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我两年的主子叫我去当替身,我乖乖照办。
他却在半夜潜入我的房间,违背禁忌的礼数,满足私欲。
【一】
「挑个小的。」
人市最阴暗的角落,赫然传来清晰散漫的一声。
不少人纷纷抬起头,渴求被带走的那个是自己。
两年前,凌楚从人贩子那把我买了下来。
当时我蹲在笼子里,脖子上还拴着锁链。
笼布彻底拉开后的阳光稍稍刺眼,我抬起手遮挡,肮脏的衣袖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一个无论哪方面都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人站在那。
我眼睫颤了下,听见他开口说:「就她了。」
墨眉下漆黑的瞳仁与我目光相对,心口发震般跳动。
牙子哈哈大笑起来,粗犷的声音说不上的高兴,「死孩子,你遇到贵人啦!」
接着拿出钥匙开锁,铁链撞击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
他可算把我卖了。
我是积货,年纪算大的,做事还不顶用,没人要。
扔了觉得可惜,掌管的气头上经常甩鞭子泄愤。
卖身契被人谄媚的奉上,凌楚伸出手接过。
我正恍惚,牙子忽的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拽了出去。
肚子很饿,身体麻木,我踉跄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一件披风落在身上。
是他身边的女护卫。
我被搀着上了马车。
路程很长,车子逐渐远离人群的喧闹驶进山中道路。
院落在此间隐秘低调,空旷亮堂。
我突然意识到,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好像不用再吃倒在桶里的剩饭,不用被鞭打,不用关在笼子里供人取笑,去街市表演......
记忆像潮落般退去,留下蜿蜒的痕迹。
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会被送去王府当替身。
一路恍惚直到进门,全部都陌生好看的很。
凌楚坐在厅堂闭眼小憩,典雅朴素的香炉生烟绕在空中,他侧撑着头,挥挥手让人带我下去。
「洗干净。」
「里里外外都洗一遍。」
记不得有多久没洗过澡了,情绪在此刻才流露出。
一半因为身上疼,一半因为其他。
领我进房间的女护卫轻轻为我擦拭眼泪,无声的触碰像催化剂,我抽泣的更加汹涌。
从今往后,真的可以过得更好了。
浴桶的水换了三遍,身上的鞭伤烫的没了知觉,我大胆的放松下来看着旁边的女子。
「我以后就在这里了吗?」
「主子会告诉你的。」她拿来干净的衣裳,贴心的退到屏风后。
凌楚的眼神盯得人发慌,我不敢抬头看他深邃的五官,只听见他说:「过来。」
肚子适时一阵揪痛,走到跟前我扑通一声跪下,低着头喊了声主子。
一只手挑起我的下巴,触感粗糙。
凌楚左右瞧看,手指从下巴到眉毛一寸一寸摸过,最后停在眼皮上。
「还凑合,教点规矩,把身子养好。」
「是。」
如此吩咐以后座上的人又掐住我的下颌,眼眸微眯,看了半晌。
「你今年几岁?」
两腮酸痛,我小声道,「...回主子,十四了。」
「是吗,」他自问道,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点遗憾的笑了下,秾艳锋利的面容染上读不懂的情绪,「知道为什么挑你吗?」
我摇摇头,快要撑不住跪着的姿势。
「我很忠心的,主子。」
他笑了,不知道是不屑还是真被逗笑了。
【二】
自那天起,我就很少看见凌楚了。
仿佛他把我买回来只是一个摆设。
院里有专门的奴仆,想做些什么反而成了帮倒忙。
腿上的伤好后,只有喝不完的药和汤提醒着我我是有用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吃饱穿暖好的不像话。
作为一个替代品,我没想到自己只要像个正常人一样就可以了。
陪着我的是那天那个女子,叫莫予。
她和我一起吃饭睡觉,教我习字与规矩,教我说流利的话,全身的伤疤也是她在帮我擦药。
我以为就这样了。
直到很久后,某天凌楚突然想起我,猝不及防抽查我的书法。
桌案上是平整的宣纸,毛笔抖着写下春蚓秋蛇般的字。
