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被迫嫁给了残废王爷,始终对他冷漠无情。
直到他为了保护我而死。
我才看见了他断臂处的刺青,刻着的分明是我的乳名。
再睁眼,我回到了新婚夜。
他双眼落寞地自饮自酌,我走过去轻声道:“夫君,该睡了。”
他却自嘲一笑。
“你不是刚刚还嫌弃我的伤口骇人,叫我滚吗?”
……
我眼睁睁看着殷恪在我面前失血过多而死,临死之前他的视线牢牢地锁在我身上,似乎有什么没来得及说的话。
原本应该射中我的弓箭此刻正中他的颈侧,喷溅而出的血和汩汩涌出的红色铺了一地。
我眨了眨眼,压住心中的不适,转身欲走之际,却见那些人正要把殷恪的尸体推下山崖,而他的断臂处有一闪而过的图案。
我顿时勒令,“住手!”
下一秒,我就看见了殷恪留在断臂处的刺青,分明是我的乳名:思思。
一时间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过往的点滴瞬间侵袭了我,以至于心脏像抽丝剥茧一般地痛。
他爱我……
得出这个结论的刹那,我就晕了过去,再睁眼,我竟然回到了新婚夜。
而眼前的场面混乱嘈杂。
我身穿一袭红衣,手腕被殷恪紧紧地握住,他满身怒意正看着对面的人,我抬头随着他的视线看去,见到了意料之中的人。
我的竹马,宋至泽。
前世,我是被迫嫁给殷恪的,因为他是王爷,他向皇帝求了赐婚,我便毫无反抗之力,但我并不爱他,甚至隐隐地已经开始恨他。
于是宋至泽就来抢婚,打着爱慕我的名义。
当时我天真地以为宋至泽真的喜欢我,后来我才明白一切都是利用,但为时已晚。
不过幸好……这一世我还来得及改变。
此时,宋至泽正手握长剑,指着殷恪毫不客气地说:“就算你是王爷又怎么样?左不过是个残废,你根本给不了思思想要的幸福,你只会毁了她,我这次来势必要带她走!”
殷恪绷着脸,眸色漆黑,不怒自威。
“滚!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我和沈相思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置喙!”
然而前世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发了疯地挣扎,甚至一口狠狠地咬在了殷恪的虎口处,我满脸是泪。
“不!我根本就不想跟你成婚!你是强盗!我想走……我根本就不爱你!更何况你还断了一个手臂,为什么要我嫁给你这样的废人?!”
那一刻,殷恪的眼眸颤动,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痛苦。
可惜我当时根本看不到。
这一次……我能清楚地感受到殷恪握住我的手在颤抖,而他的背依然挺得那么笔直,我想起了他的刺青,心里满是酸软。
于是我往前一步,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殷恪却扯住我的手往回一拽,他垂眸看着我,声音低沉得近乎于乞求。
“沈相思,不要在这种时候推开我。”
我心里一震,从来没想过殷恪也会有这种卑微脆弱的时候。
但我还是挣开了他的手,站到了殷恪和宋至泽之间,只不过这一次我说的是:“至泽哥,你走吧,我既然嫁给了王爷,那就既来之则安之,你来抢婚之前就应该想过的,我不可能跟你走,一旦我们走了,就是掉脑袋的大罪,不是吗?”
宋至泽愣住:“思思……你怎么……是不是他强迫你跟我说这些话的?”
我淡淡地摇了下头。
“不是,我就是突然想通了,我愿意跟殷恪好好过日子,至泽哥你还是安心回去吧,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亲哥哥,以后也是一样。”
说着,我也不管宋至泽什么反应,转身牵住了殷恪的手。
“走吧夫君,成亲刚进行到一半呢。”
殷恪的眸子颤了颤,似乎不敢相信一般,怔怔地任由我拉着他完成了拜堂礼。
然而刚走出屋子,在没人的地方,殷恪就松开了我的手。
他垂下眼,嗓音沉沉:“现在已经没人了,你不用再跟我装成恩爱夫妻了,刚刚你很会权衡利弊,就像你说的那样,只要你和宋至泽今天踏出王府的门,就会立刻被杀,皇命难违,没想到你为了保护宋至泽,竟然会做到这步,真是感人。”
“……?”
我心里对殷恪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颇为不解。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刚刚是在护着你吗?所以我才没有跟宋至泽走的。”
殷恪自嘲一笑。
“是因为我求你别推开我吗?沈相思,你可真是个好人。”
我愕然看着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震惊于殷恪误解我的同时,心里又是一阵悲哀,原来他根本不肯相信我会对他好。
殷恪是王爷,何至于自我否定到这种地步?
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了他左边空落落的袖管上,心里又是一阵揪着的疼。
然而殷恪也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他当即侧开身子,遮住了我的视线,然后语气变得很冷:“嫁给我这样的废人,难为你了。”
我呼吸一滞,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我面前走开。
前世也有很多次,殷恪面无表情地从我身边离开,说完一番倔强的话之后就留给我一个孤绝冷傲的背影。
但这一次,我不愿意放他走了。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三两步追上他,然后趁其不备牵住了他的手,男人的手掌宽大却冰凉,甚至还有些僵硬。
他有些仓皇地撇过头,“你做什么?”
我这才注意到殷恪的脸色发白,目光里落寞大于震惊。
不知为何,我心里再次发酸。
但我还是扬着嘴角笑盈盈地看着他,颇有些死皮赖脸地说:“我们成婚了,现在你是我的夫君,我牵着你的手跟你一起回屋,有什么不对吗?”
殷恪的步子却还是不动。
“可你不久前还说过,嫌弃我这样的废人,沈相思,我说过了,现在没人,你用不着跟我做戏,你难道不累吗?”
我心里一沉。
这一世我已经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了,为什么殷恪还有这样的印象?难不成在我们没有成婚之前,我对殷恪也避之不及以至于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见我沉默,殷恪又要走。
我一慌,抬手就要去抓他的衣服,结果动作幅度太大,以至于我的袖口往后扯了一下,露出了手腕上一个翡翠镯子。
殷恪也看见了,他的眼神陡然变得深邃、晦暗。
他说:“沈相思,你看,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你都戴上了宋至泽祖传的镯子,然后嫁给我,心里一定不是滋味吧?你是不是刚才很希望跟你结婚的人是他?”
我几乎有些崩溃,怎么会有这么多让殷恪产生误解的东西,虽然这个镯子确实是宋至泽送我的,但却不是什么祖传的,而是随手在街上买来的。
我一急,扬手就把便宜镯子给卸下来,然后咕嘟一声扔进了旁边的池塘里。
“现在行了吧!我真的对宋至泽没有其他任何意思,我就是把他当作我的亲哥哥而已,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误会我?”
话音落地,殷恪就沉默了,薄唇紧抿着。
在难熬的沉默里,我也开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重了。
果不其然,良久,只听到殷恪一句:
“沈相思,你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否则你半夜冒死下水去捞手镯,出了好歹还要我救你,还是说你想用这种苦肉计向宋至泽证明,你是真的爱他?然后等待机会,就把我一脚踹开?”
他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看似有理有据,却快把我气得吐血。
为了防止他说出更加气人的话,我干脆一踮脚,拉着他的脖子直接吻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