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湘湘交往的第八年。
因为我出不起她家要的彩礼。
她带着我的孩子嫁给了跪舔她三年的榜一大哥。
她在大哥怀里哭诉和我过的苦日子真是青春喂了狗。
她说：“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的。”
后来，我真的死了。
她捧着我的遗照喃喃自语：“真不来看看我们吗？孩子眼睛长得像你。”
我连续加班一个月，终于拿下了价值五千万的项目。
领导拍拍我的肩膀说：“这个项目你的功劳最大，提成和下个月工资一起发。”
我兴高采烈地冲去街角的花店，买湘湘最爱的郁金香。
一阵剧痛眩晕过后。
我悬浮到空中怔怔地看着自己躺在路边，后脑不断渗出鲜血。
我想回到店里求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就这样死了，鲜血凝固在没有送出的郁金香上。
我看着一个壮实的男人把我塞进后备箱，拿走了我的手机和钱包。
夜色遮掩下，他拖着我的尸体丢进郊区山上提前挖好的深坑里。
一铲一铲的泥土渐渐将我掩埋。
他驱车离开，周遭很快恢复了寂静。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死了。
凭借着冤魂的本能，我回到了我们的出租屋。
湘湘穿着睡裙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笨蛋，会着凉的。”
我飘到卧室想拿一条毯子。
却发现我根本没有手。
第一次做阿飘，还不习惯。
湘湘的手机里不停弹出一个男人的消息。
“宝宝睡觉了吗？”
“哥哥好想你啊。”
“宝宝天凉要记得加衣服，哥哥给宝宝买了香奈儿的围巾，老地址哦。”
她说过那个人是她的榜一大哥江天。
从她开始作游戏主播时就一直关照她。
像亲哥哥一样。
湘湘被手机震动吵醒。
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时间。
“胡飞，你死哪去了？又出去喝酒了吗？”
“好啊你，现在都敢夜不归宿了？”
“胡飞，你通宵鬼混，却嫌我妈彩礼要的多。睡到手就觉得我李湘非你不可了，是吗？”
湘湘连发了好几条消息给我。
新做的美甲把手机屏幕敲得啪啪响。
发泄一通后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看屏幕的记录，已经打了18个了。
依旧是无人接听。
她点开江天的对话框——
“谢谢哥哥呀，哥哥今天都没有看直播，湘湘还以为哥哥有新欢了，呜呜┭┮﹏┭┮。”
即使已经凌晨三点了，对面还是秒回。
“哥哥今天只是有点工作要处理，哥哥只有湘湘一个。”
“哥哥保证哦，可不准骗湘湘，湘湘已经很难过了！”
“怎么了小乖，心情不好吗？”
“还不是我那个窝囊废男友，我妈只是多要了一点点彩礼，他就生气，玩消失，我妈只是多要了三十万，难道我和他在一起八年还不值得吗？”
“小乖不气，多少钱你都值得上，哥哥以后赚钱都给你好不好呀？”
“哥哥不要画大饼。”
<支付宝到账五万元>
智能提示音响起，湘湘的脸上重新浮起满足的笑容。
“谢谢哥哥，哥哥最好了！”
“比你男朋友还好吗？”
“比他好一万倍，他两个月都赚不了这些，买个包都抠抠索索的，天天念叨着省钱省钱——”
这是我第一次看她的手机。
她总说情侣之间没有信任才会查手机。
从查手机开始，不管能不能查到东西，两个人的关系都完了。
我太宝贝她了，所以从来都不看她的手机。
也可能我早就知道她和江天的猫腻，只是不愿意戳破这层窗户纸吧。
他们一直聊到早上七点的闹钟响起来才意犹未尽地结束。
湘湘去卫生间洗漱的功夫，手机又收到一条信息。
我凑过去却看到是自己发过来的。
“出差，很忙，最近别找我。”
一定是拿走我手机的人发的。
湘湘一看就会发现不对劲了。
在一起八年，我从来不这样冷漠地说话。
我期待湘湘看到消息后能意识到我遭遇不测，去报警。
湘湘正在梳妆镜前摆弄那些瓶瓶罐罐。
她虽然是游戏主播，脸却一点不比那些颜值主播差。
二十六岁依然和十八岁初见时那样让我心动。
“你疯了？什么叫别找你？要分手直说！”
很明显，我高估了湘湘对我的了解程度。
