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涵失忆时把我当成了他的白月光。
后来顾涵记起来了。
他把我堵在门口，质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我淡淡一笑，“因为我是恶毒女配啊。”
他眼神一暗，“我倒希望你说，你是爱我。”
爱？
许烟原本爱他，爱到失去自我。
可惜，我不是许烟。
……
顾涵堵在门口的时候，我正喝了酒，被经纪人搀回家。
“你堕落到这个地步了？”他问。
为了庆祝能够在田大导演的新电影里头出演一名身为模特的女三，而开启我梦寐以求的电影之路，我在饭局上喝了不少酒，这时候头晕目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是谁。
我眯着眼睛问，“您那位？有什么资格管我堕落不堕落。”
“我是……”他把话咽了回去。
我想起来了。
跌跌撞撞地走到他的面前，点了点他的胸口，笑地灿烂，“原来是我那个三心二意，左右摇摆的前男友啊。怎么，是你觉得徐薇太清纯，在床上满足不了你啊。”
“你……”顾涵气结，眼神扫过我的红色吊带裙。
胸口雪肤微露，鱼尾裙摆将线条勾勒地凹凸有致。
“放荡。”他骂我。
我笑了起来，“好骂。”
顾涵皱眉。
我凑近他，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从前可是说，我什么样子你都喜欢的。”
他喉结滚动，欲言又止。
我耸耸肩，“可惜，再好看都和你没关系了。快回去吧，被狗仔拍到你顾大顶流的名声不要了？”
“毕竟，我可是抢人男友，人人喊打，活该滚出娱乐圈的许烟啊。”
进门的时候，顾涵在身后质问我，“为什么要扮作她骗我？”
我输着密码的手一顿。
回头看去，顾涵站在台阶下，仰头固执地看着我。
我认真地盯着他，“因为我是恶毒女配啊。”
他垂下头，苦笑一声，“我倒是希望你说，你爱我。”
我疑惑。
“爱你的话从前说了很多，还不够？”
“从前我说我爱你，你不屑，也不要。”
“现在是怎么了，我不爱你，你倒想要了？”
我笑地眼泪都出来了。
抬手擦掉眼泪，我看向顾涵，“顾涵，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我干不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事儿。我告诉你，我不爱你了，再也不会围着你转了。你不会心里还有几分不舍吧？”
我一字一顿地补充道，“顾涵，贱不贱呐？”
我从小就喜欢顾涵。
他长得好看，人也帅，成绩好。
那时候我觉得，他配得上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形容词。
我们两家是世交，双方家长总是打趣说等我们长大了就结婚。
双方父母互称亲家，他妈妈甚至叫我儿媳妇儿。
我的整个少年时代都在围着顾涵打转。
小学三年级为了和顾涵同级故意摔断腿。
我一瘸一拐地拄了三个月拐杖。
顾涵在前面走。
我拄着拐杖追。
顾涵骂我，“你丑死了。”
我顿住。
他停下来回头补了一句，“你腿不想要了？”
我就又笑意吟吟地追了上去。
初中的时候为了能和他一个班，我报了并不擅长的理科，而放弃了原本擅长的文科。
顾涵嘲笑我，“笨得要死，学理科你这个脑子，大学都没得上。”
我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可以学！你不是想当数学家么，我当不了数学家，但是我可以当你的助理呀！”
顾涵看了我好一会儿，最后问，“许烟，你是木头人么，你没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爱好，自己的梦想么？”
他的话让我明白了，我得做自己。
做自己，才能获得别人的爱。
你看，那怕是我意识到得做自己，还是为了得到顾涵的爱。
那时候对他的爱，很纯粹。
不求回报，不问得失。
以为只要我追逐着他，那怕他不回头，只要还能远远看着他，就觉得满足。
所有都嘲笑我。
好听点说我是顾涵的小跟班。
难听的骂我是顾涵的舔狗。
我不在乎。
直到高三的一天晚上，一个叫徐薇的女孩儿闯进我们的世界，才彻底打碎了我对顾涵的幻想。
晚自习后我跟顾涵结伴回家，正碰到徐薇被一群混混堵在学校外头的小巷子里。
顾涵上去和他们打了起来，我及时报了警。
当警察赶到的时候，顾涵已经被打进了医院。
等我到警局做完笔录赶到医院的时候，正看到徐薇和顾涵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我好像要永远失去顾涵了。
