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身青楼三载,不做将军夫人,只做知府小妾。
可他的出现,成了这计划中唯一的变数。
这辈子来不及了,若有来世,我定不负你。
曲筝进嬿春楼已经整整一年了,在这期间她接过许多客人,唯独面前的这位最让她猜不透。
孟兴是何许人也,林将军麾下的精兵强将,年仅二十七岁便坐稳了中郎将的位子,又加之太子器重得紧,可谓前途一片光明。
这一年来他没少进嬿春楼,次次都要她作陪,可次次都只是正襟危坐在一旁伴着琴声品茶。
多少人捧着真金白银到这烟花之地,只求能与花魁曲筝共度一夜,可孟兴这憨货要多怪有多怪,送到嘴边的肉都能忍住不吃,偏偏做那柳下惠。
一曲终了,曲筝从古琴面前站起,步履轻盈,行至孟兴身侧时住了脚,果不其然那人往旁边挪了挪,指尖捏紧杯口,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曲筝先他一步执起茶壶给他倒满,粲然一笑,声音娇柔:“中郎将可要小心点,这茶水烫人的很。”
孟兴不看她,眼睑低垂着:“多谢曲姑娘提醒。”他伸手端茶,指尖却触到一片柔软,他来不及收回,便被那双白皙柔软的手给握住了。
他面色不改,眼中的凌厉一下子褪了个尽,看向她时多了一丝笑意:“曲姑娘这是何意?”
“中郎将要在这烟花柳巷同奴家装糊涂吗?”曲筝指尖缓缓上移,抚过中郎将被锦袍包裹的手腕、小臂、前肩,直到滚烫的脖颈处才停了手。
喉结是习武之人的大忌,向来都被保护得严实。孟兴没对曲筝设防,竟真被摸了个正着。
孟兴抬手去制止她作乱的手指,嗓音沙哑:“曲姑娘,请注意你的言行。”
曲筝轻笑一声:“在这嬿春楼,还注意什么言行?”她凑过去,在他耳边呵气,光是如此还不够,还不老实的在他腰背上下其手,解下他的盘扣,拉开他的衣带,掀开他的衣摆,把手伸进去,贴着肌肤游走。
她摸到那硬物,戏谑的笑:“孟郎,都这种时候了,还要拒绝奴家吗?”
“曲姑娘……”孟兴推开她,立刻起身整理衣物,“马上就要宵禁,我要去巡街,先走了。”
自上次一别,曲筝已有十多天没再见到孟兴了,自中郎将指定她来接待时,萧嫲嫲才不让她接待别的客官,如今没了孟兴的威慑,曲筝不得不重新挂上笑脸伺候新来的那几位大爷。
曲筝身上穿着月牙凤尾红裙,画了很淡的妆容,端正的五官配上精致的眉眼,早已将席上的男子迷的神魂颠倒了。这条裙子很衬她,乌发如瀑,肤白似雪,妖而不媚,艳而不俗。
视线一扫,她便勾起唇角,舞着移向酒席之中的一个男子,细绸擦过面颊,那男子忍不住情动,拽住曲筝的手腕拉进怀中,笑道:“曲姑娘熏的什么香,怎么我从来没闻见过?”
“回魏大人的话,是奴家自己调制的香,若是您喜欢——以后筝儿天天用。”曲筝含羞带怯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快速低下头,“魏大人可愿陪奴家上楼饮一杯桃花酿?”
魏从深看着她这副好容貌,魂都叫勾了去了,哪儿还有半点拒绝的意思,连连点头,跟在她身后要往楼上的雅间去。他心里只在后悔,怎么早没来这嬿春楼,如此娇丽的佳人留到至今才相遇,实在是自己的损失。
魏从深一只脚还未踏上楼梯,嬿春楼的木桌便“砰”的一声被破开。一位身姿挺拔,英气逼人的男子快步进来,他面色冷峻,就连眉眼之间都是藏不住的戾气。
“魏县令这是要带曲姑娘到哪儿去?”
魏从深不知所以,笑道:“自然是去楼上曲姑娘的房间,中郎将有何意见?”
