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被人缝上喜袍绑了砖块沉了河,隔了几天居然自己浮出水面。
神婆说她这是怨胎下肚,死不瞑目,要抓人讨债,找活人把这怨胎生下来。
妈妈的尸体带回家没过几天,爸爸就挺着大肚子告诉我们他怀孕了。
可是我知道,他怀的,根本不是人类。
我爸挺着肚子说他怀孕这件事的时候,我奶一下子甩了手里的碗筷。
想起早上我奶干的事,我现在都不敢惹她。
听到神婆说的话,我奶抄起旁边的石块就朝妈妈尸体的肚子上砸去。
一边砸着还一边喷出口水:
“你个死婆娘,死了都不让我家安生,要不是我家买了你,你不知道还在哪个猪窝里待着!不知死活的贱蹄子!”
我心里泛起嘀咕,妈妈来了我家不也是在猪窝里待着吗?
可是我不敢说,不然我也是要被丢进猪圈里的。
有个疯子被她老公丢进猪圈里,被猪当成了食物,活生生被啃食了半个身子。
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的阴影,我从来不敢靠近家里的猪圈。
听说我爸怀孕,左邻左舍赶来看热闹。
渐渐地,人群挤起来,有人去拦着我奶,说不值得,最后妈妈的尸体让村口的张医生拖走了。
但是现在的她却满脸堆着笑容,丝毫不惊讶或者生气,我见过她那种笑容的。
每当我爸晚上打鼾时,她就会偷偷跑去我爸屋子里,摸着我爸的肚子,口里喊着“乖宝宝”,然后趴在我爸肚子上,露出那种笑容。
说实话,我分不清楚我奶喊的是我爸还是他肚子里的玩意。
我更害怕我爸,在我的印象里,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
我爸扯着个嗓子说着要去张医生的诊所里,我奶犟不过他,只得同意。
商量好这件事,我奶眼珠子一转,我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她一下子抓住我的后颈,像是提猪仔一样把我提起来。
“把这福星带上。”
说罢,还在我后脑勺上亲了几口,口水顺着她参差不齐的牙齿滴落,混在我的头发里,弄得我脑袋很痒。
张医生是村里唯一上过大学的医生,他上了大学就回来帮衬着村里了。
他不住在村里,他住在村口的小诊所里,那也是我们村唯一的诊所。
我们村里的人都很感激他,大家都不用花几个小时去镇子里看病了。
这几天村子不太平,村里最近发生了很多怪事,白天在干活时,几个人在地里突然口吐白沫,当场就去了。
白天闹出怨胎这一事,大家晚上很早就闭门关灯了。
我爸他们也不敢当着村里人的面大着肚子去诊所,只能晚上行动。
我想起那天早上,我去河边洗脸,迷迷糊糊看见河里飘着红色的衣服,走进一看才发现是我爸前几天不见的新媳妇。
那红色的喜服被缝在女人的身上,她全身如同一个巨大的红球,全部都涨起来了。
手上和脚上皮肤都泡腐了,跟个手套似地戴骨头上。
关键是那尸体也跟个气球似的,浮在河面上。
因为这件事,我直接发热了好几天,还在张医生诊所里住了几天。
我无法忘记那张脸,肿胀到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和我之前在猪圈屋子里见到她时完全不一样。
那时我才明白,原来瘦得跟个骨头似的人,被水泡了也会变大。
于是我连夜去山上挖那个饿死的猫,我把它装进小罐子里,埋在了有草长着的山里。
我想把它的尸体也泡进湖里面,说不定它在阴间就不会那么饿了。
可是当我打开罐子,看到的是只剩一堆骨架子的玩意。
我奶把猫尸体上的肉全剃了,和着野菜,拿去喂猪了。
我爸敲着诊所的门,打断了我的思绪。
可是没有人来开门。
我爸心急了,朝着自己手掌吐了两口口水,一个翻身,从旁边的小墙翻进了院子里。
我奶在旁边咒骂了几句,我只听清了她最后一句话。
“别撞坏了我的孙子。”
真奇怪,她怎么知道爸爸怀的是男孩?
