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谢殊的白月光。
可是我们结婚数载,他就开始寻找与我相似的替身。
车祸发生时,谢殊下意识将我护在身下。
急诊室外,有人激动地感慨:“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这就是爱,我又开始相信爱情了。”
我却苦涩地笑了,他们不知道,我和谢殊早就分房睡了,即使晚间我忍着羞耻爬上谢殊的床。
他也一脸冷淡,只会敷衍地对我说:“抱歉,我很累,没有兴致。”
可那天,我亲眼目睹,缺席我生日的谢殊,在商场里亲吻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我下定决心转身离开时,他却红着眼对我说:“许栩,你根本不爱我,我不过是你找的替身罢了。”
发现谢殊的秘密,是在我们结婚的第五年。
生日宴的地点定在郊区庄园,我提着连衣裙走到谢殊面前,要他帮忙掌眼。
谢殊脸上含着浅笑,正在同人发消息,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
“粉色不衬你,以后别穿了。”
我几乎被他这句话定住,窒息般的痛楚涌上心头。
我比谢殊大七岁,如今已不再年轻,无论如何保养,我的眼下还是不可避免地长出了细纹,曾经丰腴鲜嫩的肉身也逐渐松垮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谢殊也变成了分床夫妻,就连我想要一个晚安吻,谢殊都会不耐烦地侧头避开。
可是过去的谢殊从来不这样。
过去的谢殊爱我,满心满眼都是我。
他会眉眼温柔地夸我好看,会为了让我吃上一口鲜香的小笼包驱车找遍整个京市。
我紧紧握着手心,看着面前神色戏谑的谢殊,内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惶恐。
我艰难地启唇,想要问一问谢殊。
问他,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
不等我张口,谢殊就起身准备离开卧室。
“公司有一个临时会议,今年的生日宴我不能陪你了。”
我握住谢殊的半片衣袖。
他一把拂开我的手,声音有些不耐烦:“你能不能懂事点!”
三年前的谢殊会推掉所有的会议陪我一起庆祝生日,三年后的谢殊却一把拂开我的手,让我懂事点。
我怔愣地看着谢殊不耐烦的神色。
半晌,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等会议结束,我就回来陪你。”
我沉默地看着谢殊离开的背影,轻轻垂下眼睫。
过去的我总会问谢殊一些奇怪的问题。
我曾拽着他的衣袖问他,如果我变成毛毛虫你会爱我吗?如果我变成老虎你还会爱我吗?
每一次谢殊都温柔地看着我,肯定地告诉我,不论我变成什么,他都爱我。
那个时候我确定谢殊爱我。
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敢问谢殊,还爱不爱我了。
生日宴取消。
我看着桌子上的蛋糕发呆。
在这样的时刻,我突然很想找个人陪着我。
可是当初为了同谢殊在一起,我同家里的关系决裂,爸爸妈妈不愿意见我。
婚后我被谢殊养在别墅里,辞去工作,成为了全职太太,从前的朋友也都很少往来,现在除了谢殊,我竟然找不到一个人来陪我。
颤着眼睫将蜡烛插在蛋糕上,我在心里小声地祈祷。
“祝爸爸妈妈健康,小沈哥哥永生,谢殊顺遂。”
“最后,祝许栩生日快乐。”
一鼓作气地吹熄蜡烛后,我抹了抹眼泪,胡乱的挖了一勺奶油放到嘴里,奶油太甜了,甜到舌尖发苦。
结婚后谢殊给我办了一张副卡,每个月会定时往里面打入一笔钱,婚前的投资和理财赚了不少,所以谢殊给的卡我一次都没用过。
今天我决定拿着这张卡奖励自己一个包包,当做是谢殊送我的生日礼物。
因为司机休假,我只能自己打车去商场。
付完费用准备下车,几米之外,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突然停住。
车门打开,谢殊走下来,唇角含着一抹浅笑。
我眨了眨眼睫,难道谢殊是想用临时会议骗我,悄悄给我买生日礼物。
过去谢殊也这样哄过我,当时我沉浸在谢殊不能陪我的沮丧里,埋着头掉眼泪。
谢殊提着鲜花和礼物出现,温柔地帮我擦掉两腮的泪痕,说他只是想给我一个惊喜,我哽咽着让他承诺以后再也不许这样骗我。
