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之一边说爱我,一边将我送上了当今皇帝的龙床。
就当我费尽心思,坐上后宫人人艳羡位置,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时。
他却后悔了。
“淼淼,只要你愿意,我马上带你私奔。”
他靠在我的耳边,低声呢喃。
我勒个豆,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老子才刚刚当上皇贵妃啊。
我从床上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奢华无比的寝殿,耳边好像还在重复着江淮之温柔的声音。
“这一次,你一定要获得皇上的宠爱。”
说这话时,江淮之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他白皙的面容在竹影的照射下忽明忽暗,只是眼神微动,目光较之从前深沉少许。
我不明白,眼前这样温润如玉的人,在上一秒对我表明了心意之后,下一秒就要将我送上别人的床。
“只要你成功了,我们就成亲。”
江淮之对我有恩,在我因为战事流离失所,差点饿死的时候,是他救了我。
他不会娶一个失身之人,这一点我心里清楚得和明镜一样,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他,而不是自己的判断。
毕竟我欠他一条命。
寝殿的大门开了,我浑身一抖,朝门外望去。
一位身着黄袍的人缓缓走了进来,他的五官宛如刀刻,剑眉直飞入鬓,凤眸狭长,举止间衿贵无比,不怒自威。
即便没吃过猪肉,也得见过猪跑。
我知道见了皇帝得行跪拜之礼,连忙从床上下来准备叩首,不承想却踩到了自己的裙摆,脸贴地朝床下摔了下去。
繁复的蟒袍慢慢靠近,在我的眼中越来越清晰,即便是痛我也不敢叫出声,死死地贴着地板,不敢看向来人。
“奴婢见过皇上。”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灼热的目光几乎将我洞穿。
半晌,正当我以为能逃过一劫时,我的头发被人粗暴地扯了起来。
头皮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我被迫跪在地上,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仰起头,与他对视。
皇帝在看到我的瞬间愣了一下,继而露出一个似是嘲讽的笑。
“江尚书说得没错,你果然很像她。”
我被萧景裕一把丢到了床上,呵退了周遭的下人。
他的动作很粗暴,咬着我的脖子,几乎撕扯出了血肉。
我不知道他和他口中的那人有什么恩怨,只感觉到了滔天的恨意。
在被贯穿的瞬间,我听到了萧景裕埋在我的脖颈之间,小声叫了一个名字。
“阿宁。”
他的语调那样缱绻温柔,带着少有的柔情。
可我只觉得痛,身体痛,心也痛。
云雨过后,萧景裕毫不留情地将我丢在了床上,再无温存,穿上衣服就离开了。
我听到管事的太监站在门口,用着谄媚的语调询问。
“皇上,这是您第一次宠幸崔美人,您看……”
言下之意就是我已经成为皇上的女人,需要给个名分,好让我继续伺候。
“封个贵人。”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冷淡,毫不在意的口吻,好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玩物一般。
贵人。
我裹着被子,笑得几乎想哭。
我的贞洁换来了一个只比丫鬟高一点的头衔。
萧景裕喊的阿宁,我在江淮之的口中听过。
在皇帝还不是皇帝的时候,有一未婚妻,名唤楚宁。
俩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互相心悦对方。
可就在他们大婚之日的前一天,萧景裕被先皇派去平定疆北之乱,很久都没有回来。
三个月后,先皇去世,萧景裕孤身一人回京,在争夺皇位的乱斗中,这位楚宁小姐被他的六弟当做了威胁的筹码。
直到夺位的最后,萧景裕没来得及救楚宁,在赶过去找她之时,只见到了烧得剩下架子的凤鸾宫,和一具烧焦的尸体。
自那以后,无人能再入这位帝王的心。
“那你把我送过去,又是为何?”
明明江淮之在夺位之争中站在了萧景裕的这一头,又何必要派我去做眼线,让我找出他的弱点。
眼前如同修竹般的男人失神地望着我,好像在试图透过我看什么一般,但很快又移开了视线,声音沉了下来。
“因为,我与他有血海深仇。”
尽心尽力地伺候一晚,仅仅得到个比丫鬟稍高的名分,这件事让我沦为了宫中所有人的笑柄。
萧景裕不喜欢我,连带着宫中的阿猫阿狗,谁都可以上来踩我一脚。
“你怎么把下人的被褥给了崔贵人了?”
