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口红的手哆哆嗦嗦凑上去，涂到一半，顾城忽然笑了，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手背上，一片酥麻。
他哑声说。「这太荒唐了。」
「啥？」我满脸通红。
他不由分说的扣住我后脑，吻了上来。
香腻的口红糊了我一嘴，直接给我干懵了。
接上文：
可是不得不说，他的唇真的好软好香好好亲，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一个绵长的吻结束，我靠在他胸口，头晕眼花，云里雾里。
顾城唇上的口红全都晕花了，有种荼蘼的美感。
他用大拇指擦了一下，声音喑哑，「我收回刚才的话，陈兮，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即便是在我这样狼狈的时候。」
我脑子又抽了，「我能说不愿意吗？」
顾城一脸温良恭俭让的笑容，「不能，你都占了我的便宜了。你是成年人，不能不负责任。」
我举起铁拳锤上他胸口，怒吼咆哮，「到底是谁占谁的便宜！？」
就这样，我以坐火箭的速度，赶英超美，从市场部小职员晋升了公司的老板娘。
只不过这公司可能快倒闭了，我男朋友很可能欠上一屁股烂账，入不敷出靠我养活。
这些现实，我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因为我打从心底里相信顾城，佩服顾城。
不论怎样的困境，以顾城的勤奋和天赋，他都绝不会认输。
如果他都抗不过去，那么真是老天不公，苛待世人。
小区解封时间再次延迟，我依旧天天给顾城做饭，顺便作为助理，分担了直播间一些琐碎的前期准备工作。
他白天要上班，晚上要直播，一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要是再吃不好，胃病发作，真进医院了可不好。
我不想我的孤寡人生头一次开桃花，三天不到，就打蔫儿了。
每晚他下播都已经两三点了，整个人从那种强打鸡血的状态中抽离出来，眼皮都撑不住了，死尸一样躺倒在床上。
我将他的姿势摆正，盖上被子，然后挤上卸妆液给他卸唇妆。
顾城眉眼间的疲倦几乎要溢出来，他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摸我的头发。
「小兮，委屈你陪我熬夜。」
我取出润唇膏，替他涂上，「我都睡了一觉了，你休息吧，马上就好了。」
我准备起身，却被他长臂抱住了腰。
他用头蹭了蹭我后背，语调倦倦的，「陪我睡会儿吧。」
我说好，掀了被子，缩进他怀里。
顾城的怀抱很温暖，有比枕头上更浓烈的草木香，安神有奇效。
我靠在他胸膛上，甚至能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均匀的呼吸。
他握着我的手，下巴磕在我头顶。
「想亲你一下，今天都没有早安吻。」
我咯咯的笑，「我可一大早就起来做早饭，海鲜粥不比早安吻强？」
他低头来寻我的脸，给我掰了回去，「不亲，我给你糊了那么厚一层唇膏，亲起来肯定像猪油！」
顾城哼哼了两下，将我搂的更紧，陷入了睡眠。
其实越相处我就越觉得，顾城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他有别人没有的同理心，是真的能切身实际为员工考虑的人。
我们工资高福利好，唯一的弊端加班也是有加班工资和打车费报销的。
放眼现在萧条的市场，那些苟延残喘的企业有几个能像顾城这样舍得给员工花钱。
以前我还跟顾城不熟的时候，他开会总说，人是一切的根本，一个企业如果没有好的人才，没有凝聚一处的人心，做什么都是一盘散沙。
我当时觉得他太高高在上，空喊口号。
可他真的做到了。
技术部的骨干都是他亲自去各大高校挖掘出来的，就连我这样的小员工当初也都是他亲自面试的。
我们的过节福利，生日福利，假期福利，都是他跟其他合伙人争取来的。
我问过阿蒙，其实只要他肯大刀阔斧的裁员，砍掉一大半的人力开支，完全不必像现在这样辛苦。
可他不肯，他说如果一口气辞退太多人，这些人大多能力和性格都处于比较尴尬的位置，出去很难迅速找到新工作，会增添家庭负担。
