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那天，我杀了全村的人。
面对警察的审问，我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没错，是我杀的”。
警察还是不相信，我只问了他一个问题。
“警察同志，你觉得腐烂的玫瑰好看吗？”
屋子外面响起鞭炮声，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了我家门口。
我知道新郎官来了。
外面比我想象的要热闹很多，全村的人估计都来了。
看来我那对父母没少花心思准备我这场婚礼。
母亲走了进来扶着我。
说是扶着其实更多是架着，我知道她是害怕我逃走了。
“死丫头，你别想着跑，这村子里都是我们的人，嫁到周家算是你的福气。”
母亲狠狠地掐了我两下。
真疼啊。
即使这么多年，我依旧还是没有习惯她掐我的力道。
“好，妈我不走。我以后还要和新郎官一起孝敬你和我爸呢。”
母亲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我态度的转变，听罢又换上了一副假笑的面容。
真恶心。
不过我给她说我不走是真的。
至于孝敬他们，到了阴曹地府再说吧。
出门我就见到了所谓的新郎官。
是个50多岁的油腻大叔，挺着个啤酒肚，西装都快要被他撑破了。
他此时此刻正用一副色眯眯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
“这就是村长给我找的漂亮媳妇啊！”
我心里冷笑，看着一旁悠哉悠哉喝茶的村长。
我们的结婚仪式很简单。
村长在婚礼台上简单的说两句，我和新郎再给父母磕个头就算是结婚了。
下来就是吃席的环节。
我趁换敬酒服的空档，偷偷来到了厨房的后面，将一大瓶老鼠药下到了锅里。
这是整个席面上最贵的虾，我们这种穷乡僻岭的地方，一年都没见过一回，我不信会有人不吃。
很快开席了，一盘又一盘的虾被端了上来。
看见这虾，就像饿狼见了肉，所有人争抢着盘子里的虾。
但是不会有一个人都知道这虾会要了他们的命。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的父母，新郎官，村长和村民们一个个倒下。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我睁开了眼睛，鼻腔里充满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看着发白光的的电灯，我有点走神，想不到我居然还能醒来。
那其他人呢，他们不会也醒来了吧。
“小姐姐，你终于醒了。”
温柔的声音穿入了我的耳朵里。
我想坐起来看看是谁，声音的主人向我这边跑来。
“小姐姐你先别动，你手上还打着针，你等等，我现在去给你叫医生。”
说话的人是一名小护士，她的声音很温柔。
这是我出生以来旁人对我为数不多的关心。
扶我坐好后，我听见她用很兴奋的声音喊道：“谢主任，603床的病人醒了。”
没过几分钟，小护士领着一个医生过来了。
“许悠，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我摇了摇头，算是回应了医生的问题。
“唉，为了你的身体所着想，小晓你等会带许悠去做个CT。”
谢医生就要离开病房。
“谢，谢医生，我父母他们怎么样了？”
我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唉，送过来抢救的时候，就你还有一点生还的可能，其他40多人，在送到医院的路上就离开了。姑娘你要节哀顺变，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你要养好自己的身体······”
一旁小护士看我的眼光中带了一点怜悯。
谢医生后面的话我没有听进去。
伤心，我怎么可能会为这些人渣伤心？
我强压下扬起的嘴角，跟医生说了句谢谢。
他们走后，病房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但是我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没有死。
我坐在床上，盯着窗外发呆。
现在是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一切看似都很美好。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请进。”
进来的是两个警察，两个人看起来年纪相差不大。
但是一个看起来沉熟稳重，另一个青涩未褪。
“许悠是吧，我是建安市公安局刑侦副支队长，姓秦。”
“秦队长你好。”
他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许悠，今天来找你是为了来向你了解下毒杀人案这件事情的。”
见我没反应，秦队长继续说“在你结婚的时候，有人给大锅虾里下了老鼠药，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你全部都死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道“没有什么想说的，药是我下的，人也都是我杀的。”
“人是你杀的？”
这次说话的是刚刚那个青涩的警察。
“对啊，是我杀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偏头看着青涩的警察同志。
“那你为什么要杀害全村的人包括你的丈夫和父母呢？”
秦队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好像要将我看穿。
“没有原因，我自己不想活了，就想拉全村人给我垫背，人多点，舒服。”
我说着说着开始笑了起来，青涩的警察同志看我的眼神从不可置信变成了看疯子的眼光。
倒也没啥，反正我离疯也不远了。
我迅速拿起藏在我被窝里的剪刀，直直的向心脏处刺去。
这刀是我趁中午人多偷过来的。
“别冲动！”
秦队好像是反应过来我要干什么了，冲过来想要阻止我。
但是晚了，剪刀已经被我刺进了自己的心脏，鲜血涌了出来。
这老天爷还真是瞎了眼。
想活的人活不了，一心求死的人却也死不了。
这人间是不是太过于黑暗了。
我再次睁开了眼，还是在同样的房间。
不同的是，这次病房里只有一张床和挂针的钢架，柜子什么都给撤走了。
“原来有人这么怕我死的。”
有人推门进来了，是秦队长。
“秦队就这么害怕我死了啊？”
我有意逗了逗他。
“是啊，这40多人如果真的是你杀的，那你这么死了是不是有点过于简单了？”
“接下来，徐小姐要不说一说。”
“说什么啊，我都说了啊。”
我眨着一双大眼盯着他看。
“许悠，你今年18岁了，已经可以判刑了，你想清楚再回答。”
终于我将这位警官惹怒了。
“我说的全部都是事实啊。”
秦队长像是彻底对我无语了“许悠，你现在有投毒杀人的嫌疑，请跟我们到警察局走一趟。”
我点点头，拔掉了手上的针。
在警局，我再次见到了那个青涩的警察同志。
原来他叫李洋。
这次还是他和秦队长一起审我。
李洋说“许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尽管说出来，我们会帮你的。”
看来他还是不相信一个刚满18岁的女孩会杀人。
我摇摇头，不想和他说话。
两位警官看着差不多大，为什么他的眼神里总是透露出清澈的愚蠢呢。
“既然你说是你杀的人，那动机是什么？”秦队开口问道，依旧面如冰山。
我正要将在医院的说辞再说一遍的时候，秦队长在我之前开了口。
“许悠，不要再把自己想死拉人来垫背的话说给我听。”
“那好，那这次我就说点别的。”
在秦队长注视的目光下，我讲起了我的故事。
“我杀了他们，是应为我从心底里恨他们。
我们村子很小，只有二十几口人。
但无一例外，村子所有的人都重男轻女。
要不是我妈生下我后身体受损，以后不能再怀孕，我估计早被掐死了。”
秦队长看我的眼神依然没有变，但一旁的李洋目光逐渐的温和了下来。
我继续说：
“我爸妈觉得是我断了徐家的根。
因为家里生了姑娘，村里的人没有一个是看的起我爸妈的。
我爸因为这事老打我妈，我妈又将怒气发泄在我的身上。
一生下来就不给我吃奶，我能活下来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长大后我的日子也没有过得很好，白天要在地里干活，晚上还要照顾一家人的饮食，5岁就已经能熬稀饭了。”
秦队长的眉头又往上皱了一点。
“警察同志，你知道在一个思想封建落后的村子里，漂亮就是一种罪吗？”
我看着他们的不解，自嘲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