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孪生姐姐待我极好,是我的光。
可她却衣衫不整,满身鞭痕死在了大婚前一天。
我的爹娘和妹妹说,姐姐是荡妇,与人私通,死的活该。
可那鞭痕,我认得。
隔日,我揭下脸上的疤,爬上了摄政王的床。
亥时三刻,夜色沉寂。
沈卿礼坐在我面前,朱唇黑发,身着玄色长袍,极为贵气。
修长的手指桌面一下一下地扣着,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传入耳边的声音淡淡,却冰冷刺骨。
“本王好像在哪见过你,要献身给本王?”
“小女子对王爷一见倾心,仰慕王爷已久,还望王爷垂怜。”
沈卿礼闻言嗤笑了一声,随后手一动,挂在腰间的长鞭被扔至桌面。
仔细望过去,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尖刺。
“胆子倒是不小,想清楚了,本王不会怜惜你。”
“小女子不怕。”
我垂下眼眸,克制住手上的颤抖缓缓褪去外衣,只剩薄薄一层金丝薄纱。
听说沈卿礼在行床笫之事时喜欢女子身着轻纱,这是我废了一番功夫寻来的。
果不其然,沈卿礼眼底都是捕捉到猎物的兴奋。
“若是如此,爬过来,本王便遂了你的愿。”
我很清楚,他在羞辱我。
可我不能退缩。
今日本应是姐姐和那穷书生成亲的大喜日子。
可父亲嫌弃姐姐丢人下嫁,不肯出一分钱为姐姐添置嫁妆,连婚服也不准备。
我那万分温柔的姐姐丝毫不在意,她坐铜镜前梳着头发,满脸都是幸福的模样。
她说:“没有婚服没有嫁妆又如何,待我和叶郎成亲后,就将知之接过去,我们一起生活,再也不要回来这里。”
我笑她是被那个穷书生迷了心智,可心里头却盘算着等姐姐出嫁了,我就在她家旁边买一处宅子,住下来,以防万一那穷书生欺负我姐姐。
天不遂人愿,变故打乱了一切。
当我拿着用这些年在外边做生意攒的钱为姐姐定做的婚服赶回家时,姐姐却衣衫不整,满身鞭痕皮开肉绽地惨死在闺房里。
那个说等她出嫁了我们都会幸福的姐姐,死在了大婚的前一天。
所谓的爹娘和妹妹在一旁,纷纷指着姐姐残败不堪的躯体破口大骂。
他们说,姐姐是荡妇,婚前与人私通,被杀了也是活该。
我蹲在地上一言不发,替姐姐穿上嫁衣的手却怎么也止不住的发抖。
因为那鞭伤,我认得。
我松开了捏紧的拳头,匍匐在地上,爬到了这位权倾朝野位、极人臣的摄政王面前。
摄政王的长鞭在京城里,无人不知。
我扶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做坐起来时,沈卿礼不在。
一旁的婢女将汤药递到我面前,面无表情说道:“姑娘,喝了吧。”
不用问也知是避子药,沈卿礼从不允许别人轻易怀有他的子嗣。
“王爷呢?”
“姑娘喝完后可留下或者自行离开。”
我没吭声,接过药喝掉,随后褪去身上早已不成样的黄金薄纱换上昨夜扔到地上的外衣。
走时,路过的婢子望向我的眼神都是鄙夷,像是在骂我不廉耻。
那又如何,为达目的总是要付出代价。
只是这袖子遮都遮不住的鞭伤,若姐姐见着,定会心疼的掉眼泪。
想到姐姐,我强忍着眼泪加快脚步往林家走去。
我得处理好姐姐的遗体,那里没有人会把我和姐姐当回事。
可回到林家后找了一圈都不见姐姐的尸首。
管事见我像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便好心告诉我:“小姐莫找了,夫人昨夜说有尸体摆在府里瘆得慌,会做噩梦,连夜就让人拉去了乱葬岗。”
等我匆匆赶去时,姐姐就躺在腐烂的尸堆里,被两条野狗撕咬着血肉。
“畜生,饿疯了不成!”
