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教坊的歌女杀了我,抢走了我的玉佩,与名门父母相认。
她想不到,本该死去的我重生到了双胞胎妹妹的身体里。
正陪伴在父母身边,露出温柔的笑容。
“欢迎‘回家’,秦蔓露。”
“既然你喜欢顶替我,就风风光光地替我死一次吧。”
……
汪蔓露手里的簪子插进我的脖子,我死在淮扬楼后门的淮水河边。
她见我倒地没了气息,哆哆嗦嗦地摸走了我脖子上的玉佩,随即用力将我的尸体推进淮水河中。
那玉佩是我从小贴身带着的,上面刻着个“秦”字和莲花样子。
眼看我就要被身为相府的秦家寻回,过上千金小姐的生活,可现在一切都迟了,明明就还有几日,为何老天要这般戏弄我。
我被捆绑着无法动弹,只能感受到身子在河水里越来越冷,眼前的黑雾越来越重。
前十七年的人生走马灯一样在我脑中。
我三岁在元宵节的闹市里与母亲走散,被人贩子拐了卖进教坊。
我在教坊努力学古琴琵琶,苦练舞技,只为有一天能凭本事做个卖艺不卖身的舞姬娘子。
我与汪蔓露一起长大,本以为能做一辈子好姐妹,可没想到自己的努力只换来了她的嫉妒。
她嫉妒我有天资又努力,得了教坊娘子的青睐可以专心学艺不用担心被挂牌卖身。
她嫉妒我有贴身带着的玉佩,证明我是有父母家族的人。
后来她听说了有姓秦的大户人家来寻找女儿,终于动了歹意,干脆想顶替我的身份进秦家!
我死在冰冷的河水里,汪蔓露却进了相府秦家。
凭什么?
我努力活着、努力让自己活得更好,却被夺走了身份死的无声无息。
都说恶有恶报,她却能去享尽荣华富贵、父母亲情。
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让她得到报应、不得好死!
苍天有眼,我重生了。
我夺舍进了我的双胞胎妹妹身体里,相府秦家的嫡出千金。
进入她身体的瞬间,我知道她被父亲安排准备嫁给某个皇子,可她却心系一个不起眼的小书生。她想私奔,又担心因此给家族带来灾祸,挣扎折磨之下,竟选择了跳湖自尽。
天道轮回,我竟以这样的身份回了家。
我站在父母身边,冷冷看着汪蔓露在父亲怀里,假惺惺的挤着眼泪干嚎“痛哭”。
而一旁的秦家主母确实掩不住的嫌弃,碍于父亲在场,还是摸了摸她的头,拉着她的手带她进府。
我则端着名门千金的架子,微笑着跟随三人。
又见面了,汪蔓露。哦不,现在是秦蔓露。
既然你喜欢顶替我,就风风光光的替我死一次吧。
父亲政务繁忙,刚陪秦蔓露没说几句,便被皇上召进宫议事。
秦府是宰相府,位极人臣,装潢布置自然是极奢华富贵的,茶是皇上赏下来最好的雨前龙井,点心也都是请了岭南有名的点心师傅制的。
秦蔓露瞪大了眼睛到处看,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惊奇,见到桌上的点心忍不住直接用手抓着、接二连三往嘴里塞。
主母见父亲离开,再也不掩饰对她的嫌弃,冷笑嘲弄她:
“收起你那副穷酸嘴脸,没家教的野丫头。”
秦蔓露愣住,一脸惊愕地望着主母。
她此时还并不知道“我”的生母已病逝,如今的主母只是续弦,别说对她没有半点情分,倒是厌恶更多些。
她续弦进府这些年,并无一所出,秦家到目前为止只有秦宛、也就是如今的我这一个孩子。
多年来主母和秦宛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维持着微妙的和谐。
如今又冒出来一个“亲生女儿”,突然出现的不可控,让她有些危机感和厌烦也是正常的。
我挨着主母坐下,温顺地为她斟一杯茶。
主母看着我贤淑乖顺的样子,对秦蔓露的嫌弃更甚:
“如果不是你妹妹央求着要寻你,我倒想让你在那个什么破青楼里自生自灭了。”
“母亲慎言,淮扬楼是歌舞教坊,秦家女儿从青楼出来、被外人知晓,可是给家门蒙羞了。”我轻声提点,装得满心都是家门荣誉的样子,暗暗拱火。
“呵,歌舞教坊?淮扬楼倒是歌舞教坊,她晚上呆的可是河对岸的扶春院。你倒是心善,愿意给她遮掩。”主母嗤笑出声,撇她一眼都像见了脏东西似的。
“你老老实实待在秦家,收拾好那些狐媚子的骚把式,倒是能给你口饱饭吃。”
秦蔓露在教坊无心学艺、总想着能榜上权贵公子给自己赎身享福,这两年不知偷偷去扶春院委身了多少富贵老爷。
总归是女儿家,被这样当着面编排,登时就涨红了脸,不知所措站在原地,见伺候在侧的嬷嬷也忍不住偷笑,更是眼眶通红努力忍泪。
主母羞辱她一通,心里舒服不少,便打发嬷嬷带她下去安置在小院。
秦蔓露赶紧狼狈地跟着嬷嬷逃也似的离开。
主母转头给我斟了杯茶,露出虚伪又试探的笑容。
“宛宛,你这姐姐刚进家门,母亲对她严苛些、也是为了让她有所警醒,别丢了秦家人的脸,你不会怨母亲太刻薄吧?”
