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死了与我相依为命的爸爸。
如果那天，我回家没有哭闹。
那么我的爸爸会好好的活着，我的家也还在。
二十年过去了，我带着满身仇恨归来，成为那男人全家的噩梦。
我爸是聋哑人，只会发出“牙，牙”的声音，所以我的名字叫芽芽。
村里的人都瞧不起他，惟有一个叫林庆国的工友，一直对他很热心。
他可怜我没有妈妈，时常会给我买些吃的穿的。
那天，林庆国帮着我爸，把收割好的小麦搬回家后，掏出一颗糖果递给我。
“芽，要不要到叔叔家？我家有个大哥哥可以陪你玩。”
经常独自一人在家的我，期待的看向爸爸。
林庆国指了指我，指了指他家的方向。
我爸忙着洗衣服，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
到了林家，他把我带进里屋，抱到床上坐着。
他从箱子底，拿出一条粉色小裙子。
“芽芽，这条裙子好不好看，叔给你换上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我问大哥哥在哪。
“大哥哥喜欢漂亮的小妹妹，我们换上裙子，大哥哥就出来了。”
他开始脱我的衣服。
粗糙的手，磨得我皮肤生疼。
我哭闹起来，喊着要回家。
挥舞的四肢暂时阻挡了他的动作。
他狠狠地甩了我一个耳光。
我的脑袋嗡嗡地响，我很害怕，也不敢再挣扎。
他顺利脱掉我的衣服和裤子，放在鼻子上使劲闻了一阵。
然后拿过裙子，给我穿上。
我抽涕着，像个布偶娃娃，任他摆布。
他用满意的眼神看着我。
“我们来玩个游戏，输了你就亲亲叔叔这里。”
他喘着粗气，兴奋的解开了裤腰带。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
“爸，你在里面吗？我和妈从外婆家带回好多东西。”
他十五岁的儿子，无意中救了我。
林庆国气呼呼的去开门。
却在见到儿子的那分钟，喜笑颜开，问他怎么提前回来了。
他还说，这是工友的女儿，在路边摔倒，他抱回来清理一下。
不会有人怀疑，一个中年男人，会对一个几岁的小女孩，抱有什么龌龊的心思。
回到家，我扑进爸爸的怀里一直哭闹。
爸爸很着急。
我指了指我的脸，再指指小裙子。
爸爸似乎明白了什么，放下我，冲了出去。
我怎么使劲，都追不上爸爸。
我看着林庆国狼狈地向工地的方向跑去，爸爸在后面追。
我希望爸爸能教训一下，这个打我的坏人。
“哑巴要杀人了。”
大家纷纷围上前，隔开两人。
“前段时间工地丢的材料是哑巴偷的，我说要举报他，他就发狂了。”
“你看见了？”
“我看见了啊，当时可怜他没说。你看他闺女，身上这条新裙子，老贵了。”
“妈的，打死这个哑巴，害我们扣了那么多工钱。”
什么都听不见的爸爸，只会喊着“芽，芽”。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突然打他。
我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没人在意一个力量弱小的孩子。
“都是一个村一个姓的，你们教训教训就算了。”
林庆国劝着，却忍不住露出得逞的笑。
直到爸爸没了生息。
那天我抱着爸爸，哭得昏天暗地。
我尚不懂得什么叫死亡。
只觉得如果不是我回家告状，爸爸应该还会好好的在家洗衣服。
而不是这样一动不动的，怎么都喊不醒。
后来，过失杀人的工友，也就被判了几年。
没人追究，爸爸是不是真的偷了工地的材料。
也没人知道，说是爸爸偷材料买的裙子，实际是林庆国给的。
“芽芽，以后叔叔一家照顾你好不好？”
刚拆掉的灵堂里，林庆国微笑着，想伸手过来摸我的头，我害怕他又打我，躲到柱子后。
“牙，你家就剩你一个，得有人照顾你。”村长苦口婆心的劝我。
我还是摇头，隔壁的二婶子说了，他们想抚养我，只是想不花钱得到我家的房子。
“一个孩子，懂什么，舅舅你一句话的事，我今天就带牙回家了。”
林庆国递了一包烟给村长。
“谁说牙牙没亲人了，她外婆家那边还有个表姨呢，去年还给芳芳寄过东西来。”
隔壁二婶子插话。
“那是外姓，牙牙要走了，就不是我们林家村的人了，那宅基也要收回的。”
林庆国恨恨地看着二婶子。
但二婶子家就是本村的，家里有四个兄弟，她自己也有五个孩子。
是个不好惹的主。
后来，二婶子带着我回了家，又帮忙联系到了表姨。
表姨带着我离开后，林庆国一家，还是高高兴兴地搬进了我家的房子。
曾经的那个林家村，变成了四线城市的小县城。
我在二十五岁这年，回到了这里。