我发了疯似的捡起别人挑尸体用的扁担驱赶着那两只吃人的野狗。
我恨不得它们死。
可我总归是太弱了,它们挨了几棍,我就被咬了几口,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幸好,我还是从两条恶犬的口中,夺回了姐姐。
终于,我也可以保护到姐姐了。
只是笑没有持续太久。
在看到如一块破布的姐姐时,眼泪瞬间喷涌而出。
那可是我的姐姐啊,待我极好的姐姐。
自从娘亲死后,府里在嫡母的授意下对我们百般欺负,不给饭吃。
吃不饱穿不暖时,姐姐就会去厨房偷下人吃的馒头给我吃。
次数多了,姐姐被打了个半死,怀里却还死死护着那个馒头。
直到那些人走后,姐姐才从怀中掏出馒头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给我,笑的很是温柔。
她说:“知之莫哭,吃饱饱才能活下去,以后都会好的。”
可姐姐不过是比我早出生了一会。
我含着泪咬下,立志要快快长大带姐姐脱离这座吃人的府邸。
娘亲临死前曾说过:“娘亲若是不在了,小知意和小知之要互相照顾好吗?”
我却没做到。
没有带姐姐走,也没有照顾好姐姐。
死后娘亲肯定会怪我没有照顾好姐姐。
我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抹干净眼泪,将姐姐埋在了树下,拔下发簪在树下刻下了两个名字。
宋知意和宋知之。
我们娘亲姓宋。
处理好身上的伤口后,我回到了林府。
姐姐的房间还是像那日凌乱不堪,没有任何人来收拾。
也是,在林府,我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毕竟怎会有主人家的小姐,会吃不饱饭,会被下人欺辱,死后还要被拉去乱葬岗。
这些天,我一直睡在姐姐房里,直到林悦晚一脚将门踢开。
她叉着腰就像市井里的泼妇,指着我大骂:“你这丑八怪鬼上身了吧,林知意那个贱人死了就死了,你还睡在这里作甚!”
“我警告你,若是你也像那个贱人一样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我定会让爹爹将你逐出府!”
见我不吭声,林悦晚正想继续发作,却突然看了我一眼然后坐在铜镜前欣赏着自己的容貌。
“不过也是,你这张脸哪有人看得上呢。”
我淡淡的说道:“林悦晚,你是不是嫉妒我姐姐长得比你好看。”
“那又如何!”
铜镜前的容貌瞬间变得狰狞,林悦晚咬牙切齿道:“那贱人就是因为凭着一张狐媚脸到处勾引人才被人凌辱惨死,若早早就像你一样毁容,说不定还能苟活。”
我摸了摸脸上的疤,凹凸不平的触感不用照镜子都觉得狰狞。
几乎覆盖住半张脸的疤痕,我带了三年。
我们总是要生活的。
姐姐因早些年被打了一身伤没有及时医治,身子很虚弱。
所以在艰难长大后,我就下定决心出去闯荡,要赚很多的钱,我要养活姐姐,我要买很多名贵的药给姐姐补身子。
出发前,姐姐拿着用娘亲的遗物换来的这道假疤痕,红着眼眶对我说:“知之,把它带上,一定要平安归来,姐姐等你。”
所以啊,这人说话很可笑,明明经常出门的是我。
我姐姐常年不外出,又怎会有勾引人之说,就连那破书生,都是林悦晚带来见我姐姐的。
还一口一个贱人,聒噪的很。
我冷笑了一声,走到她身后。
“你喜欢这道疤?那我送你吧。”
“你发什么神经?”林悦晚不悦地皱着眉回头看我。
我不应,迅速拔下她头上的黄金发簪对准她的脸划了下去。
一声惨叫,那张脸上多出了和我一样长的疤。
足足半尺长,林悦晚看到铜镜中的自己后直接昏死过去。
趁家丁们还没赶到,我利索地将姐姐的遗物收好,头也不回的离开林府。
且等着吧。
欠我姐姐债的,一个也逃不了。
将姐姐的遗物埋在了那棵树下后,我只身一人来到了王府。
等到天黑时,沈卿礼才推门而入。
一身玄衣,在跃动的烛光下暗纹浮动,贵气逼人。
我身着薄纱迎了上去,缓缓替他褪去外衣。
眼前的男人有些不屑,修长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冷声说道:“你的身段和样貌确实是极品。可三番两次主动送上来,又和青楼的妓子有何分别。”
我手中的动作一顿,撇过头,随后笑吟吟地扯过沈卿的腰带,将他带至床边。
“王爷莫要这样说,能让一个女子舍去矜持的,也只有王爷这样的人中龙凤。”
沈卿礼顺势坐在床边,一改刚才的冷酷,饶有兴致的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