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攒够钱自己全款买了房，却被我妈骂没出息。
我妈：“一把年纪了不嫁人，有房有什么用？”“你看看周围哪个女孩子到你这个年纪还不结婚！”
“早知道就不让你上学了，这样现在我外孙都抱上了！”
她威胁我，再不嫁人的话就和我断绝关系。
我笑了。
我求之不得。
我毕业五年，终于靠自己赚够了一套买房钱。
房子不大，一厅两室，但对我来说足够了。
而且在市里很好的地段，小区绿意盎然，安保严密。
端午节，我兴奋地回家，想和爸妈说这个好消息。
结果，我妈开门见我是独自一人，脸瞬间垮了下来。
我看见后面还坐了七大姑八大姨，正嗑着瓜子：“呦，芸芸回来了？怎么没带对象呢？”
我还没来得及接话，我妈“咣”一声砸上了门，脸上阴云密布。
我爸劝她：“女儿好不容易回趟家，别老板着个脸！”
她猛地把我爸手甩开：“你愿意要这样的女儿，我不愿意！”
其实我是独生女，家里也把资源花费在了我的教育和成长上。
但是自从我大学毕业，我妈最关切的问题就成了我的婚姻。
我爸关切地问我工作累不累，有没有自己好好吃饭。
我妈尖着嗓子阴阳怪气：“累什么累，一天就工作那么几小时，给她娇惯的！”
“我年轻的时候工作一整天，回家还要做家务、给你们爷俩洗衣做饭，我抱怨什么了？”
“她一个人能吃什么饭？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肯定天天点外卖！”
我有点冒火，其实我工作很忙，每天要核对店里库存，对接客户，给新人做培训，除了睡觉时间，几乎全都是工作或工作的路上。
我想着，也许我和我妈说我自己买了一套房，证明了我的独立能力，她就不会再这么计较我的归宿问题。
于是我忍着气，好好回答了爸的关心，然后向他们宣布：“我买房了。”
爸表现得很高兴：“女儿真是长大了！买在哪儿？离我们近不近？”
七大姑八大姨纷纷开口：“大学生是不一样哈，都能自己买房了。”
“不过女孩子买什么房？不还得给婆家一起还房贷？”
“哎呀找个对象才是要紧事，女孩子这么拼命有啥用，老了连个伴儿都没有。”
“芸芸妈，你这当妈的也不催一催？女孩子和男孩子可不一样哟，男孩子年纪越大越懂照顾人，女孩年纪大了就没人要咯，芸芸都要三十了吧？”
我妈重重把筷子往碗上一摔，吓得我爸一缩脑袋。
我妈狐疑地打量我：“买房？哪来的钱？”
我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态度：“我自己挣的啊！”
没想到她面目狰狞：“你一个月就给我和你爸四千，感情是自己偷偷存着钱呢？”
“早知道这样我就该让你每个月把所有钱交给我！现在有钱了，翅膀硬了，觉得自己有本事了，可以不听我的话了是吧？”
我简直觉得莫名其妙：“我自己挣钱买了房，难道你不替我高兴一下吗？”
谁知道这句话像戳了她的痛处，她狠狠拍打自己一侧的脸：“我高兴！我高兴什么！我脸都要让你丢光了！人人都知道我们家有个快三十的老姑娘，对象都没一个！别人怎么看我们？人人都要笑我没有教好女儿！”
我爸在一旁缩着脑袋不敢说话，七大姑八大姨瓜子也不嗑了，津津有味地看着我们。
我咬紧了牙：“可是买房证明了我自己能独立，我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她像被什么惊吓到一般，惊骇道：“什么话？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我平静道：“我的意思是，我打算这辈子，都不结婚了。”
这顿饭吃得很不愉快，我妈气得双眼通红，跑到房间里放声嚎哭，边哭边唤我那在天上的姥姥，诉说我有多不孝、多大逆不道。
我爸为难地跑去哄她，挥手示意我先自己走了算了。
七大姑八大姨还在劝说我赶紧找对象。
“看你妈伤心的，你说什么气话嘛，怎么可能不结婚。”
“赶紧带个人回家，家里人都高兴，搞成这个样子干什么。”
……