<对方正在输入中>
“随你便，反正你这样物质的女人我也看不上。”
“胡飞，你他妈混蛋，我和你在一起真是瞎了眼！”
湘湘把手机砸向墙壁。
这是两个月前我送她的生日礼物。
她挽着我的手甜甜地叫老公的样子仿佛就是昨天。
湘湘把自己分手了的消息发给了她的闺蜜乔乔。
乔乔是情感主播。
在线聆听老男人爱情故事，为他们排忧解难那种。
我们都是大学同学。
但是我和她并不太熟悉，只知道她大学时的初恋男友意外死亡后不久她就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大款，连毕业证都没拿到。
不到半个小时，乔乔就来到了我家门口。
湘湘一开门就见到她夸张地亮出手上的鸽子蛋钻戒。
“怎么样？老刘给我买的。”
乔乔得意地晃了晃手指。
湘湘满脸的羡慕，似乎已经不记得刚刚和我的争吵。
“这得多少个w啊？”
“五百个啦，还好。”
“五百！唉，胡飞连88.8的彩礼都拿不出来，还骂我物质，想起来我就生气！”
“他这样的小职员就是干一辈子，也比不上当老板的一个月赚的，我觉得你就尽早放弃他吧，那个江天不是一直追你吗？”
湘湘瘪瘪嘴，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在情况有点不同了，我、我怀孕了。”
乔乔惊得坐起身：“什么！多久了？这就麻烦了，胡飞还不知道吧，要是他以此威胁你降彩礼怎么办？”
“两个月了，我也是担心这个，才没告诉他的，本来商量的58.8，结果我妈变卦了，又加了30万，他都磨磨唧唧不愿意，要是知道我怀孕了，怕是58.8都没戏了。”
在一起八年，在她眼里我竟然是这样的人。
如果不是死了，我可能还要被蒙在鼓里。
我轻轻飘到她身边，伏在她肚子上。
冥冥之中，我似乎感受到了她腹中那个生命和我的连接。
乔乔的鸽子蛋给湘湘带来不小的诱惑。
自从她离开，湘湘就一直在沙发上发呆。
时不时看看手机。
不知道是在等我的回复还是等江天的消息。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
<妈妈来电>
湘湘长叹一口气，接起电话。
“喂，妈。”
“湘湘啊，胡飞答应了吗？”
“答应什么？”
“就加彩礼那个事情啊！”
“我俩——分手了。”
“怎么就分手了？你不是说他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的吗？”
“他不想给这个彩礼，还骂我物质，就分了啊！”
“不行，你们在一起八年，还能让他白睡吗？让他拿50万赔偿你八年青春，听见没！”
“妈，你眼里就只有钱是吗？你都不安慰我一下？”
“你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钱再不拿上，你怎么生活？安慰能当饭吃吗？马上跟他说，你不说就把他电话给我，我来说！”
湘湘挨了一通数落后，气冲冲地给我打电话。
这次她发现自己的号码被拉黑了。
她气得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扔出去。
那个陶瓷杯是她亲手在陶艺课上做的，我们一人一个。
她的没用几天就摔坏了。
如今我的也支离破碎了。
“胡飞，既然决定分手了，我们在一起这八年，你要赔偿我！”
“五十万，少一分，我就闹到你公司去。”
“我怀孕了，打胎要钱！”
“你欠我的，你听见没！”
“你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
“我恨你！”
一个小时过去了，对面依旧没有回复。
窗外下起大暴雨。
早春天气依然凉的很。
湘湘走到窗前想把窗子关上，用了全身的力气还是欠一条缝。
出租屋的窗户轨道老化，总是关不严，我本来打算周末修的。
“胡飞，跟你过的苦日子我真的受够了，你个窝囊废！”
湘湘在窗前泣不成声。
这时江天的电话仿佛救命稻草。
“哥哥，你怎么突然打电话来啊？”
“宝宝，我好想你啊，我给你买了新包包，你微博说喜欢的那个。我能见你吗？”
“好，你来我家吧。”
我本来还抱着一丝她只是太生气了的侥幸心理。
可是她都不需要告诉那个男人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