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青梅竹马，即将与我成亲。可他压根不喜欢我。
被迫成亲后他又开始作妖，说他要纳妾。
我很配合，立刻给他找了两个美貌婢女藏在他房里。
可晚上卫蕴回房后没到一刻，却突然大骂一声，怒气冲冲撞门跑了过来——
“沈芊芊！你.......你让我去跟别的女人过夜？还一次两个？！”
我眨眨眼，质疑道：“你竟然，这么快就完事了？”
卫蕴脸都黑了，又重重摔门而出。
我，沈芊芊，今日第五次准备大婚。
流程已经十分熟悉，内心也十分麻木。
当侍女小倩一脸慌张跑进来时，我连眼都不眨：“又出事了？”
小倩偷偷看了我一眼，泪花都出来了：“小姐，今天咱又嫁不出去了。”
我内心没有一点波澜。
我连着嫁五次，一次都没嫁出去过。
这五个男人，不是私奔了，就是病重了，久而久之，坊间已经说我是扫把精了。
“说吧，这次又是怎么回事？”我拿了案上的喜果啃，顺手脱了沉重的喜服。
小倩理了理思路：“听肆文说，姑爷以前有个相好的!，昨晚俩人约在陈家花园池子边见面，然后......”
她脸红了红：“然后今日有人发现那俩人，赤身裸体溺毙在池里......”
我啃苹果的动作一顿，深表震惊。
我这次要嫁的陈二，看上去一个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我甚至怀疑过他肾虚，没想到他竟然玩这么野?
连命都玩丢了？
我为他同情了一瞬。可转头又想起来，妈的他是我未婚夫，我才应该被同情。
“唉。”我微微叹气。
曾有算命先生说我命宫寡宿坐守，八字太硬命里克夫。
家里人当时气得把那算命先生打了出去，却不曾想他真说中了。
自我及笄以来，原本定好的亲事果真接二连三出差错，没一个成得了。
陈家企图捂住陈二真实死因，来沈府报信的陈家下人，只说陈二醉酒小解，不慎失足溺死。
可我扫把星的名声，越发坐实了。
我爹娘愁得不行，整日唉声叹气。
逼到没法了，我爹干脆去请京内最有名的法师破我孤寡命格。
我听说时正伏在案上写字，对我爹娘死马当活马医的法子不为所动。
小倩倒是对此事怀抱希望：“万一有用呢？”
一旁的肆文神色淡淡替我摇扇子，似笑非笑看了小倩一眼，随后像无事发生。
指着我的字纠正：“这里，起笔时再压一下会更好。”
淡淡余晖里，他的侧脸清秀柔和。
我突然好奇，撂下笔问肆文，陈家将陈二死因捂得严严实实，他又如何得知。
肆文笑笑：“小姐与他刚定亲，我便买通了他家小厮。”
我跟着笑：“你倒是懂得未雨绸缪啊。”
肆文递了块冰镇西瓜给我，看我吃得汁水四溅，眉眼舒展起温柔的弧度。
肆文是我幼时从集市花了四文钱买来的。
那天朔风细雨，尚年幼的他漂亮冷漠，冻得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只一双眼睛黑幽幽盯着我看。
我忽然起了恻隐之心，伸手替他拨开被雨打湿的碎发，带他回了家。
后来他长大，越发出色，连我爹娘都曾感叹，肆文若有个好出身，未必不能三公九卿，做个风流人物。
可惜奴籍二字轻易就把他钉死在府里。
我为他惋惜：“当初我说的话还算数，等我成了亲，就为你脱奴籍，让你天高海阔。”
肆文的脸僵了下，很快又恢复正常，低头笑笑：“肆文无处可去，也不会离开小姐。”
他睫毛很长，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隐隐绰绰，神情难辨。
我爹找的法师，他说我不用做法，我最终会得遇良人，白头偕老。
我爹娘半信半疑，我却压根不信。
可几天后，宫里来人，叩响了沈府大门。
那公公姓苏，看见我爹便欢喜迎上来：“沈大人，今日咱家可是为沈府报喜来了！”
我爹忙打听，听了以后，浑身僵直，欲哭无泪。
原来是当今皇上，亲自下旨为我赐婚，将我赐给他的胞弟，七王爷卫蕴。
卫蕴此人，长安头号纨绔子弟，浪荡不羁，有女儿的正经人家避之不及。