我将手覆在她手上,力度不轻不重,“是姐姐不中用,宛宛怎么会怪母亲呢?”
秦蔓露,你这么喜欢顶替我想进富贵窝享清福,那就继续顶替我去更富贵的金银窝里“享福”吧。
秦家位极人臣,秦宛自然也是从小被当作皇室媳妇来培养的,如今年龄正当便准备挑选合适的皇子结亲。
可惜秦宛爱上了个进京赶考、不起眼的小书生,即使那小书生考上一官半职、又怎么能与当今皇子相比,任性私奔和家族荣耀两个选择折磨得秦宛不堪重负,索性跳湖自尽。
而我流落在外十几年,为了能安稳活着,并没有心思去想什么情情爱爱。更何况被秦蔓露杀害,让我一门心思只有复仇,心早已跟玉石一样坚硬冰冷。
父亲大抵还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个为情爱所困女儿失足落水后,怎么就换了个性子,不仅和书生断了来往,还与皇子们走动得更勤了。
不过这些转变都是好事,相比女儿的意愿和幸福,显然秦家和皇室的联姻、家族的稳固兴旺对他来说更为重要。
于是我又央求父亲,快点接秦蔓露进门。
理由是双生姐妹血脉相连,不忍心让她流落在外受苦。
父亲对当年走失的女儿多少还是有些真心怜惜的,更何况家里多了个女儿,就多了个与权贵皇室联结的机会,何乐不为。
而我,则要把秦蔓露骗进来,给她找个“好人家”,皇室抹杀一个不干不净的妻妾,就跟碾死一只蚂蚁样简单。
于是,秦蔓露顺利进府。
现在棋子就位,可以开始安排她接下来的剧情了。
主母抚摸着自己的东珠耳坠,漫不经心道:“今晚还有为她举行的家宴,你去好好收拾收拾那个野丫头,别丢了秦家的脸。”
我微笑着送走主母,转身带着嬷嬷去了给秦蔓露安置的侧院。
这院子是不小的,紧挨着主院。想必主母把她安排在这也是怕驳了父亲的情面,咬牙恨着安置在这。
我推门进内室,看着那个亲手杀了我的“好姐妹”秦蔓露,正兴奋的抚摸着挂在梨花木衣架上的苏绣衣裳。
秦蔓露被开门声吓了一跳,转头想斥骂婢女,却发现进来的人是我,马上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笑容:
“妹妹,你怎么来了?”她强装着笑,却丝毫不掩饰眼神里的恐惧和厌恶。
是了,我原本和秦宛就是双生胎,眉眼有七八分的相似。她看见这张脸,还要巴巴奉承着,被折磨也不敢反抗,不知心里是何滋味呢,真有意思。
我给身后的王嬷嬷使了个眼色,她马上屏退了其他婢女,只留了两个老嬷嬷,上去就要扒了秦蔓露的衣服。
秦蔓露挣扎着想遮住自己,那两个老嬷嬷是宫里出来的,最会折腾教育不懂事的婢女妃嫔,两只手铁钳子似的铐着她,三两下便把她扒了精光,赤条条站在地上。
“你!你凭什么扒我衣服!你敢这样侮辱我!”
“我可是你姐姐,秦府的大小姐!”
我保持着完美的大家闺秀的微笑,“姐姐当然是大小姐,可姐姐现在这个样子...”我用丝帕捂了下鼻尖,做出略带嫌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