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被人们称为C国花滑紫薇星,从踏上冰场出征的那一刻便注定所向披靡。
我是青年组的全满贯和大满贯记录保持者,也是成人组两届冬奥会的冠军得主。
三个月后便是我第三次踏上冬奥会的赛场,
可是我却负伤了。
是啊,我已经没有韧带可断了。
医院的病床上,我看着打石膏的右腿,满目悲凉。
我紧紧拥住坐在床边的闺蜜,头靠在她的颈窝,拼尽全力的不让眼泪落下,可是啊,它似乎很不听话。
「恬念,他们好像都抛弃我了……」
「恬念,他们好像都抛弃我了……」
我的信仰、我的追求、我的名额……
像是自虐般,我一遍遍放着手机里监控录像的视频,里面男女主相拥的画面是多么唯美。
「真是个渣男!」
「自己的女朋友在医院躺着不闻不问,却和别的的小女生调情。」
是的,里面的男主角既是我的教练也是我的男朋友。
「慕寒声真是不要脸,自己在花滑没有滑出成就就只能拿你的荣誉说事。」
「你的成功和他有什么关系,一个一会在冰场旁边鼓掌的拍手机器。」
「你只是暂时受伤了,又不是上不了冰场,他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听说这个小女生是刚刚提……」
我听着闺蜜话默不作声,这个小女生的底细我一清二楚,毕竟发送这个视频的主人就是她。
一个男人而已,世上千千万。
可是冬奥会的参赛名额是我拼尽青春,用血泪与伤痛,一点一滴换来吧。
现在让我拱手相让,真是天大的笑话。
「漾漾,你不会还在为那个渣男伤心吧,你可别恋爱脑上头啊。」
迟迟得不到我的回应,闺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我。
仿佛如果我还不醒悟的话,就要一巴掌呼醒我了。
「放心吧,恬念,我没有傻到那种程度。」
「天色也不早了,你今天晚上回家睡个好觉,我现在行动已经自如多了。」
「别啊,我再陪你一晚吧。」
「放心,我没事的,就是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病房内恢复了沉寂,空气开始变得粘稠,我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这口气压在胸口似乎想寻找一个发泄点。
我盯着病床让放置的双拐,已经很久没用过了。
寂静的冰场里只有我拄着双拐走动的咚咚咚声和冰刀划过冰面咔嚓咔嚓声。
这个最熟悉的地方,这个充满我笑和泪的地方,突然那么陌生。
大抵是全身心的投入,聚光灯下的那对璧人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
起跳,旋转,落冰,多么朝气蓬勃的年轻力量啊。如果手段光彩一点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好苗子。
可惜啊,天命自有定数。
我静静的站在看台边观赏,一出精彩的大戏——野鸳相会。
一套不流畅的不连贯动作结束,男人马上送上的温声细语的安慰,女人脸颊旎红的娇羞,我看了都心生怜惜。
多么般配啊,如果对方不是我男朋友的话。
啪啪啪……啪啪啪……
我顺着看台坐下,也这对毫不避人、不知羞耻的“璧人”鼓掌。
“漾漾?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自己一个人从医院出来的?”
还算俊朗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被人捉奸的惊慌,这就是C国最年轻花滑教练临危不乱的定力。
我当初究竟看上了他什么呢?偷腥、厚脸皮还是恬不知耻。
大概是从小花滑而练就的挺拔卓越的身姿和那套白月光的考斯滕吧。
记得我们的初次相遇是在一场国内的青年赛上,一个看起来瘦弱的身影,起跳的那一刻却充满力量,飘逸的雪白色考斯滕仿佛羸弱书生突然迸发的气魄,毫无疑问那场男子单人滑的冠军。
后来的他顺利升组,一步步进入国家队,即便因伤退居教练之位,我看到他还是会想起那抹坚毅的瘦弱身影。
我在众多教练中选择了他,可一个因伤而遗憾退役的人竟然也会撕后来人的伞嘛!
