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贩子被抓判个十年二十年终究会出狱，可是我找孩子找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能找得到。
如果孩子死了呢？残疾了呢？
杀人犯法，我会自首的，但是至少要让那该死的人贩子先死。
“今天早晨在我市城中村发现一具尸体，中年男性，身高170厘米，具体情况警方正在排查中...”
看着电视上播报的晚间新闻，我掐灭了手里的烟，穿上警服朝着办公室走去。
我叫杨戬，一个十几年的老刑警，这样杀人案件大大少少也办过上百件了。
只不过今天这起案件，着实办的有些让我感到特别轻松，因为犯罪嫌疑人在今天晚上七点多的时候自首了。
“小李，审的怎么样了？”
看了看坐在监控室外干活的年轻警员，我简单询问了一下进展如何。
“杨头，很顺利！这家伙一五一十的都招了，基本上跟案情也都对得上。”
我看了看手表，审讯室里这家伙从自首到现在不过三十多分钟，竟然交代这么快。
我拿起笔录，开始寻找有没有什么遗漏处。
嫌疑人李敢，男性，今年三十四岁，已婚。
在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做中层管理，妻子是本市大型物流公司的基层管理。夫妻两个人年薪差不多有五十多万，育有一子五岁。
可以说是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那他为什么杀人呢？
死者刘放（李敢提供），中年男性，未婚。
刘放是个无业游民，曾经因为拐卖人口罪被判了十八年有期徒刑，前年刚刚放出来。
看了这一页的信息我基本上就能推测出起因结果了。
刘放在监狱里待了十八年出来，与社会早就已经脱轨了。所以重操旧业的可能性特别大。
“有没有查到李敢近期是否报过案？”
“有，一周前左右报案，他的儿子失踪了！”
“所以现在推测可能是仇杀对吗？”
“是的！”
跟小李又验证了一些信息，基本上和我从材料里推断出来的差不多，只不过现在有一个难点。
李敢是如何确认刘放是拐跑他儿子的凶手的？
审讯室里面的同事也是正在询问这个问题，可惜的是得到的答案都太不真实了。
我推门进去朝着其中一个警员示意了一下，然后将他换了出去。
坐在审讯椅上的李敢此时的样子与常人无异，神情上即没有杀完人的快感或者是恐惧感，回答问题也是对答入流。
这不像是一个正常人杀完人后该有的表现。
“李敢，你说关于刘放的消息是从网上得到的对吧？”
李敢听到我的询问回答的内容还是跟之前一样，丝毫没有改变。
“可是你又是如何确认就是他拐跑了你的儿子呢？”
“我不是说了很多遍了么？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的手里拿着我儿子的书包！”
这个时候的李敢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因为同样的问题已经问了很多遍了。
身边的记录员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
“没事，我只是确认一下。”
既然李敢不想说，那么就只有在想别的办法了。
“小李，叫上几个同事带着他去指认案发现场！”
“好的杨头！”
因为李敢是自己来警局自首的，加上时间短所以还没有去过案发现场查看。
虽然有些不符合逻辑，但是李敢承认杀人的时间是在昨天晚上七点钟左右，按照他的话来说案发现场已经处理的很干净了，去了发现不了什么。
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我们首先驱车来到城中村的抛尸现场，周围聚集了许多附近的居民围观，带着李敢简单指认了一下就准备去杀人现场。
上车前我总觉得有人在一直关注李敢，出于直觉我看了一眼围观的群众却没有发现什么。
当我们来到杀人现场的时候就好很多了，提前到的同事早就将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跟在李敢后面下车前往杀人的屋内指认，冷不丁看见一个年轻女子哭的带雨梨花。
“那是李敢的妻子张若，跟着我们到这里来的。”
我看了她两眼，感觉像是在刚刚抛尸现场看见过。
“走吧，带我们认认的行凶现场！”
我不再看张若，而是对着李敢说了一句。李敢笑着看了看张若便走了进去，而张若哭的更大声了。
屋子里只有些简单的木家具和床铺，看着摆放还算是整洁有序。地上有过洗刷的痕迹，桌子上有一把擦得很干净的水果刀。
“我跟随他来到这里后就趁他不注意把他打倒了，然后用那把水果刀捅了他几下他就死了。”
李敢指了指地上和桌子上那把刀说着杀人的过程，他表现的简直太轻松了。
“法医那边怎么说？”
“死亡时间和受伤处都能对得上，致命伤是胸口的两刀！”
听着身边的同事给我汇报的消息，我又朝着门外张若看了看。
“警官，都对的上了吧？是不是该送我回去了？”
李敢这时又要求赶紧回警察局了，他不想被太多的人看见，更不想看见自己的妻子一直哭。
我点了点头，身边的同事见状带着李敢开始朝着警车上走。
“好好照顾我们的儿子！找到他！”
进了警车的李敢突然伸出头朝着张若喊了一声，身边的同事将他又拉了回去。
留下有些同事善后，我坐上车准备回到警局。
车子刚启动就听见张若在后面大声哭喊。
“我对不起你！我会找到孩子照顾好他的！”
我没有再看这一幕，因为这世上太多合情合理不合法的事情了。
纵然刘放有罪也是交给执法机构来处理，而李敢是没有任何权利处置他的。
回到警局后李敢换上了死刑犯的套装，因为还有一些最后的程序没有走完，所以他暂时拘留在我们这里。
李敢目前的住宿环境还是不错的，单人单间。除了身上必备的手铐和脚链，还有一名警员会二十四小时看管着他。
晚上十一点左右的时候，我来到李敢的房间，换走了值班看守的警员。
“怎么了警官，这么晚还来问话啊？”
“呵呵，没什么！只是来聊聊天，看看你们这样的人心里到底是想了些什么。”
随着值班的警员越走越远，我关上了监控的摄像头。李敢看着我这一操作，有些疑惑。
“怎么了警官？谈心还用得上关摄像头么？”
“没有，就是有些话不能让别人知道。”
李敢的神情突然变得很谨慎，他的表情终于不再平静了。
“刘放应该不是你杀的吧。”
李敢的神情突然变得很紧张，但是很快又调整了过来。
“警官，你这是要帮我找替罪羊么？”
“我看起来像是一个黑警么？”
面对我的反问，李敢突然不说话了。
“首先，你说的从网上找到了刘放这件事本身就不太可靠。而后就是那间出租屋里面的物品摆放太整洁了，我还看了看灶台...”
“太干净了是么？”
“嗯，一个单身中年男子实在是不该住的这么整洁。再加上你妻子在案发现场，让我觉得这一切都有些可疑。”
说到这里我不在说话，眼前的这个人除了在最开始我说他不是杀人犯神情有过变动外，就再也没有过神情波动。
“你是想说我妻子是帮凶，或者她才是真凶？”
“是这个意思。”
“那么，证据呢？”
李敢的一句话把我所有的猜想全部打破了，听到他的反问我摇了摇头。
“现在根据你的证词和行凶经过的描述，加上我们掌握的证据，确实无法证明你妻子跟这件事有关。”
“那警官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我这个将死之人还想体会一下独处的时间。”
看着李敢送客般的样子，我叫来值班的警员后就走了。
虽然我关闭了摄像头，但是李敢还是不放心对我说实话。
但是我现在敢断定，杀死刘放的人绝对不是李敢，最起码不是他一个人。
虽然他可以解释屋子整洁是为了破坏案发现场故意打扫的，但是李敢已经自首并交代了所有的案发经过，那他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所以他是在抹除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而这个人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妻子。
一个值得李敢豁出去性命保护的人本就屈指可数，处理到那么干净的程度一个人也无法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