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啃老,我娘啃小
我八岁进漕帮,三百六十行行行精
十六岁原想着嫁个如意郎君
我娘却替我揭下了朝廷发的死侍招聘
暗卫速成班里遇上一位完美学霸
我决定他就是我的攻略对象
但他竟然一心想要嫁给土匪头子
正好女匪窝的投名状要一位精壮美男
我自小就立志做一位成气候有出息的人。
如今十六了,学文不懂诗词,学武不会刀枪,被我娘赶去当道姑,因吃得太多被赶了出来……
自八岁来,我干过的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三百六十行,女子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过。
只差青楼没去了,因我爹至少是个举人,我娘说不能败了他的风骨,哪怕他已不在人间。
可这日子,还是越过越穷。
我娘一边生吃大白菜,一边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是她肚子里跳出来的玩意儿,和她的肚子里的蛔虫差不多,又怎会不知道她的想法?
“又找到赚钱的法子了?”
我娘的眼睛忽而亮起来,盯着我看:“我瞧你模样也不错嘛,随你老娘我。”
我双手立马护在胸前:“你不要我爹的风骨了?”
我娘白了我一眼:“瞎想什么,你爹的风骨,谁也不能败。”
我松了手:“那还有什么法子?”
这个破屋子我是一日也住不下去了,家里米缸见底,连屋子上的瓦片都能被微雨轻花打碎。
我娘难得郑重其事,她放下她啃了三口的生白菜,我立刻去抢过来咬。
我娘见状,郑重其事的脸又变成了满脸嫌弃:“瞧瞧你的模样,如何进得了宸王府?”
我呆滞,手里捧着的白菜变成了金块一般,照得我那叫一个满面金光。
“阿娘,你意思是,你找到关系让我进宸王府了!?”
宸王,那是国朝最顶的一个男人,受着荫封,却全然不似其他衙内,八岁在官家面前耍花枪,十岁就跟着本朝大将武柯出征,十四战功赫赫,如今他二十一,少年将军未曾娶妻。
武柯将军死后,宸王既承袭爵位,又接替武将军的位置,是难得的天才将领。
我对我娘的意思了然于心:“阿娘,你等着你女儿的好消息,我必然勾引得宸王神魂颠倒!”
我娘呸了我一脸唾沫:“普信女,你老娘我给你找的活,是皇榜上的生死状。”
那生死状我知道,张榜半月无人敢撕。
尧山东面,有个女匪窝,乃是朝廷心腹大患。陛下要宸王去剿匪,却找不到勇气可嘉的少女去投靠女匪,于是张榜寻人。
我对我老娘竖起大拇指:“老妈子你是真看得起我!”
我娘是个美女,一顶一的美人,就是脑袋不好使,被我爹骗了。
每当我说起这件事,她就要揍我,满院子追着揍,她说我爹是个有骨气的人,不是骗子。
关于我爹的事,我了解不多。
只知道当年我娘是秦淮河边上漂着的众多画舫之一的一位歌女。
我爹当时进京赶考,水路途径秦淮河。
见到了我娘。
我娘每次都这样描述,台词我都背得滚瓜烂熟。
“我就在台子上唱着《扬州慢》,你爹眼睛都挪不开,他说他是一见钟情,我也觉得是。”
我吐槽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还可以是见色起意?”
我娘又追着我揍。
我娘说我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小崽子,让我一定要去找个活,免得两个人活不下去。
说白了,就是要让我赚钱养家。
我倒也不是拒绝她,我十六了,若是个男的也该成家立业了,可偏偏是个女儿身。
我叉着手,有些不解她是何意:“你要是嫌弃我不会赚钱,我去卖身也好,为何把我往火坑里送?”
我娘瘪着嘴,嘟嘟哝哝:“反正都是火坑,不如选一个有气节的,你老娘我还可能吃皇粮。”
说罢,双手如八爪鱼一样缠上我的肩膀,笑语盈盈:“哎呀我的好姑娘,反正皇榜我揭了,不去也得去,你去了尚有一线生机给咱俩争来荣华富贵,你若是不去,赶明儿陛下来个抗旨不遵,我们家里的米虫都不能留活口。”
我娘说得对,她给我选的是一条不得不走的路。
我背着包袱,实则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毕竟我家是连米缸都见底了的人家。只不过我娘说头一次来到这种高门显贵之家,还是得装一下穷人的面子。
我反问我娘:“咱都不要命了,还要面子吗?”
