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煜是真的狗,三宫六院还不够,可怜我的小身板。
我发誓要做最贤惠的皇后。
气死狗皇帝,翻身做太后,我就高兴了。
“皇上登基已有数月,早该纳妃充盈后宫,是臣妾思虑欠周全,纳妃一事,就交由臣妾来办吧?”
我端着贤良淑德的样子,自认比历朝历代的贤良皇后更大度得体许多。
皇上闻言瞬间沉了脸,一双眸子如同淬了冰,恶狠狠看着我道,“皇后如此贤德,这般期盼我早日纳妃?真是极好。”
他手指一用力,捏碎了我五哥从江南快马加鞭送回的琉璃茶盏。
我有点冤枉,说要纳妃的人明明是他,现在倒成了我的不是。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若是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可如今他是皇帝,我是他的皇后,皇上的话就是圣旨,忤逆不得。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悦和难受,故作温柔软言道:“天下子民都在盼着皇上早日喜得皇嗣,臣妾身为皇后,没能为皇上诞下皇嗣,自该为皇上选妃,充盈后宫,以繁衍皇嗣。”
我低眉顺从的模样,是我从前从未有过的姿态。
和我曾经的鲜衣怒马,早已天壤之别。
我已经变的不像我。
入了这后宫,我别的没学会,谄媚的功夫,学了一套又一套。
我都有些看不起自己了,他竟不满意。
用力抓住我的手,咬牙切齿,“我日日召见你,你却总以各种理由推脱,唤你侍寝你称病不去,我想宠幸你,你又不从,如何有子嗣?”
瞧他那样子,恨不能将我生吞活剥了。
我委屈得紧,就算我日日被他宠幸,我也不会有子嗣的!
我嘴角泛起苦涩,甚至有些想哭,但我忍下了,委屈低声,“皇上,你捏疼我了。”
他眸光沉沉的看着我,然后松开手。
“今夜我过来,你准备好侍寝,至于纳妃的事,母后会亲自操办,不必你费心,只管养好身体。”
我起身恭送他离开,就开始发愁,今夜又该以什么理由拒绝他?
让他不要留在我这儿。
我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愁眉不展。
看我发愁,我的贴身女官安慰我,“娘娘,皇上是疼惜您,才不让您插手纳妃一事……”
“去给我打一桶热水来,我要沐浴。”
旁人不懂,我岂会不知?
我宁家世代功勋,五个哥哥战功赫赫,个个封候拜将,我爹更是手握重兵的一字并肩王。
大权在握,多少人嫉妒,皇帝忌惮。
我入宫封后,哥哥们成了国舅,爹爹成了国丈,我宁氏一脉今日风光,前无古人,后难有来者了。
所谓功高震主,我宁氏现如今已经是皇家的眼中钉、肉中刺,皇帝纳妃这种大事,怎么可能让我插手?
不出我所料,宫中宠妃定会全是我宁氏政敌之女。
赵煜倒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宁氏父兄若是贪图皇权之辈,这天下早已不再姓赵!
也正因为我宁氏如此势大,我这个皇后就不能再宠冠后宫了。
这会给宁氏一族招惹祸事,甚至灭族……
热水放了许久,早已冰凉。
我褪去衣裳,坐入水中,刺骨的冷在这入冬季节最是熬人,今夜只怕要高烧不退。
病了也好。
病了就不用面对他。
恍惚中,我听见赵煜在大发雷霆,我宫里的下人跪了一地。
不想平白牵连了无辜之人,我强撑着身体坐起来,“皇上,是我贪睡,着了凉。”
“若非我提前赶来,你还要在冷水里泡多久?这些无用的宫人,杀了也罢!”
赵煜又要在我宫中大开杀戒了!
我喝断子汤那日的血腥味才散去多久?
我一激灵,跪在赵煜的脚边,“皇上若非要罚就罚我吧,我自愿请免皇后之位,移居冷宫。”
哐!
我身边最精致的花瓶被他一脚踹飞,碎片飞溅。
我吓得一瑟缩,痛苦的闭上眼睛。
“全都滚出去!”
赵煜的厉喝,宫婢们噤若寒蝉。
连滚带爬的退出宫殿。
他把我从地上拎起来,捏着我苍白的脸颊,“宁凤歌,你最好适可而止!”