我爹磕头谢恩，眼泪真的下来了。
因为平时卫蕴就是我爹拿来教育我们的反面教材。
我眼泪也下来了。
卫蕴是我死对头，我俩从小不对付。
他是我见过性格最古怪的人。
卫蕴是先皇最小的皇子，曾有传言，其母长明郡主是先皇从邻国澧国强夺至身边的。
长明嫁得不情愿，郁郁而逝后，七皇子便失了宠。
别说皇族，便是重臣的子女，也敢嘲讽他。
我为他打抱不平，在他被重臣子女羞辱时护着他，可他倒不耐地把我推开，阴鸷道：“要你多事！”
我气鼓鼓地转身回家，从此和卫蕴成了对头。
卫蕴也开始没完没了跟我作对，有次别人赠我玉镯，他跳出来一把抢了去，非不让我戴。
气得我直跺脚：“我招他惹他了？”
肆文淡淡一笑：“小姐莫急，就静静等着，他不得宠挨欺负的时候多着呢，到时候实在气不过，你就趁机补上两脚。 ”
可还没等到他受欺负、我落井下石的机会，就听闻冬至那日卫蕴被人蒙了麻袋扔进河里，差点冻死。
先皇得知，勃然大怒，把卫蕴笼在身边不许出宫，从此我俩再没交集。
之后先皇驾崩、新皇登基，几番波折，我都快把他忘了。
直到今年上元节我俩再度相逢。
那天肆文陪我去看花灯，远远瞧着了卫蕴，身侧有佳人相伴。
他长高了许多，颀长风流，惹人注目。
我俩对视一眼，同时别开了视线。
实在是想不到，时隔几月，他竟然成了我第六任未婚夫。
我颇感头疼，等苏公公走后跟我爹抱怨：“女儿和卫蕴素来不和，为何要把我赐婚与他啊！”
“许是当今皇上听说你克夫吧。”我爹脱口而出，似乎在自言自语：“看来当今圣上，还是不希望他好。”
“难道有什么密辛么爹？”我凑耳朵过去想挖点什么秘史。
我爹猛然住口，过了一会儿摇摇头：“就是兄弟不和，想拿你克夫来羞辱卫蕴罢了。”
我：？？？
过了几天，太后传召我入宫觐见。
我娘一早就来打扮我，郑重其事，将我打扮成了一尊光明佛。
我犹豫道：“需要这么夸张么，太后可能都没我穿得郑重......”
我娘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太后不是七王爷生母，你去了谨言慎行，别让挑出不恭敬来。”
我顶着沉重的头饰点了点头，跟着我爹入了宫。
刚到太后殿外，我就听见太后在发火。
嬷嬷低声道：“许是在训斥七王爷，沈大人、沈小姐还请稍候。”
我站在门外，吃瓜的本能动了，竖着耳朵，隐约听见卫蕴的声音，清冷疏朗，掷地有声：“沈芊芊自幼顽劣，我娶谁都不娶她，求太后劝皇上收回成命......”
......
我拳头硬了。
我看看我爹，他牙快咬碎了。
妈的好气！
我与我爹，还有嬷嬷，大眼瞪小眼，听着卫蕴和太后争论、激辩，句句不离我自幼顽劣。
过了很久，他才从殿中走出来，与我撞了个正着。
他没想到能看见我，愣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在。
我冷哼一声，只当没看见他。
狗东西欺人太甚。
我自幼从来不顽劣，但我逆反还容易上头。既然他说我顽劣，那我就顽劣给他看看。
于是，太后问我是否愿意成亲时，我上头了。我重重磕了个头：“心甘情愿，能嫁给七王爷是小女荣幸。”
我爹要气疯了。
我却还没下头，这一刻我只希望我克夫的传言是真的。
让我快点嫁给卫蕴验证一下。反正我也嫁不出去了，报复一下狗东西全当消遣。说不定还能继承七王府的庄园田地金银财宝，做个富贵寡妇。
太后也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留了我爹商议婚事，让我先回府。
我出了大殿，刚转了个弯，就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等在那里。
我没理他，径直往前走，他又急匆匆跟过来，开口时却忍不住笑了：“沈芊芊，你今天穿得像光明佛。”
我脸一红，抿抿嘴：“你懂什么，我素来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