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儿是个恋爱脑。
为了小混混男友,她抽烟,逃课,还天天跟我们吵架。
甚至在我们劝她分手时,用跳楼的方式逼我们退让。
后来,我们与她断绝了关系。
她却抱着孩子跪在我们面前,哭着哀求:
“爸,妈,我错了!”
我的女儿许诗然今年十六岁,正好是叛逆期。
在此之前,她一直乖巧懂事,成绩也好,我和她爸许辉都对她很放心。
直到今天,我接到她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诗然妈妈,今天诗然没有来上课,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我愣了一下,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便赶紧打电话通知许辉,随后一起出门去找许诗然。
明明她今天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缺课?
我担心她遇到什么意外,越想越心慌,好几次险些被绊倒。
幸亏许辉在身边扶着,时不时地安慰我道:“然然这么大个人了,做事向来有分寸,一定不会有事的。”
然而下一秒,在街角的拐口,我们就看到了许诗然。
我们那个懂事乖巧,做事有分寸的女儿,背靠着墙角,正跟一群小混混嬉笑怒骂。
她手中夹着一支烟,低头猛吸一口,开始吞云吐雾。
那姿势随意又熟练,却看得我心惊胆战,大喊一声:“然然!”
她猛地转过头来,见到我们,脸上闪过一抹愕然。
紧接着,她迅速把香烟扔在地上,踩灭。
许辉上前,把她拉回身边,带着怒意低声质问:“你不去上课,就是跟着这些人瞎闹?”
那堆小混混显然是捕捉到了这句话,一个个转头看来。
投过来的视线如同毒蛇的目光,透着寒意。
我心下一惊,催促他拉着女儿离开。
出了狭窄的巷口,许诗然一脸不耐烦地甩开许辉的手臂:“你能不能别拽着我,很疼!”
许辉一向疼爱女儿,立即松了手。随后又轻轻拉着她的手臂仔细检查。
“然然,爸爸也是着急,没弄疼你吧?”
许诗然再一次甩开他的手臂,面带嫌恶:“别碰我!”
我和许辉均是一愣。
往常女儿的性子十分温顺,且从未对我们说过一句重话,为什么今日这么反常?
我急忙追问:“然然,你是不是受了那群人的威胁才……”
“没有人逼我,我是自愿跟他们一起玩的!”
我又惊又怒,但还是竭力压抑怒火,尽可能平静地问:“为什么?”
“因为跟他们待在一起,我才会有自由的感觉!”
许诗然怒吼着喊出这句话,眼睛都泛红了。
而后,她开始抽泣,哭诉我们平时对她管教太严,害她失去了自由,所以她才这般向往。
我和许辉沉默地听着。
我开始反思自己哪里到底做得不对。
我和许辉都是从事教育事业,由于当年特殊的生育政策,在生下许诗然后,我们就没再要孩子。
这么多年来,我们也是尽最大的努力来培养许诗然。
扪心自问,我们对她,既不过分管教,也一昧度宠溺纵容,一直身体力行地教导着她。
我们已经做到了这份上,为什么她还哭着说我们剥夺了她的自由?
回家后,我和许辉已经平静下来,想要跟许诗然好好谈话。
她却一声不吭地跑回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徒留下我和许辉站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后来我给班主任打电话,只推说她最近状态有点不对,想请假好好休息一下。
顺便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班上有没有男同学跟她走得比较近的。
班主任却猜到了什么,连忙告诉我,最近许诗然经常跟外校的一些社会青年走得很近,有个染着黄毛的男生还曾经到班上找她。
“诗然是个女孩子,这种事还是得小心一点儿……”
我心中五味杂陈,与许辉讨论到大半夜,仍旧没商量出对策来。
没想到他一个985大学的教授,我一个教育局的科员,在管教自己女儿的这个难题上均束手无策。
第二天一大早,许诗然背上书包就要出去,我赶紧拦住她,温声哄道。
“你最近状态不对,我已经帮你向班主任请过假了,这几天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许诗然却勃然大怒,把书包扔在地板上,冲我大喊。
“你们凭什么控制我的人身自由!”
