夫赶到不顾一切让人救她。
可我也在车内啊。
初冬的雨轻薄,看似很小却又急又密。
我淋着雨赶到咖啡厅,来不及擦拭被打湿的头发,就冲进了经常跟任远一起喝咖啡的包厢。
今天是我跟任远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他说过会提前从外国赶回来,陪我一起庆祝,而且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商量。
刚好,我也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他商量。
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橙黄色的灯光下,我没有见到那英挺帅气的身影,反而看见了任远的白月光——杜若溪。
如遭雷击,我顿时石化在了原地。
这抬起来的脚,不知道是应该进去,还是应该退出来。
「佳琪,我怀孕了,任远哥说让我去你们家里小住。」
多年未见,杜若溪还是那么漂亮,说话也还是那么直来直去的看似没心眼,其实最有心机的就是她了。
「不方便吧。」
我拒绝的也很直接,她却微微笑了一下,还赞同的点了点头。
「确不方便,而且我也不想没有名分的跟着任远哥哥,那么……佳琪你就跟任远哥哥离婚,把他还给我吧。」
呵呵。
狐狸尾巴这么快就露出来了。
「婚姻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是我跟任远两个人的事情,更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我说的铿锵有力,却心中底气不足。
因为我知道,当初任远有多爱杜若溪,爱到甚至想因为她的离去而放弃生命。
这么多年,我作为任远的妻子一直都小心翼翼,不敢提及她半分。
「怎么,你是不敢,还是舍不得?」
她果然看出了我的破绽,微微一笑就展现出无比自信。
还是那人畜无害的直接,好像说出什么都能因为她的性格而被原谅。
面对这个状况,我无法不多想。
甚至怀疑,这就是任远想要跟我商量的事情。
我双手在身体两侧紧紧的攥成拳,指甲死死的扣在肉里,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怯场。
可在杜若溪的面前,这点伪装根本就不堪一击。
她微笑着站起身,带上了墨镜拉着我往外走。
「那你就当着任远哥哥的面提离婚,看任远哥哥怎么说。」
被逼着开车带情敌去找任远离婚,越发觉得之前的想法有多天真。
杜若溪居然敢来着我去找任远对峙,那就证明她胸有成竹。
甚至今天的孕检,可能都是任远陪她去的。
心一阵阵的抽疼,掩盖住了胸口的疼痛,用力的按压也得不到任何的缓解。
其实,我病了。
乳腺癌晚期。
我时日不多,又经历这个事情还真是累了。
刚想不如就开车带着杜若溪同归于尽,就被她笑着抢了方向盘。
我在震惊中,看着车子冲上了绿化带,然后翻到了小坡下面。
车窗外急速掠过景物,就好像我马上就要逝去的生命。
气囊弹出,巨大的冲击力将我打回靠背上,疼的差点昏死过去。
耳朵里全是嗡鸣声,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不过我却看见任远飞快的过来。
身边有人再喊什么漏油了,可能要爆炸了,让他千万别过去。
他不顾一切的拉扯着杜若溪那边的车门,喊其他的人来救她。
可我也在车内啊。
其实我早该习惯了。
早该习惯,我和杜若溪之间,我永远是被任远放弃的那一个。
大一那年学校组织夏令营,途遇山体滑坡。
我和杜若溪一同被困在山下。
任远孤身找来,也只因杜若溪一声痛苦的轻啜,就扔下了相识十几年的我。
「佳琪,你在这里等着我,我马上回来救你。」
他背着杜若溪离开。
可我抱着受伤的腿坐在泥坑里从傍晚等到夜深,最后只等来了他一句道歉。
「对不起,昨天搜救队事情太多了,我以为他们已经去救你…」
骗人。
我被同学抬着救回来时,分明看到,任远就守在杜若溪的帐篷,宽慰她情绪一整宿。
任远性子沉闷,我第一次见到他热心、话多,讲话时,他的耳朵甚至会发红。
也许那个时候任远就对杜若溪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吧。
以至于后来他们在一起,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以至于杜若溪和他分手出国的那晚,任远甚至想要从天桥一跃而下。
我惊慌失措冲过去抱住他的腰,将他从栏杆上拽下来。
那亦是我第一次见到任远那么痛苦,满脸颓然的死气,眼底甚至闪着泪光:「佳琪,你说她为什么抛下我!」
「她为什么能轻轻松松一走了之!」
我紧紧抱着他,任由他在怀里挣扎,无法给予他答案。
我只知道,真心喜欢一个人,是绝不会舍得丢下的,也绝无法容忍对方受到一点点伤。
譬如我们现在。
浓烟滚滚,呛的我连任远的名字都喊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抱着杜若溪从我面前离开,再一次。
我的腿被座椅紧紧卡着,我甚至能感受到尖锐的物体刺破皮肤,不断的有血汩汩冒出来。
我浑身开始冰冷,呼吸变的灼痛困难。
我忽然感到害怕,恍惚回到多年前夏令营的夜晚。
耳边喧嚣声渐渐熄去,不知多久,我旁边的车窗被敲碎。
消防员将我从座椅和安全气囊间解救出来。
他不是任远。
「同志,你别害怕,我们立马送你去医院,你坚持住,不会有事的。」
对方声音磁性,却很温暖。
我的情绪被触动,眼泪再也止不住,难过的浑身发抖。
消防员都知道我会害怕啊。
我真的忍不住想,如果任远知道我得了绝症,时日无多,会不会后悔这么对待我。
可是转念一想,危难关头,他连我死都不怕,又怎么会后悔呢。
很快了,我想。
任远,等我死的那天,你就自由了。
宛若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我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
护士的目光充满怜悯,她问我:「女士,您的身体情况,您和您的家人都有了解过吗?」
我瞬间清醒,忍着嗓子撕扯的痛:「我知道。」
护士面露惊讶。
我扯起一个平淡的笑:「麻烦您帮我保密,我生病的事,我会自己找时间和家人说清楚。」
原本我是打算纪念日这天和任远商量。
可现在想想,杜若溪回来了,有些事也没必要告诉他了。
我不想自己在最后走的这段时间都混的这么没有尊严。
护士摇了摇头离开病房。
我靠在病床边,冷空气无孔不入的钻进身体。
不知多久,病房门被大力打开。
我侧眸,许久不见的英俊男人,脸色难看站到我病床前。
「为什么?」
我呼吸屏住,一时间怀疑任远是听到了什么。
可接下来他开口的第一句就令我意想不到。
「若溪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知道你不待见她,可你也不能这么做!连一个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