我走在小区里，走得又快又急，不解和愤怒在脑海里翻腾。
我一直很努力，想证明自己，想不再被我妈斥责辱骂。
但没想到，唯独我结婚生子，才是她最想要看到的。
我擦干泪，深呼吸。
当初她在五年前干出了那件事，那我在成家这件事上必定要让她失望。
我到现在都难以忘记她当时得意到扭曲的嘴脸：“妈是为你好！这都是过来人的经验，你以后谢我都来不及。”
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谢她，现在已经过去五年了，我还是记得当初心痛到无法进食入睡的感觉。
那件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一吃东西就呕吐，整宿整宿望着天花板，感受天一点一点变亮。
最后骨瘦如柴的我，看到姥姥泪眼婆娑的脸。
那时姥姥还在世，我妈还得因为她收敛些。
最后我就着姥姥的手，一勺一勺吃完了一碗鸡汤泡饭，那是那段时间里我唯一完完全全吃进肚子的东西。
然后我就搬出了家，自己租房在外面住。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起，正是我的表姐：“芸芸，你妈又怎么了？”
我感觉大事不妙。
点开朋友圈，看到我妈像疯了一样连发了十几条朋友圈。
“是我上辈子作了太多孽，这辈子才会摊上这么个小孩！！”
“我也是第一次当妈，我心里的苦怎么就没人体谅？？？”
“小祖宗就得供着！你教育她两句，她就给你脸色看！！”
……
我默默关上手机屏幕。
她一连串的感叹号和问号戳得我脑仁疼。
朋友圈下面集聚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劝解和关心，叫她不要和我计较等等。
我长叹了一口气。
她这种“家丑非要外扬”的作风，我已经体验太多次了。
小学，我忘带作业，她骂骂咧咧来给我送作业本，还要和周围朋友亲戚都说一遍这件事，证明我粗心大意，一直说到我大学。
可我从那次以后再也没忘带过。
中学，我不擅长的物理小测验考了一次低分，她就又和周围所有人哭诉，说在我身上花费了那么多心血，到头来可能连中学都毕不了业。
但那次全班平均分都刚到及格线，而我还比平均分高很多。
大学，我大学英语六级头一回考没考过，她也要在全家十几个人聚会的时候嚷嚷：“大学生了！考试还考不及格！我看她小学那样子就知道她今天会是这结果！”
我气得大哭，边哭边质问她为什么一定要什么事都到处说。
她无所谓道：“你自己干出来的事，还怕我和别人说？那你倒是别干呀！我还嫌丢脸呢！”
我抖得说不出话。
明明她要到处宣扬，做出一副饱受教育孩子之苦的模样，却要怪我给她丢脸。
我对她死了心，再也不试图和她讲道理。
我只会努力，努力把自己的事情独立做好。
并且，虽然和父母在一个城市，我一年也不会回家超过两次。
工作的店里。
老客户带来了一个大订单，但是要得很急， 店里忙得人仰马翻，加班加点调货、打包。
但是每个人都很高兴，因为完成了这个订单的话都能分到近一万的奖金。
一个穿着紧身破洞裤的男人晃晃悠悠走进忙作一团的店里，四处打量。
一个年轻店员迎上去：“欢迎光临，有什么能帮你的？”
破洞裤男人从上到下看了她几遍，她强忍着不适带着僵硬的微笑又问了一遍。
他呲着一口歪七扭八的牙：“我找夏芸。”
年轻店员扭头看我，我挥了挥手示意她去忙自己的事。
“什么事？”
男人露出不满的表情，眯缝眼滴溜溜转着打量我：“夏芸是你啊？”
他啧啧着，“我还以为是刚刚那小姑娘呢。你年纪也太大了吧？”
我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沉着脸：“没有重要的事情我就继续去忙了。”
他伸手拦我：“别呀，你妈让我俩好好处处看呢，现在一起去吃个饭呗？”
果然。
我看着眼前这个河童一样的男人，心头涌起一阵悲哀。
在我妈眼里，是不是只要是个雄性，就配得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