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君逸尘成了太子。
结果转眼他就有了新欢。
看着那白莲花婢女躲在太子背后对我挑眉冷笑,我就来气。
我一招手唤来侍卫,绑走了她。
她哭着向太子求救。
奈何她不知道。
如今太子之所以能当太子,是因为我这个太子妃手握重兵。
……
四月将军府内海棠开得正旺,那天我正在院子里喝茶赏花,却被突然到来的太子扰了雅兴。
他冷漠地打断我:“谷景唯,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比得上莺儿吧?”
我抬了眉,料定他来就是为了冯莺儿,故意问:“哦?莺儿……那是谁?”
太子撇了撇嘴,铁青的脸上可以看出他是很嫌弃我了。
“你不要以为除掉莺儿我就会喜欢你,即使她死了我也要跟你退婚。”
我头也不抬,将手中的《闲野集》翻了一页,缓缓说:
“看来这个婢女是有些狐媚子功夫的。竟然让饱读圣贤书的太子,都能对自己未过门的太子妃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君逸尘身为大皇子,从小就被皇帝当作是太子人选培养。
多少年的栽培,到头来竟然连一个婢女的品性都看不透,实在是令人失望。
君逸尘对我的讽刺不置可否,一甩衣袖,将手背在身后:“哼,冯莺儿不是婢女,是家道中落的书香门第之女。她温柔端庄,绝不像你这般不懂礼数。”
我不想再听君逸尘废话,合上书转身离开了落梨园。
而身后的他还在咆哮,“本太子绝不会允许不懂礼数的人成为我的太子妃……”
我心里暗笑他蠢,没有我他怎么会成为太子呢?
君逸尘确实不喜欢我,只不过小时候的我不知道。
因为当朝皇帝膝下七子,无女承欢,所以对我这个从小就软软嫩嫩的干女儿喜欢得不行。
顺带的整个皇宫也都对我敬畏三分。
就连君逸尘他娘令贵妃,都会在人前装模做样地夸我几句:“景唯憨厚可爱,当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所以小时候的我以为宫里的人都是喜欢我的。
就连君逸尘,我虽然有时候觉得他不太喜欢我,但在很多人面前,尤其是皇帝伯伯面前时,他一直表现得很喜欢。
我七岁那年,君逸尘宫里来了个新的贴身女使。
这个女使仅大我五六岁,就已经出落得清秀美丽,举止也优雅大方。
在君逸尘眼里,冯莺儿除了身份地位不如我尊贵之外,样样都比我好一些。
我人生中第一次被骂,就是因为她。
那天我跟平时一样,带着刚写好的字去找君逸尘,却被冯莺儿傲慢地堵在门口。
“大皇子正在写字,你不能进去。”
冯莺儿高昂着头颅,抬着下巴,对只有七岁的我冷声呵斥。
我有些不解,在她没来之前,逸尘哥哥的书房我是可以随便进的。也更没有人因为我来找他而斥责过我。
我并没有理会拦在门口的冯莺儿,避开她继续往里走。
就在我伸手要推开虚掩的门扉时,一道人影拦在我面前。
在我手掌的惯性推攘下顺势就倒在了地上。
冯莺儿娇嫩的脸上瞬间换上了窘迫和委屈:“哎呦!”
时年七岁的我并不明白,比我高两头的冯莺儿是怎么倒下的。但可以确定的是肯定不是我推的。
正在静心写字的君逸尘,闻声抬头朝我们二人望来,被小小的骚乱引得促紧了眉头:“怎么回事?”
面前的冯莺儿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都是奴婢的错,不怪谷小姐,是奴婢自己没站稳惊扰了大皇子。”
我心里疑惑,就直白地问了出来:“你不是说不要打扰君逸尘写字吗?那为什么不安静些?从刚刚到现在就你话最多。”
冯莺儿又要吐出的委屈被我几个问题堵在嘴里,瞪着我试图用眼神刺我一刀。
我歪着脑袋不明所以,然后就被君逸尘责骂了。
“景唯,你不要胡闹。苛责下人是不好的。”
说完我就被君逸尘锁在了门外。
只记得冯莺儿被君逸尘拉进书房的时候,朝我露出了一个示威的笑。
那时我自然不明白,为什么我明明没做错什么,却有种什么都错了的感觉。
后来二皇子君合川把大哭的我护在怀里好生安慰:“皇哥虽然爱读书,却不知做人的道理。所以景唯你是没错的。”
宫里的日子漫长,好在有君合川陪我。
什么宫外的时令果蔬,什么小厨房的莲花桃酥,君合川总会第一个想到我。
就连每次在君逸尘那里受了委屈,君合川都会变着法的哄我。
七年以后,我爹平定西蕃,北伐元贼,大胜而归。
十四岁的我当时正在房里写字,被一双修长的手轻轻蒙住眼睛。
清澈的声音钻入耳朵:“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不用想就知道是君合川。
“我闻到了院里的白梅清香,该不会是梅花酥吧!”
