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穷得揭不起锅，爹只能把自己卖了。
那天他拿了一堆银子回来，摸了摸我的头。
「小宛，好好养病，等你长大了就来赎爹爹。」
「好！」我躺在床上含泪点头。
后来我女扮男装考取功名，兴冲冲去赎回我爹时。
却见他躺在那位小姐腿上，亲密无间，说出的话更是如同尖刀。
「奴才家里那两个都是累赘，当年孩子病了，我劝她再要一个，反正孩子才三岁，能有多少感情？可她非不同意，浪费了我不少银两。」
「要不是为了博个美名，您给我的卖身钱，我是半点都舍不得花在那两个累赘身上！」
「现在咱们的孩子已经一岁多了，身体很健康，可见那病娃定是遗传了她那个下j的娘。」
我面无表情地听完，收起银票转身离开。
可几个月后，爹的尸体却躺在我家门前。
爹开心地捧着一大袋子银子回来。
他把我从病床上抱起。
「小宛，这些钱我留给你和你娘亲，你再也不用饿肚子了，开不开心？」
我笑着点头，「开心！爹爹，你哪来那么多银子？」
爹慈祥地摸了摸我的头，「当然是爹打工挣的，小宛，以后爹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娘亲。」
我都点头答应下来，不知道爹爹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话。
我感觉到心慌，扑进他怀里。
爹爹伸手把我抱起，继续说着他的交代。
我知道家里穷，为了治我的病，家里已经好几天喝米汤了。
现在有了银子，我很开心，但对爹爹的话还是感到害怕。
爹爹和我交代完之后就转身去煎药，他还说煮一顿大餐。
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这是爹爹最后一次为我们做饭了。
吃过午饭后，我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已经很久没有吃那么饱了。
爹爹把我抱在怀里，和娘亲说着话。
我依稀听到爹爹好像再也回不来了，他把自己卖了。
我吓得哇哇大哭，爹爹一边哄着娘亲，一边为我擦眼泪。
门口传来叫唤声，爹爹眷念地看向我和娘亲，「小宛不哭，等你长大了就来赎回爹爹，好不好？」
我倔强地抹掉眼泪，「好！我一定赎回爹爹，爹爹你等我！」
爹爹没多停留，放下我往门口的方向走。
娘亲抱着我跟在爹爹后面。
我看到门外的人，她穿着我和娘亲这辈子都穿不起的绫罗绸缎，身后还跟着两队侍卫。
她看到爹爹出来那一刻，眼里充满势在必得，还有隐藏在眼底的爱意，那种情绪我只在爹爹和娘亲眼里看到过。
我更加害怕了，趔趄地冲上前抱住爹爹的腿。
爹爹停下脚步，我示意他低下头，附在他耳边说：
「爹爹，那位小姐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你可不能抛弃我和娘亲！」
爹爹笑道：
「不会的，爹爹只要你们两个，爹爹等着小宛来赎我。」
爹爹说完后，跟在那位小姐身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一晚，我哭了很久。
发誓一定要治好身子，要早点挣钱赎回爹爹！
爹留下的钱够我和娘无忧无虑地生活好几年，但娘亲为了我的病，还是出去做绣娘了。
爹还在的时候，把我们保护得很好。
可他一走，别人就开始欺负我们了。
这天夜里，我听到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娘亲也听到了，整个人立马警惕起来。
她拿起一旁的棍子塞到我手里，再把我塞到床底下，嘱咐我。
「小宛，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好好藏起来！」
娘亲把我藏好后，也拿起一旁的扫把对准房门。
我的手心不断冒着汗，眼睛紧紧盯着外面的一切，只要娘亲有危险，我就立马冲出去！
门猛然被踹开，那人无所顾忌地闯进来。
娘亲立马挥动手中的扫把狠狠砸下去。
却被男人抓住扫把，丢在一边。
男人满身酒气，猥琐凑近我娘。