我颇有些意外。
他竟然知道我是故意的。
那他何必还要日日纠缠于我,逼得我不是“生”病,就是受伤。
这后宫的日子,倒比当年被三皇子擒了,关在暗室里还要难过。
我吞了吞口水,忍着浑身难受,
“皇上,臣妾听闻母后今日召见了丞相、礼部尚书等肱股之臣的嫡孙女,也就这一两日的功夫,必定会有美眷入宫,您要不再忍几日?”
我不知道我宽慰他的话是哪里出了错,把他彻底激怒了。
“宁凤歌,今日别说你是病了,你就是残了,我也要宠幸你!”
我被他拦腰抱起的时候有点慌。
是真的慌。
“皇上,您这样于理不合,您现在贵为皇帝,臣妾身染恶疾,万一……”
“闭嘴!”
我的耳膜差点被赵煜的暴喝给刺穿。
他的粗暴,让我想起了我十七那年,我被现在的太后,当年的惠妃邀请入宫中。
她以与我母亲要好为由,夜谈当年与我母亲的趣事,邀我在宫中留宿。
怪我好奇心太重,太想知道因生我而难产去世的母亲,还有哪些我从未听过的故事,便答应在宫中留宿。
我乃镇国大将军之女,五个哥哥骁勇善战,谁敢欺我?
却万万没想到五皇子赵煜深夜闯入我房间对我倾诉衷肠。
我只遥遥见过他几次,怎么就情根深种了?
怕是“娶宁家之女者得天下”的传言引来了赵煜。
我竟不敢想,男人们为了争夺皇权,可以如此大胆,如此厚颜无耻!
“你若敢动我,我父兄饶不了你!”
我当年红着眼睛威胁他。
他是忌惮的。
我宁家向来都是忠烈之士,他若敢辱我,我宁家就算杀了他,也绝不为女子名声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而委屈了我。
他没动我,却让这事叫皇上与太后撞见了。
五皇子赵煜负荆请罪,在我将军府门口跪了两天两夜,轰动了整个京城。
寻常百姓不知发生了何事,皆称赞五皇子重礼仪,能效仿先人。
我与五皇子在厢房独处一夜的事却不胫而走。
御史大夫携子上门退婚,我原本就不喜欢他们家的酸腐味,他们家倒敢上将军府退婚,我当即主动退了婚。
两件事被世人所联想,流言蜚语逼得我都不敢出门。
心里恨毒了赵煜。
皇上亲自领五皇子赵煜上门求娶,赵煜不顾君臣之别,跪在我父兄面前。
这分明是耍无赖!
我拿了剑要刺他,他也不躲,任由我刺了一剑,流了好多血。
我宁家世代忠信之臣,怎可对皇家不敬?
我第一次被罚,在祠堂跪了一夜。
赵煜冒雨偷跑到祠堂给我送食物,我气不过,打了他一顿,他伤口裂开,血都染湿了衣服,硬是没吭一声。
我爹爹念在他一片赤诚,竟要将我嫁给他。
我死活不肯。
哭过闹过,绝食、上吊,都没能逼我爹改变主意。
“爹爹,我若不是宁家嫡女,他会如此任打任杀吗?”
无非是太子英年早逝,储君之位未定,母家势弱的五皇子想要借宁家之力罢了!
我虽养在深闺,却也骑马射箭,熟读兵法史书,这些门道我一清二楚。
“正因为你是宁家嫡女,你才要嫁给他。”
爹爹深深叹息一声,鬓角的白发刺痛了我的眼睛。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皇权,感到畏惧。
还有身不由己。
大哥得知消息连夜从边塞赶回,我若不愿嫁,他当即带我远走江湖。
我在沉思了好久,理清楚所有厉害关系后,镇定自若的告诉他,“我愿意嫁。”
即便我不爱赵煜,即便我心不甘情不愿。
“我宁家无须你一个女孩家家来保全,功名利禄于我们兄弟五人皆为草木,没了就没了!”
我闻言高兴得很,有五个哥哥宠着我,再多付出,值得。
我握住大哥的手,“我宁家不需要功名利禄,不求战功赫赫,可我朝百姓需要我宁家,没有宁家军防守边塞,匈奴的铁骑一旦踏入我国疆土,国将不国,民将成流民,我不愿看见尸横遍野。”
我五个哥哥是在战场上生的,他们也是为守护百姓而生,有他们在,战火不起,天下安宁。
可,我有这五个哥哥,我便不能嫁御史大夫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