当时谢殊满眼心疼地答应了,可是现在他又故技重施。
我皱了皱鼻子,对着一窗之隔的谢殊做了个鬼脸。
刚准备降下车窗告诉他,我已经识破了他的诡计时,一个年轻秀气的女孩一把扑入谢殊的怀抱里,娇声娇气地抱怨:“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谢殊眉眼温柔地贴在女孩耳侧,不知道说了什么,将女孩哄得面色羞红,用手轻轻拍打他的胸膛:“你能不能正经点。”
谢殊挑眉,握住女孩的手腕,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缱绻的一吻。
“我会一直陪着你。”
两人深情相拥,夕阳下恍若一对恩爱眷侣。
同样的话,谢殊也对我说过。
在我二十五岁那年。
小沈哥哥手术失败,午夜时分,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谢殊将外套披在我的身上,默默地跟在我身后,陪我走完了半个街区。
直到我无路可走时,他才伸手将我揽进怀里,声音异常的温柔:“许栩,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年谢殊十八岁,少年人的情感热烈而真诚。
我拒绝他就不依不饶地吻上来,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强势地挤满我的生活。
晚间下起了小雨。
谢殊到家时我正对着镜子,一寸寸的审视着自己的面容肌理。
双眸明亮,肤色白皙,唇色丹辉。
可是年龄骗不了人,我清晰地感知到我已不再年轻,丧失掉了一部分鲜活的自己,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死寂的湖泊。
一只温热的大掌落在我的腰肢,谢殊俯身将我拥在怀里,声音含着惊讶:“怎么哭了?”
我垂着眼睫,声音平静:“卸妆时戳到眼睛了。”
谢殊发出一声轻笑,将我转过来,细细的审查我的脸,拇指在我的眼皮上轻轻揉搓:“怎么还是这么马虎。”
我感受着眼皮上的温热,泪眼朦胧地看向谢殊,冷静的问他:“你还爱我吗?”
眼皮上的温热陡然抽离,谢殊倚在门框上,眉眼沉静地看向我:“为什么这么问?”
我固执地拽着谢殊的半片衣袖,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半晌,他终于叹了口气,抹掉我满脸的泪痕后,好笑的将我抱出浴室。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姑娘一样,要人哄。”
临睡前谢殊拢着我的头发,为我戴上一根项链,声音沉静:“生日快乐,许栩。”
我死死握住手心,克制着情绪用平静的声音问谢殊:“今天的会议开了好久,一切还顺利吗?”
谢殊默了一瞬才平静地嗯了一声。
我沉默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枕边人,谢殊翻了个身,背对着我:“不早了,睡吧。”
我睁着眼睛,一夜无眠,直到确定谢殊陷入深眠后,我才僵直地坐起身子,从床头柜上取下谢殊的手机,解锁查看。
很早之前谢殊就将我的指纹录入他的手机里。
我们恋爱两年,结婚五年,我对谢殊抱有全然的信任,从未检查过他的手机。
大概也是基于这份信任,所以谢殊对我毫不设防,聊天记录里是他和年轻女孩毫不遮掩的暧昧亲昵。
女孩叫苏恬,公司新进的实习生,谢殊给她的备注是甜甜。
女孩娇气的抱怨从出租屋到公司的通勤时长,谢殊就大手一挥为她在公司附近,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租下套房。
他会陪着苏恬逛家居市场,将新房布置齐全,粉色的床单,明黄的沙发,甚至厨房的碗碟,一点点的筑出独属于他们的甜蜜爱巢。
下拉聊天记录的手指越来越无力。
谢殊到家前苏恬发过来一张照片,纤细的锁骨上戴着一条粉托帕石项链。
“我喜欢粉色,只有老女人才戴土气的蓝碧玺。”
谢殊回她:“是,你最娇嫩,你比粉托帕石还要迷人。”
我蓦然攥紧垂在锁骨前的蓝碧玺项链,整个人像坠进了深海,窒息而痛苦。
眼泪一滴滴砸到屏幕上,我颤着眼睫抹去,咬着唇继续往下翻看。
原来半年前谢殊还陪着苏恬去了一趟巴黎,两人携手在北门马特高地半山腰的一个小公园里刻下了中文的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