“这是忽然起猛了啊,竟然在冰场上看见了一对野鸳鸯。”
“真是令人艳羡呢,令人艳羡。”
看着两人还牵握在一起的双手,我毫不客气的讥讽出声。
“师姐,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
“温漾,你别说话太难听。”
我真的都要为这对野鸳鸯的默契的双手双脚鼓掌了,如果不是我的脚不能动的话。
一个貌似天真清纯,背地里却不择手段;一个看似谦谦君子,内在里却道貌岸然。
其实也挺绝配的不是嘛,我在心里默默吐槽。
“师姐?”
“原来你真的将她收到了你的组下。”
“慕寒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刚刚达到成人组要求的年龄吧。”
“你那么快将人升上来……是想要干嘛呢?!”
居高临下的座位让我将两个人的微表情尽收眼底。
“奥~”
“想必你是在担心你的荣誉教练的头衔吧。毕竟用女子单人滑两届冬奥会冠军教练得来的利益要轻松许多,不是嘛。”
“你觉得我的伤病已经失去了竞争奖牌的优势,所以你着急。”
我摩挲着手下的双拐扶手,冰凉的触感赶不上心中的冷冽,我睥睨着他的神情,脸上满是被戳破心思的尴尬。
这表情管理课不合格啊。
“温漾,你别把人想的太难堪。”
男人紧握拳头,有些愤愤的出声。
“是我把你想的难堪了吗?”
“是我吗?!”
愤怒到达一定程度好像也就释然了,只剩下对人性本能的悲哀。
“冬奥在即,我已是老将,又负伤。而我亲爱的男朋友也就是我信任的教练,非但没有安慰,却妄图用另一个人取代我的比赛资格。”
“慕寒声,你真的觉得你能把她训练成冬奥冠军吗?不要太可笑了。”
“我拼尽青春,用血泪与伤痛,一点一滴换来的冬奥会名额,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我拱手相让。”
“我告诉你,即便这次我在冰场上再也站不起来了,我也会拼了命的上场。”
看着打着石膏的腿,胸口的那抹气郁好似已经消散。
我没有被抛弃,没有任何人可以把我抛弃,我的热血依旧在燃烧。
我坚定的拄着双拐朝着离开的大门挪动,不再留意两个人的神情,真的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我身上确实没有可以断的韧带了,但我对花滑的那份热爱,谁也不可能把它夺走。”
“人在做天在看,因果好轮回,今天所做不义,会像回旋镖一样插到自己身上。”
“我们静静观候吧。”
离大门半步之遥的之际我停了下来,看着门外的景色,像是在喃喃自语,音量却又是冰场里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一切都该了断的,以免后顾之忧。
“慕寒声,声明一下,我们彻底结束了。”
“自知之明,互不打扰。”
“漾漾,你去哪里了?我都被你吓死了。”
刚打开病房门,我便被一个急匆匆的身影熊抱住。
宋恬念已经早早来到医院看我,还给我带来了早饭,却也早早的发现了我的不在。
“恬念,有你真的真的很好。”
宋恬念是我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朋友,突然有些感性,我回抱住她。
我学习花滑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身体不好。
父母为了我的健康着想,就给我报了许多兴趣班,钢琴、古典舞、口才、乐高、跆拳道,而花滑是我唯一坚持下来的一个,并持续被我坚定选择。
父母第一次带我去冰场去看别人滑冰,我的目光便被一个动作飘逸轻盈的小姐姐吸引住,起跳、旋转、落冰还有优美的滑冰,每一瞬我都移不开眼睛。
后来的日子里我便过上了家、学校、冰场三点一线的生活。在肆意玩耍的年纪,花滑便是我最好的娱乐活动。
再大一点我便开始四处征战青年赛,每天不是在冰场训练,就是在去往比赛的路上,就连学校也变成了我很少踏足的地方。
而宋恬念是我的邻居,我的小青梅,也是利用我每一个假期给我疯狂补习的小老师,更是最懂我对花滑那份热爱的人。
“温漾漾,你到底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特别担心你。”
焦急的语气让我的眼眶变得有些湿润。
“我就是在屋里待的有些闷了,出去透了透气。”
我的声音有些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