只要他还发的起工资，就不会无缘无故辞退任何人，至少要给大家一两个月的缓冲期，至少要让大家不后悔进他的公司。
大环境缓解后，我们分批次复工。
等我和顾城回公司那天，我感觉整层楼的氛围都十分古怪。
大家都眼神躲闪，交头接耳，上班也都心不在焉的。
我还以为我和顾城的办公室恋情被知道了，一上午都心慌慌的。
午休时间我悄悄问旁边的小雅。
小雅把我拉到了茶水间，「你还不知道吧，顾总有两个合伙人撤资了。」
我的心蓦地沉了下去，这对于现在苦苦支撑的顾城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小雅接着说，「我听说就是为了之前裁员的事儿。股东们都说要裁员一半，顾总死活不肯。」
她看了眼办公室，凑在我耳边说，「咱们这个月的工资又延迟快一周了，到现在都还没发呢。大家都说顾总良心让狗吃了，工资都发不出来了，还不肯辞退，就是舍不得出辞退赔偿金，逼着大家自己辞职呢。」
「他们怎么能这么想呢？」我脱口而出，愤懑淤积在胸口，生疼。
「他们知道顾城扛下了多少吗？他每天把自己逼成那个样子，不是为了公司吗？」
茶水间的门被猛地推开，一直跟我不太对付的同事贝贝走进来，上下打量着我，神色尖酸。
「陈兮，顾总给了你多少好处，这么替人说话？难不成你工资发了？」
「没有，不是……」我一时懵了，只见好几个平时礼貌有加的同事都挤了进来，表情讽刺。
「没有你还这么上赶着舔老板，有意思吗？工资都发不出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卷铺盖跑路。现在就业形势这么严峻，上哪儿找工作，一家老小等着吃饭呢。」
一个中年男同事满脸戾气，「就是，我们当牛做马，老板开宝马住豪宅，我们说什么了？我们可还指着这点工资吃饭呢。」
「顾城是个加班狂全公司谁不知道？我们谁没有加班到过十二点？他还要怎么压榨我们？」
我气的牙齿打架，满脸涨红，磕磕巴巴的说，「大家怎么想的……我都知道，可是只有你们有难处吗？你们以为他没为大家考虑吗？在家办公以来，全公司他加班最凶。他一个人打两份工，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赚来的钱全拿来补贴亏损，艰难维继。」
我的声音颤抖着，染了哭腔，「是，你们可以说在其位谋其职，那是他应该做的。可是你们扪心自问，进公司这几年，他哪里有亏待咱们大家？你们哪个节假日没收到礼物？你们哪个有事请假他没批过？就算你们要走，他也只是希望你们下一份工作能衔接的轻松一点，而且公司垮了他倒了对你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陈兮，别说了。」
空荡的沉默里，顾城出现在门口。
他平静的向我招手，语气一如既往地四平八稳，「其他人回去休息吧，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顾城刚关上门，我就冲上去，抱住他闷声大哭。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你都做了这么多了还要被骂？」
顾城抚顺我的背，揩掉我满脸的泪痕，「嗯……怎么说呢，我靠公司得到了财富和地位，就应该承担一睁眼就有几百人需要养活的的责任。而且上下属之间，立场不同，有天然的壁垒，很难真的同心同力，习惯就好。」
「你……真的还好吗？」我担忧的问。
顾城笑笑，两颊的梨涡浮现了一瞬，“我还好，还没当初创业时更艰难呢。新品发布已经很快了，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从顾城办公室出来，沿途收获了很多各异的目光。
见我回了工位，小雅神情复杂，「你……真把顾总拿下了呀？」
「嗯？」我一脸懵。
「你是不是跟顾总好上了？不然怎么突然就帮着他说话，我记得你以前骂他可挺狠。」
我尬笑两声，「没有的事儿。」
小雅小声问，「你是不是亲他了？」
「你在说什么？」
小雅得意的挑了下眉毛，「优雅永不过时，就是本大美女。」
「你……」我目瞪口呆的指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