「鹿小娘子还没睡啊？是在等我吗？也是，木哥走了你难免会寂寞，我这就来陪你！」
他扑过来想要抱住娘亲，娘亲逃出房外，大声求救。
男人也跟着冲了出去，他的动作比娘亲还要快，抱住娘亲，捂住她的嘴巴。
我咬牙拿着手中的棍子追了出去。
入目就是他把娘亲扑倒在地上，娘亲一直在反抗，但毫无用处。
我拿着棍子冲了上去，使出了吃奶劲狠狠砸下去。
我的身体因为按时吃药也好了很多，力气也变大了。
这一棍下去，他闷哼一声倒在娘亲身上。
我立马推开他，把娘亲扶起来。
娘亲以为我杀了人，脸色煞白。
我摇头安抚她，那人还有气。
娘亲的脸更白了。
他死了我们脱不了干系，可他若是没死……
我咬牙对娘亲说了几句，我们俩合力把他拖到后山。
第二日，听说他喝多了跑上山，被野狗啃得只剩骨头渣。
自那后，从不出门的我开始女扮男装。
娘亲对外宣称女儿病死了，这是她收养的儿子。
她供我读书，找人教我习武傍身。
可我毕竟年纪小，娘亲的美貌足以让那些男人铤而走险。
周峰前脚刚死，他的堂兄弟周荣也盯上了我娘。
他笃定我娘不会报官，甚至怀疑周峰的死跟我们母子俩有关。
但他不知，不让娘亲报官，是因为我没打算放过他。
我伪装成一个小偷，去偷商铺里的东西，故意露出马脚，让老板抓住。
我瘦瘦小小的，可怜兮兮地看着商铺老板。
「老板，我是被逼的，都是周荣让我来偷东西！」
他在我真挚又可怜兮兮的目光下，相信了我的话。
他命令那些打手抄家伙跑去周荣家。
他们真的在周荣家找到丢失的东西。
我站在门口，看着周荣被打得哀嚎不止，抹了抹嘴角的血，勾唇一笑。
他以为这就结束了？还早呢。
周荣被打得奄奄一息时，被县令千金带着仆人冲进门救下。
周荣双眸发亮。
却听见县令千金说，要亲自处决这个猥亵了她贴身丫鬟的狗杂碎。
在他满脸愣然和惊恐的表情下，县令千金亲自废了他的双腿和男人的尊严。
她身旁那位贴身丫鬟悄悄朝我眨了一下眼睛。
那之后，我娘克男人的名声渐渐传了出去，再也没有人来骚扰我娘。
不知道多少个春秋过去，我渐渐长大。
也如愿考上了状元。
我带着娘亲搬到皇城里住，这也是我们离爹爹最近的一次。
我悄悄潜入池府，那里就是爹被买下的地方。
从前我看不懂池小姐那眼神，现在我明白，池小姐对我爹起了征服欲，她想把我爹收入囊中。
我常常暗中笑她，我爹对娘亲矢志不渝，她注定要落空。
可我的自信很快被碾碎了。
这天夜里，我悄无声息地潜入池府。
翻了好多地方，才听到下人在讨论我爹。
「没想到真让鹿清木那小子翻身做凤凰了，我听说他之前死都不愿从了小姐，现在还不是上赶着跪舔！」
「对啊，也不知他是哪里学来的那些花样，为了哄小姐开心，还学狗叫和狗爬呢！哈哈哈！」
听到这，我心里的喜悦顿时被震惊替代。
不，不可能的，爹爹一定是被逼的！
我跟着她们来到了爹爹的院子，他现在有了自己的院子，每天只需等待池小姐的宠幸。
还没有踏进院子里面，我就清晰地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奴才家里那两个都是累赘，当年孩子病了，我劝她再要一个，反正孩子才三岁，能有多少感情？可她非不同意，浪费了我不少银两。」
「要不是为了博个美名，您给我的卖身钱，我是半点都舍不得花在那两个累赘身上！」
「现在咱们的孩子已经一岁多了，身体很健康，可见那病娃定是遗传了她那个下j的娘。」
池慕雪被他哄得娇笑连连：
「看来没遇到本小姐的那几年，让鹿郎受委屈了。」
我伸出头去看里面的光景，爹把池小姐揽进怀里，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低语。
我的拳头逐渐紧握，直到池小姐离开，我才潜进去。
我一身男装站在爹面前，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一眼便认出了我。
「宛儿？」
我点了点头，冷冷看着他，等着他给我一个解释。
可他却后退了三步，像是极力要与我撇清干系。
他的声音很淡，淡到我觉得陌生。
「宛儿，以后不要来了，爹和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