他看徐薇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
原来他还可以有那样的眼神。
自那以后，顾涵明显变了。
他和别人换了位置，不再和我同桌。
晚自习也不再跟我一起回家。
他跟我说，“以后你不要再缠着我，我不喜欢你，只当你是发小。”
我没有哭，平静地问，“是徐薇么？”
他没有回答，只说，“不管是谁，都不会是你。”
我攥紧拳头，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顾涵转身离开。
我爬上天台，心里想着顾涵一定不会看着我去死。
可是，当我把一只脚伸出去的时候我突然想，我是谁？
我是许烟。
是我爸妈辛辛苦苦养了十多年的许烟，我确实该有我的人生，而我的人生不该是围着一个男人，为了男人寻死腻活。
可是我的心里总有一个恶魔，她告诉我：许烟，你就该跳下去，用你的生命威胁顾涵。
不。
不是这样的。
我不该是为了顾涵活着的！
我缓缓收回脚去，正退向原来的位置，就听到徐薇在远处喊，“许烟——你下来，你不要做傻事！你先下来，我可以把顾涵还给你，你先下来好不好！”
顾涵回头，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鄙夷。
他平静地令人发指，“让她跳，我看她到底敢不敢跳。”
我为什么要跳？
我不理解。
自那以后，我和顾涵彻底没了联系。
直到后来一天顾阿姨哭着来跟我说，“烟烟啊，顾涵到底怎么回事啊，家也不回学也不上的。再过两天他就要过生日了，人都找不到，烟烟啊，你和他到底怎么了？”
理智告诉我，顾涵的一切都跟我没关系了。
偏偏这时候心里那个恶魔又冒了出来。
许烟，你该去，那是你爱的顾涵。
我知道他在哪儿。
因为我和他，还有徐薇的事情在学校闹地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我知道他给徐薇讲题，寸步不离地保护徐薇，周末的时间和徐薇一起出门打工帮她还债。
甚至，他还出钱帮徐薇租了房子，只为躲开那位催债人的威胁。
他生日那天，我还是和往年一样亲手做了蛋糕。
而他和徐薇一起坐在他们打工的奶茶店门口吃着从店里拿的甜筒。
她指了指顾涵沾了奶油的嘴角。
趁顾涵低头擦掉奶油的那一刻，她揽住他的脖子，用力地吻了上去。
顾涵先是一愣。
随后他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脖子。
深夜昏暗的路灯下，两个人忘情地在便利店前拥吻。
透过倏忽而过的车流，徐薇明显看到了我。
她冲我笑了笑。
随后在顾涵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顾涵将她揽进怀里，低声回应了一句。
她说，“顾涵，你不要离开我。”
顾涵说，“永远不离开。”
我把生日蛋糕扔进了垃圾桶。
心里的恶魔又在怂恿我。
我掏出手机，准备打给找许薇要债的那一群混混。
手下的拨号键迟迟摁不下去。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底一路蔓延上来，我的每一根发丝都在颤栗。
我到底是谁？
我明明是许烟。
我不是被恶魔支配的许烟。
我真的爱顾涵么？
我们经历了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值得我对他念念不舍？值得我为了他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不。
不值得。
爱情，不过是人生的一小部分，不值得。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我用自己的生命威胁顾涵，，而顾涵面无表情地说了那句话之后，我真的从楼上跳了下去。
自然没死成。
我摔断了双腿。
顾涵对我有愧疚，但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徐薇。
后来，我费尽心机弄清楚了顾涵和徐薇的动向，然后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混混的电话。
混混们找到了徐薇的住处，顾涵为了保护徐薇被撞伤了脑袋。
失忆了。
而我，在这个时候乘虚而入，顶替徐薇成了顾涵的白月光。
到这里我才明白，我的存在不过是为了讴歌顾涵和徐薇伟大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