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她杀了人,可所有人都在争取为她减刑全文免费阅读番外_悬疑小故事(她杀了人,可所有人都在争取为她减刑)全本免费阅读全文

“被告牛莉,2020年12月25日,因遭受家庭暴力,反抗过程中致丈夫王建强死亡。一审判决过失致人死亡罪,三年有期徒刑……”

“被告辩护律师提交证据材料,本院予以确认。现作出如下宣判——被告人反抗行为属正当防卫,不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撤销一审判决,二审判决无罪……”

旁听席坐着她的亲属朋友,他们几乎同一时间起立,响起巨大的欢呼。

牛莉向法官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她转向我。

“谢谢你。”她露出一个笑容,眼泪,终于不堪多年委屈的重负,夺眶而出,“林律师。”

我叫江静,是一名律师。

接到牛莉这起法律援助案件的时候,正是这个北方城市的隆冬,白雪铺及脚踝,街道两旁的店铺冒着白花花的热气,和公园里围着下象棋抽大烟的老爷子嘴里吐出的烟雾一样浓。

我和律师助理小秋抵达检察院,调取这件案子的卷宗。

负责调取卷宗的检察官是个瘦高的短发女人,听到牛莉这个名字的时候,抬头看了我们一眼:“你们为她做援助啊?”

我们并不知道,在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案件:“是的。”

她很快把卷宗给了我们:“她的案子我有印象,这个女性遭遇很悲惨,被丈夫家暴,反抗过程中致其死亡,一审判了三年,家里人和她都不认同这个结果,提起了上诉。”

我翻开,映入眼帘的就是牛莉的照片——很平凡的农村妇女长相。

这张脸,你可以在菜市场角落的地摊看到,可以在火车站背编制口袋的人群里看到,也可以在地面布满油污的点杀大排档后厨看到……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而死者王建强,则是看一眼就印象深刻的一张脸。肥大的鼻头和凶横的脸部肌肉,倒八字眉,过多的眼白显得他眼神随时都很刻薄。

他是临水村头屠宰场的杀猪匠,从早到晚都在开膛破肚。

到手工资勉强三千,但是人爱喝酒、打牌,每个月也不会剩几个钱给家里。

在我国死者为大,我们也没有不尊重他的意思,但那股从屠宰场里带出来的腥气与臭味,还是隔着照片熏得我们皱起了眉。

牛莉四十五岁,在村东头的腌菜厂工作。

夫妻俩有个儿子,独苗,在县城里干建筑活,两年前刚买了套新房,娶了媳妇。

我飞快地扫完案件陈述:“王建强经常殴打妻子牛莉,之前有过两次报警记录,都调解了,两人也并没有离婚。”

“12月25号,王建强喝了酒,再次对牛莉进行了严重的家暴……”

话还在嘴边,就被小秋“啊!”的一声打断了。

只见她翻了一页,被伤情报告吓得瞪大了眼睛,她的手肉眼可见地微颤起来:“我的天……这还是她吗?”

我转头看过去,照片触目惊心——

那是警方刚实施抓捕时拍下的照片,身上的伤全是新鲜的。

牛莉脸上没有一块好皮,双颊被扇成紫红色,高高肿起,将眼睛压迫得只剩一条缝,右脸曾被按到零下20度的铁井上,皮被冻上后又硬生生撕扯下来,流的血凝固在脸上,还是刺眼的鲜红。

嘴角豁口,额头被撞破,血液顺着额头流至眼角。

惨的还不是脸部。

牛莉的脚踝被残忍地打断,衣服也撕扯得只剩下破烂的单衣,各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些地方泛着黄——

是旧的淤伤。

我吸了一口气,念出了案件陈述的最后一句。

“牛莉不堪其丈夫的暴力行为,拿起刚好放在井边的秤砣,猛地击打了死者太阳穴,其晕眩倒地后。牛莉在其后脑勺又连续击打多次,直至丈夫死亡。”

报警电话是牛莉打的。

警方到时,她只爬到了屋檐底下,还未进屋就休克了。

漫天大雪,银装素裹的院子里到处是糟污的脚印和触目惊心的鲜血。

女检察官替我们翻了页,指着死者伤情报告那段文字:“死者全身上下,只有一处致命伤。腿部有剐蹭状踢痕,小臂有轻微抓痕。”