孟兴紧绷着下颌,捡起桌旁的利剑,冷声道:“曲姑娘是本将的人,还请魏县令三思而后行,免得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给自己扯上一身麻烦。”
他语气说不上多重,可配上他身上穿戴的金甲,便有了一股不可言说的气势,让人不自觉的低他一头。
饶是魏从深再中意曲筝,也不敢再与孟兴做过多的争论了,他向孟兴行了一礼,便说:“魏某有眼无珠,还请中郎将见谅。”
孟兴“嗯”了一声,看向萧嫲嫲,将腰间系着的荷包拆下扔过去:“若是银子不够了便开口提,你今个办的这事本将很不满意,若再有下次,你这嬿春楼也别再开了,本将说到做到。”
萧嫲嫲唯唯诺诺的应下,给曲筝使了个眼色,曲筝装作没看到,被孟兴打断了好事只觉得窝火。
她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道:“中郎将如今越发威风了,在嬿春楼撒起泼来,往后您爱找谁找谁去,我曲筝还不伺候了呢!”
她忽略萧嫲嫲责备的眼神,不紧不慢的向楼上走去。
回到房内她的火气才消了些,将精巧的绣鞋和白袜脱下,白嫩的足浸泡在水中,疼痛才缓解了些。
木门被人轻轻推开,曲筝抬起头,看清来人后轻蹙眉头:“刚才我已经把话说明很明白了,你还来做什么?”
“你的帕子掉了。”孟兴将那条绣有艳菊的帕子小心放置在桌上,立在一旁,将目光转向琴架上的古琴。
曲筝不以为意的说:“掉了便掉了,左右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哪里就使得中郎将亲自给我送上来呢。帕子也送到了,你还在此处做什么?”
她表面不露痕迹,实则背后湿了两层衣服。外界传闻中郎将杀伐果决,她这般放肆的拂他面子,指不定他一个心情不好夺了她的命也说不准。
孟兴紧握起拳,挣扎了一会子便走到她面前蹲下,右膝撑着全身的重量,宽大的手掌覆在那双娇小的玉足上,替她清洗起来。
曲筝诧异的睁大双眸,双脚也不断往外退,却被他牢牢制住动弹不得,她问:“中郎将,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他垂下眼眸不答话,孟兴一向嘴笨,压在心底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这般小心的动作便是他的讨好,虽不得要领,却是十成十的心诚。
曲筝轻笑声问:“这便是中郎将的求和之法?”
“嗯。”
“你今日坏了我的好事,我不会如此轻易的就原谅你。”
孟兴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按得她直喊痛,他放轻了动作,眼中的怒气却半分未减:“我打搅了你的好事?曲姑娘与这嬿春楼还真是投缘,在我之前有个孙公子,如今又要勾搭魏从深,你如此之态,莫不是与谁都能欢好一番?”
这话被他咬着牙说出来,却被曲筝听出来了一股浓浓的酸味。
她噗嗤一声笑了,道:“你不也是其中一个么?机会可是你自己不要的,赖不着旁人。”
“我跟他们不一样。”
曲筝盯着他看了许久,嘴角漾起一抹笑容。孟兴进门之前怕吓到她,将金甲脱在了门外,此刻就只穿着一件缕金挑线礼服,唇红齿白,俊朗无双。
他神色认真,又重复了一遍他刚才那句话。
谁知水盆中的一只玉足却突然抬起搭在他的肩上,随后缓缓下移停到某处,将余下的水珠蹭在上面。
孟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下腹一阵邪火直冲,他一个没撑住跌坐在地,两腿间更是显眼。
孟兴大窘,面皮都被蒸成了火一般的红色,他刚要开口便听到了曲筝的打趣:“依我看,中郎将与他们也没有多大区别。”
“中郎将,真的不要奴家帮您吗?”
孟兴再一次的夺门而逃。
今日是皇帝的寿辰,百宫朝贺,来嬿春楼的客官也寥寥无几。
孟兴一不在,萧嫲嫲便鬼迷心窍的为了几个银子把曲筝给打发去伺候别的主,今日呆在曲筝房里的是太子冼马崔墨。
可偏偏有人不长眼。
她坐在桌前,悠闲的磕着瓜子,眼也不抬的对着面前的人说:“杨公子,真不是老身拦着不让您见曲姑娘,这曲姑娘今儿有客,要不您再换个别的姑娘?”
她语气诚恳,可面色却挂满了不耐。
那位公子却无论如何也不愿,反而又拿出一袋银子扔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