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我的相亲对像，叫林晨阳。
在一家事业单位当临时工，长相尚且顺眼。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外貌和衣着打扮，眼神透着惊艳。
他问我是否介意他离异，还有个五岁的女儿。
我表明我是个孤儿，所以想找个年纪大的，会疼人。
他很高兴，抬手摸了摸头，手腕上三万多的手表反着光。
我娇羞地看着了他，满眼的倾慕都快要了溢出来
一个小时后，我们约了再见面的时间。
一个月后，他便带着我回家见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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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老旧城区，三层独栋小平楼。
看得出最底一层时间久远，墙体泛黄，石灰有些脱落。
越靠近，我越觉得冷。
走到门前，我已经在微微颤抖。
“这里有点黑，小心脚下。别怕啊，这里快拆迁了。以后我们换个敞亮的房子。”
我努力地对着他笑了笑。
林晨阳他妈，从儿子进门，就开始拉着他嘘寒问暖。
他爸爸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
“爸妈，我决定和琪琪结婚了，明天我们就去领证。”
他爸终于抬头看向我，我也直直的看向他。
皮包骨头，黝黑的皮肤刻着皱纹，鬓发已经花白。
凹下去的眼睛，闪烁出精明。
“你父母同意吗？”
“我妈生我时难产去世，我爸在我五岁那年也走了，家里就剩我一个。”
“哟，小姑娘不是克父克母吧，结婚前要算算八字的啊。”
“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还有，干嘛掐我。”
他妈急得站了起来，抖着一身肉。
脸上一副全世界都欠我钱的刻薄相。
他爸又开口。
“先办婚礼也可以，买好新房再领证，别委屈了姑娘。”
赤裸裸的看不起，怕我占了他家的便宜。
我扯了扯林晨阳的袖子。
有点委屈巴巴的说我有事，要先回去了。
也礼貌的向他父母道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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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我还是和林晨阳领了证。
他家人的意思是，等生了儿子再补办婚礼。
不重要，结婚证才是最实际的东西。
我满眼崇拜的看着林晨阳，眉飞色舞的描述着，他是怎么说服他爸妈的过程。
我依偎着他，甜蜜地画着未来的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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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两个月了，肚子没一点动静。是不是你们做得不够激烈？”
林晨阳他爸慢悠悠的开口。
我差点把刚吞下去饭呛出来。
“爸，你别说得这么裸露，把琪琪都吓住了。”
“我想吗？我天天被那群老头嘲笑，说我生不出孙子。你们不努力，这香火就要断了。”
林晨阳他妈撇着嘴，透着嫌弃。
“我早说过，就应该找个屁股大的好生养，你看她瘦成这样，谁知道能不能怀。”
我的心一紧，实际我和林晨阳，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但没有夫妻生活。
因为我之前做了子宫囊肿手术，正处于恢复期。为了以后能有个健康的宝宝，林晨阳答应我等恢复好了再同房。
我怕他说漏嘴。
他前妻，就是不肯再生一个，才被离的婚。
“我一定会为林家生下儿子的。“
林晨阳他爸松了眉头，笑呵呵的让我赶快多吃点。
又夹了一筷菜，放到芳芳的碗里。
芳芳的手缩了一下，从凳子摔下去，脸色刹白。
林晨阳他妈上去，一巴掌打歪了她的脸。
“骚货，不想吃就滚……”
这一幕稀松平常，我默默观察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