我们又是一惊。

小秋皱紧眉头:“那这就意味着……”

“牛莉杀了人,在她去了半条命的情况下。在此之前…”

我接上了她的话,后面半句,我却突然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哽咽了。

“在此之前,她没有还过手。”

家暴的法律援助事件很少,大多在调解阶段就已经结束,上升刑事案件的不多,即使有,也很少有女方反杀的情况出现。

她们就这样弱小的、呼喊着、绝望地死在爱人的拳头和锋利的刀刃下。

我和小秋沉默地收起卷宗。

刚才的女检察官递了两只一次性纸杯过来,杯里装着滚烫的开水。

她拍了拍我们的肩,什么也没说。

需要安慰的并不是我们。

走出检察院,细密的雪花落到我们暗蓝色的羊毛大衣上,小秋周身打了个寒颤,咬着牙关,说了一句:“这天,真冷啊……”

卷宗只披露比较重要的信息,想要获取更多的细节,我们需要亲自会见当事人,也需要到临水村走访询问。

车上,小秋拧着眉,捧着卷宗看了两遍,突然问我:“林姐,我看一审的判决依据是——牛莉在将受害人击晕之后,完成了自卫目的,却仍然没有停下攻击行为,不能认定为正当防卫。”

书名:她杀了人,可所有人都在争取为她减刑全文免费阅读番外_悬疑小故事(她杀了人,可所有人都在争取为她减刑)全本免费阅读全文

“是啊,这一点从法律上来说很难翻,因为行为确实存在,”我叹了一口气,“还是先见见当事人,掌握更多的资料,才找得到突破口。”

法不容情,但人却能理解人。

对方招招都想致你于死地,你反击时,不管是出于害怕还是冲动,都很难被理智及时拉住。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爬起来,对你进行惨无人道的施暴,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靠着车窗休息,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茫然白雪衬着黑色的枝桠、一片萧索。

都说瑞雪兆丰年,但谁也不知道蓬勃的春天会在哪天到来。

我闭上眼,遍体鳞伤的牛莉和记忆里的身影重合,那些过往的尖叫与凄厉的哭声如潮水般涌来,心口无法控制地传来阵痛。

隔着一扇脆弱的玻璃,我们见到了牛莉。

“两位律师你们好。”她坐到我们面前,神态拘谨又感激,甚至还对着我们微微鞠了一躬。

我和小秋连忙站起来回了个礼:“您好。”

时隔月余,牛莉的小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脸上被撕掉的皮已经结痂脱落,露出粉色的新肉,眼睛也能正常睁开,甚至闪烁着微光,清澈淳朴。

只是被打碎的脚踝,现在还打着石膏,需要拐杖辅助,有半只被扯掉的耳垂,再也无法恢复原状了。

头发干枯毛躁,眉眼间也是深深的疲惫,仿佛老了十岁。

似乎是注意到我们的目光盯着她的脸。牛莉惶恐地朝旁边侧了侧,把受伤的半边脸遮掩住。

我连忙开启话题:“牛莉女士,我是江静,这位是姜秋,是为你二审提供法律援助的律师。很抱歉第一次见面就得问你一些比较尖锐的问题,我们接下来会问你一些案发当天的情况,还有你与你丈夫王建强的关系等……”

听到王建强这个噩梦般的名字,牛莉明显地轻颤了一下。

我将声音放柔:“还要请你如实且详细地告诉我们,如果过程中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可以随时叫停,调整一下心情,好吗?”

牛莉有点紧张:“好,好的,你们问吧,我一定配合,我真的没想过杀他,也没想到他会死的,律师,请你们一定帮帮我……”

我微微抬手,安抚她明显激动起来的情绪,看向小秋。

她是律师助理,相当于跟着我学习,我有意要锻炼她。

小秋很默契地开始她的询问:“牛莉大姐,请你告诉我们那天你和你丈夫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对你进行殴打?殴打前,你们是否产生了冲突?”

牛莉露出一抹苦笑:“他打我从来不需要理由……”

“那天,我其实挺高兴的,因为他前一天,拿了七千块钱回来,说是屠宰场那边压的三个月工资发了。”牛莉停了停,才想起应该补充什么,“哦,他之前是咱们镇上屠宰场的。”

“嗯,我们知道。”小秋说,“您继续。”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