不一会,里面亮起黄色的灯光,我和我奶进到了诊所里面。
昏黄的灯光照着我们的脸,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我爸怀孕的肚子。
他两手搂着衣服,露出上半身,他的肚子圆肿,裤绳都快系不住了,松松垮垮地掉在裤裆上,硬生生被勒出了两圈肉,看上去仿佛怀孕了一般。
他的四肢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看上去瘦弱得不像样。
唯独那肚子,仿佛怀孕好几个月一般,直直地挺着。
他已经不干农活了,连坐下椅子都很困难了。
“医生,你叻诊所真不好走,怎么不住你屋里叻,住这破诊所里。我这几天脑子昏昏的,好像发烧了。”
“关键是我还拉血了,医生,你不是说我检查没什么事吗?”
我奶一下子拍在父亲的脑壳上:“你瞎说什么!我都说了,是神仙显灵,让你怀了孙子。”
我爸像是说错了话,又低头舔了下嘴唇。
“从检查来看真的没事,你这也是怀孕的迹象,村里的设备太差了,你要不去城里看看吧!”
“城里那些大夫,他们都是骗人的叻!叫你做这个检查,那个检查,都是坑人的!”
我爸喘着粗气,说话都不利索了,我奶在旁边推了我一把。
“是不是那个东西在作怪?”
我爸在那个女人不见了之后,肚子就开始慢慢变大,现在他担心也是正常的。
我突然走上前去,摸着我爸的肚子喃喃道:“弟弟想出来了。”
说完这句话,在场的人都没了动静,我有些奇怪地抬头。
我奶突然抱住我的脑袋开始亲我。
口水糊了我一脸。
我突然想起她之前抱着我家那头巨大的老母猪狂亲的样子。
我爸瞬间也被安抚下来,随机又转过头来对张医生赔笑。
“医生,这么晚打扰你了,我明天就去找村口的李神婆。”
“让她把那死婆娘的魂都给灭了!”
说完,我爸又急冲冲地跑出去了。
我奶留在原地拉着我,搓着手问张医生。
“医生,这是男孩还是女孩?我找大师算了,说我们家只要上次生完那个女孩,这次出生的一定是个男孩,你也知道,我那小媳妇死了,要是我儿子可以怀个男孩,你可一定要让他生出来。”
她的嘴皮子上下翻动,我还没听明白,她就握紧了张医生的手。
“您放心,这次出生的一定是个男孩,您就回去等好消息吧!”
我奶像是松了一口气,小跑着去追我爸了。
我转过头来,将手里的糖果包装撕开塞进嘴里。
屋内的灯光照不到张医生,黑暗里,他还站在诊所门口注视着我们一家。
那不是我第一次看见那种背影。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笑容,像是提线木偶被人拉扯出来般的。
第二天,我爸一大早就去找村口的李神婆了。
他满脸高兴地回来,告诉我们李神婆明天就要在村子里举报一场驱邪仪式。
最近这个月怪事三天两头发生,大家都人心惶惶的。
我跟着一起参加了这次仪式。
按理说女孩是没机会参加这种活动的。
但是村子里都知道我是个福星。
我爸以前只要带我出去捕猎,每次都能满载而归,去年干旱,我家是去年村子里唯一一家收获了,赚到钱的。
神婆也说我是个富贵命,以后能在大城市里找个好人家。
所以我的待遇稍微好一点。
我爸和我奶还送我去学校里读书,希望我以后去城里上学,钓个金龟婿,帮衬着我未出生的弟弟。
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一个临时搭的棚子,连个窗户都没有,里面只有一个城里来的支教老师。
神婆在那嘀嘀咕咕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仪式进行到了一半,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粗糙的拂尘。
神婆用拂尘敲打我爸,一边念着奇怪的咒语。
我奶在旁边凑着我耳边说,这是在为我爸除去污秽,为他净身。
当她敲到我爸的脖子,替他扫去污秽时。
一件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我爸的脑袋被拂尘直接打飞了出去。
像个皮球一样。
轱辘轱辘,滚到我的脚边,沾满了泥巴的脑袋,从里面冒出了黑乎乎的虫子,瞬间爬满了我爸的脑袋。
我看着面前黑乎乎的脑袋,怎么也想不到刚刚还活着的人,瞬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所有人愣在了原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