君合川温柔地撒开手,将梅花酥从怀里掏出来。
映着窗外簌簌的鹅毛大雪,我看见他的面庞上带着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
他跟君逸尘不同,像自由的马儿,不拘世俗礼节。
小的时候带我爬树,被皇帝发现后挨了棍,下了床就能继续折腾。
初春时能看到他被皇帝罚在细雨中练剑,夏日的演武场里少不了他顶着毒日头完成挽弓千次的任务。
皇帝经常对他说:“不食皮肉苦,不知刀剑利。朕当年跟谷将军一起打天下的时候,常以此话自励。”
年复一年,幼时闹腾的君合川已长成“少年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城红袖招”的少年了。
我咬一口梅花酥,氤氲的香味让我感觉像置身于雪中梅园。
“写完字我带你去堆雪人。”君合川双手撑在桌子上,一边欣赏我的字,一边发出邀请。
我还没来得及答应,门外传来了令贵妃高调愉悦的声音。
“景儿好福气,今日谷将军大胜返京。中午皇上在乾清宫设了宴呢!”
我宫里的人半跪行礼:“令贵妃万安,大皇子万安。”
随着朱门被打开,令贵妃和君逸尘被宫女太监们簇拥着走进来。
令贵妃被宫女扶到上位坐好之后轻轻瞥了君合川一眼。
本应该是来道喜的令贵妃语气里多出一丝不悦:“二皇子如今也早已束发,应该知道男女有别。”
皇帝有七子,如今太子之位未定,宫里娘娘之间明争暗斗不知多少年了。
对于皇长子君逸尘而言,最大的威胁就是能文善武的君合川。
君合川稳坐桌前,看到君逸尘到来就双手抱臂。
虽然难以察觉,但我还是看出他的眉梢略微下沉,不爽的神色溢了出来。
“令贵妃还是先说正事吧!”
君逸尘一直是一副冰霜脸。
大约是因为我身份特殊,他为了自己的前途又不得不讨好我。
所以平日对我礼节和物质上的奉承不少。
但总摆着一副尊贵的架子,对我不苟言笑。
令贵妃执掌后印,又得皇上宠爱,他自己也是长子之位,一副老道沉稳的样子得到不少大臣的举荐。
此时他见君合川与我关系亲近,竟又摆出架子出言对我训斥:“景唯你一个小姑娘家的也要知分寸,日后要嫁做人妇的。”
不说我也知道他们母子二人在想什么。
令贵妃满脸堆笑,说:“谷将军凯旋,又加上明年景唯你就及笄了。到时候我去求皇上赐婚,将你许配给逸尘可好?”
君合川闻言突然坐不住:“令贵妃还请自矜,景唯自己的婚事轮不到你来做主!”
我轻咳一声,再次对上君逸尘不冷不热的眼神。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家父会替我做决定的。”
我起身,走到门口。“还等什么呢?我父亲已经到了吧。”
被令贵妃一群人这么一耽搁,我差点忘了拿要送给父亲的字画。
乾清宫后殿,皇帝书房内。
身形挺拔威武的男人哭成一个泪人,一句话还未说出口,就狠狠将我搂在怀里:“景唯,父亲来接你了。”
看着面前已不再年轻的父亲,我心里也五味杂陈。
这么多年被寄养在皇宫聚少离多,孤儿鳏夫,好不可怜。
如果不是知道父亲掌管数几十万精兵和半壁江山的盐铁绸瓷,还有大小钱庄数万座,我真的要心疼自己了。
就这样被抱着,过了好像快半个时辰那么久,父亲还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