我好言相劝:“我不是想要控制你,只是不想你再到处乱跑,被人骗了……”
她却轻蔑一笑,“还说不想控制我,你连学校都不让我去了!”
我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她。
她继续大吼,仿佛这样,她就是占理的一方:“你们这种行为是囚禁,是在剥夺我的人身自由权!”
“然然,你怎么可以对你妈妈说这样的话!”
许辉从房间里出来,面上透出愠色,“她这是为了你好……”
“呵,为了我好,你们总是用这样的借口来控制我……”
“够了!”我打断她的控诉,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你出去散散心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到处跑,更不准去找昨天那些人。”
许诗然冷哼一声,“知道了,啰嗦。”
她捡起书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因为许诗然的事情,我和许辉几乎是彻夜未眠,也都无心上班,请了假待在家里,继续商量对策。
许辉提议跟踪许诗然,看她到底为什么跟那些小混混走到一起。
“不行,这样她肯定又会说我们在剥夺她自由了。”
在教育局工作这么多年,我也看过不少家长和子女因为相处不当而产生的悲剧。
我担心这样做的结果会适得其反,到时候女儿恐怕会更加抗拒与我们沟通。
商讨了大半天,直到傍晚,许诗然还没有回家。
我给她打电话,却提示她关机了。
又给班主任打电话,被告知她并没有回学校。
我让许辉赶紧出去找女儿,自己则留在家里等。
最后,许辉却带着伤回来了。
“然然呢?”
看到他脸上的伤口,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见不到许诗然的身影,愈发担心她的安危。
许辉的脸色极其难看,冷着声音道:“别管她,就当养了头白眼狼!”
我软硬兼施,依旧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等到晚上十一点半,许诗然终于回家了。
她一进家门,就冲到许辉面前大吼大叫:“都怪你,要不是你打伤了于贺的脸,他也不会说要跟我分手!”
许辉扒拉下覆在眼睛上的热毛巾,露出一只被打肿的眼睛。
他用另一只眼睛斜睨着许诗然,气极反笑。
“我被他打得如丧家犬一样,你冷眼旁观,没有管过我的死活。”
“我只不过是给他一拳,你就冲上来要死要活地拦着我,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我听到这里,已经大概猜到事情的原委,既心疼又愤怒。
“然然,你早恋也算了,怎么还可以跟外人合起伙来欺负你爸!”
许诗然冷笑一声:“什么叫欺负?明明是许辉他欺负于贺!”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落在了她的脸上。
曾经备受珍视,舍不得伤她分毫的许辉,猛地站起来挥她一掌,气得胸脯不停地起伏着。
许诗然捂着被扇过的半边脸颊,恶狠狠地盯着许辉,那眼神与昨日盯着我们的那群小混混的毒蛇目光如出一辙。
而后,她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父亲。”
言毕,她转身回了房间,再次“砰”地一声甩上房门。
许辉仿佛失却了所有力气般,无力地跌坐回沙发上,面色依旧铁青。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要是当时是我出去找许诗然,就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许辉在客厅坐了良久,才缓缓起身,回了房间。
我劝他去医院看看身上的伤,他抿着唇一言不发,好半晌,才近乎喃喃地,低声说道:“丽君,以后,我也就当没有她这个女儿了。”
“这怎么能行!”我一惊,急忙劝阻,“然然只不过是一时犯了糊涂,过段时间就好了……”
“呵,一时糊涂。”许辉面上露出轻蔑的神色,仿佛不是对待至亲,而是冷漠地评判着一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今夜要不是我拦着,她就跟那个小混混去宾馆开房了!”
“什么!”
我实在是无法相信,从前自尊自爱的许诗然如今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