“听说她侍寝了一晚才得了个贵人,之前李家的小姐送过来第一天,皇上就封她为嫔,看来很是不喜这位,我们少给点肯定没事。”
“听说这是江尚书送过来的人,皇上就算不喜,也得留着。”
“.……”
在他们的口中,我就是个不要脸地走后门进来的女子,江淮之对他有夺位之恩,萧景裕就算讨厌我,也要给我一个名分。
我拿着刚发到的硬邦邦的被褥,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说是贵人,但没有丫鬟伺候,事事都得自己动手。
其实我并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我只在乎江淮之怎么看我。
我还记得我拖着受伤的右腿在战火中行走逃亡的时候,几乎看不见太阳。
每天都有乞丐与我夺食,稍微干净点就会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有时候一连几天粒米未进。
直到那一天,我再受也不了这世间的百般困苦,打算一了百了,江淮之出现了。
“你愿意和我走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不顾我脏兮兮的样子,握住了我的手。
我抬头,看见了太阳。
萧景裕对我厌恶至极,却因为我有与他情人类似的脸,经常来看我。
有时候他会对着我的面容发愣,喊出那个熟悉的名字。
“阿宁,你回来了。”
我总是会温柔地回应。
“我在。”
有时候萧景裕听到这句话会很惊喜,连同阴鸷的凤眸都带上了点点光亮,看我的眼神在瞬间变得缱绻。
但更多的时候,他会发疯。
“不!你不是她!你有什么资格冒充她!”
皇帝气急败坏的怒吼充斥着我的耳膜,下一秒就是一个猛烈的巴掌。
我的脸颊瞬间起了一个红印,肿得和小山一般高。
“对不起,阿宁。”
他呆滞了一会,继而失魂落魄地抱住了我,用手抚摸着那张与他挚爱极为相似的脸,吻了上来。
他爱演,那我就陪他演。
我们在床榻上抵死缠绵,但他的吻和温柔都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却和我如此亲密,让我几欲作呕。
疯狂过后,萧景裕恢复了冷淡的神色。
“这个被褥不是下人用的吗?”
他抚摸着我床上硬邦邦的被褥,难得地关心我。
或许也不是关心,只是因为刚刚在欢好之时影响了他的心情罢了。
“奴婢就是下人,就该用下人的被褥。”
我不卑不亢,或许是心情好,萧景裕没有和我计较,只是淡淡地甩袖离开。
第二日我的被褥便换成了上好的锦缎,就如我第一次侍寝时在皇帝寝宫中摸到的触感一样。
而那天给我发被褥的几个宫女,我再也没有见到。
宫里的天气变得很快,马上就要入秋了。
天气渐渐转凉,原先的被褥变得单薄了一些。
我再去取被褥的时候,却被告知已经领完了。
萧景裕给我送的被褥虽然材质金贵,却因为是夏被,做得很薄,根本抵御不了冷气。
我想让管事的姑姑给我拿床下人用的被褥,却遭了一顿冷嘲热讽。
“崔贵人身体金贵,怕是用不惯我们下人的褥子,上次我们好心将自己的被褥先给了贵人,到头来却被皇上罚了一顿,怕是不敢如此了。”
我看着她眼中得意的神色,忽然意识到我是被针对了。
萧景裕虽然明面上不喜我,但这一月中留宿在我这儿的时间都有十几日,我一人独享盛宠,这宫中的妃子怎么会安心?
我不卑不亢,向掌事的姑姑道了谢,当晚回去就发起了高烧。
可是这一晚皇帝并没有来。
一连几天,我都没有见到萧景裕,许是朝堂上遇到了麻烦,也没听说他有宠幸其他妃子。
只是我快要病死了,去请太医,却没有人愿意来。
我知道是某个妃嫔的意思,此时我无比后悔自己故意泡在凉水中染上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