我娘被我问噎住,暗自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睛贼溜溜一转,又说:“那那那初次拜见宸王,咱们这种平头百姓就不能送个礼啥的?万一宸王瞧你是个识礼数的,留你在宸王府做个女使,我们也算过上好日子了。”
我白了她一眼:“普信老娘们。”
但我拗不过她,还是背着一个破布包来了,这是我爹当年进京赶考时候背着的旧包,听我娘说,是我爹的爹的爹传下来的。
她说这是传家宝,丢不得。
我还是想白她,丢不得还给我做甚?
宸王府的门开了,却是大门。
我站在偏门,不解地偏着头看向正门。
老管家探出脑袋,对我招手:“小丫头,你揭的皇榜么,快来,走这边。”
我伸出手指指着自己:“我?”
老管家点头称是。
我跟在老管家身后,想了许多宸王给我开正门的理由。
譬如顺手,可能待会儿宸王就要回府了,可我刚一进门,门就合上了。
或者是老管家老糊涂了,忘带偏门钥匙,不过我见他健步如飞,也不像呆傻之人。
不知是哪块琉璃瓦不懂事,反着阳光刺疼了我的眼睛,我才反应过来。
或许是我要死了,宸王才给我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
嗯,不错,这理由不错。
老管家带我到了一个颇为别致的花园,清幽宁静。
“小丫头,宸王殿下去西郊营点兵去了,稍晚些才回来,你就在这里先赏花,等上一会儿。”老管家道。
我双手抓住包袱的一角,对老管家浅浅一笑:“好嘞。”
老管家慈爱一笑:“那老奴先去让小厨房给你备些糕点来。”
我见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了,才敢松懈下来,把包袱取下,坐在园中亭子的台阶上。
如此精心细致的安排,倒不像是对待一个平头老百姓,像是在安排客人。
思及此,我又自嘲似的笑笑:“你娘说得对,你就是个普信女,人家兴许是怕你脏了他的屋子,才让你来这里享受的。”
说罢,我满意的点头。
“本王可没有这种意思。”我身后传来一声冷峻却带着一丝笑意的男声。
我转头看去,屁股还不想挪开这清凉的汉白玉台阶。
我打赌他就是宸王,盔甲未卸,金鳞软甲配着厚红的披风,他单手抱着虎头兜鍪,那虎头栩栩如生,同它主人一样威风凛凛。
面上戴着一张可怖的面具。
我只能依稀看见,他眉眼狭长,有些桃花之气,神色又凛然,没有市坊中红男绿女之态。
胡须不短已成美髯,面具已然挡不住,毕竟是将军嘛,来不及整理这些无关紧要的,也能理解。
宸王见我无动于衷,抬起脚踏在亭子的台面,黑棉金线云纹长靴格外精美,使我小心翼翼收起了我快要磨破的鞋,藏在裙下。
“小丫头,你揭的皇榜?”
我娘美艳,显得年轻,身形与我差别不大,认错也在情理之中。
我点点头:“殿下今日就要让奴去做事么?”
宸王抬手示意非也。
“不着急,本王还有些东西没准备齐全,况且你现在也没有学过什么本事,恐怕难以应付。”
“你要些什么本领,我都会!”
笑话,我是何人,是八岁就开启打工人生活的坚强少女。
才十六岁就已经有了八年工龄,我娘说要是我在她老家那边,属于六边形高级技工。
说实话我听不懂,但是是我娘说的,我就不想去深究。
她总是一副神经兮兮的美人模样。
宸王见我一脸自信,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琴棋书画女红,君子六艺加锄地,辨别五谷和祭祖唱词,都会?”
我颇为得意,仰起脸看着他:“别说这些,连你身上这件软甲,我都能给你再打一副。”
宸王忽而笑了一声:“行,不费功夫。”
我有些骄傲,大概是穷惯了,听到如此尊贵的人夸我一句,也不免得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