他敛下眉,眉头像是能夹死苍蝇,盯着我说,「这就是你的忠心?」
【三】
冬末,积雪尚存。
凌楚只偶尔过来这边,时间也不长。
没记错的话已经快一月不曾来这了。
「跪下做什么?」凌楚的眉皱起,近距离才能看到暗纹的玄色衣袍垂在眼前。
他来的很突然,我正在扫地,下意识的就跪了,头埋得很低。
「主子......」
「不是告诉过你,不用跪我吗?」
血色漫上整张脸,我惊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又不敢站起来,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奴隶哪有不跪主子的。
凌楚似乎没想到这个,把我从地上拎起来,拧了把我的脸。
「这一月的临摹拿给我看看。」
「是......」
身份的鸿沟不是说跨过就能跨过的,心里的坎始终过不去。
所以第二次,被训斥字丑时我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凌楚掐着我的后颈让我站起来,手劲大的当天留了两个印子。
第三次,凌楚说我再跪就把我掐死。
他脸上从没有生气的表情,眼神平淡细看深不可测,接着笑着说,
「我买你就是让你跪别人的吗?」
「让你学规矩,没让你学丫鬟。」
声音和语气是处在危险边缘的。
我哆哆嗦嗦的说不敢了,尽管突然在大院里看到他时还是会腿抖。
【三】
天气转暖。
厨下熬了四物汤补身体。
每天都要喝很多药,对比下来这简直是不可多得的鲜味。
我连午后练字都有精神了,一站就是小半个时辰,直到——
「好苦。」
凌楚突然在背后说道。
我提笔的手抖了下,意识到他说的是药味。
轻嗅的声音和呼吸声在耳侧。
一把戒尺点到桌上,他懒散的开口,
「写歪了。」
没说话还好,一说更慌了,字越来越歪。
凌楚忽然撂下手里的东西,从后面环着我撑到桌子上。
手里的笔被抽走,小字工整的印在纸上,内容是我刚刚写的。
「照着这个摹。」
他说道。
「把你的忠心拿出来给我看看。」
话里的揶揄不言而喻,我红了耳朵,
「...是......」
于是这一写直到我胳膊酸的不行,腰也撑不住了。
火炉滚烫,额头渗出细汗,我转头朝向凌楚,「主子,写不动了......」
【四】
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很久。
积雪开始融化时凌楚离开了院落,我也松了一口气。
【五】
数月过后,莫姐开始和我讲一些王府的事。
王氏身体不好难以生育,这辈子唯一一个女儿凌妤失足淹死在湖里,执念久久放不下,没多久就疯了。
凌楚是正妻所生,王氏妾身上位,背景大手段狠毒害死不少人,其中就包括他的生母。
至于安阳王,想必也是负了原妻。
这像是话本子里的剧情。
我呆滞的听着,只当是闲话,心疼主子一下,反应慢了半拍。
入夜,躺在床上不知怎么的,蓦地就想起白天莫姐说的「凌妤」刚死。
我突然吓了一跳,记起来自己是要代替她的。
可是我来这已经快一年了,凌妤却才死。
寒意顺着脊梁蔓延整个后背,黑暗中我瞪大了眼睛,胸腔中有如打鼓。
原来这是一场谋杀。
【五】
天越来越热了,距离我去王府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院落不多的下人用臂绳绑了衣袖,方便干活。
莫姐也给我绑了起来,整理衣裳时发出一句感叹,「你好像长高了点,小妤。」
在这里吃的好睡得好,确实是长了。
我低头,看着手臂上交错的痕迹,没由来的问了一句,「为什么主子要找我去给他的妹妹当替身?」
我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不如表面那么简单,所接触的也只是一角,却还是疑惑。
说真的,不傻的人都会怀疑。
一个卑贱的人怎么可能得到这种待遇,况且找个普通女子不是更省事。
莫予笑了笑,神情温和,「可能是因为你运气好吧。」
运气......
我不是很相信,但也没再过问。
有了心事难免不专心,手心传来火辣的感觉时我才意识到了不对,重新行了一遍辑礼。
凌楚坐在椅子上,手撑着桌子,冷峻华丽的眉眼染上其他的情绪。
「想什么呢。」
他玩着戒尺,漫不经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那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