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藏剑山庄的主母,江湖上却无人知晓我的存在。
成婚六年,相公从不让我出门。
他总是说:“江湖太危险了,我的容儿单纯又善良,待在藏剑山庄里才是最安全的。”
直到那天,
我亲眼看见他与我的妹妹颠鸾倒凤……
我站在门外,看着床上那两道纠缠的身影。
我的丈夫和我的亲妹妹。
好像一桶凉水从头浇下,我浑身僵硬,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本应该闯进去质问他们或是破口大骂,可终究我只是落荒而逃。
我与相公成婚已有六年,这六年我们琴瑟和鸣。
没想到我们之间会是这样的结局,我抬头望了望这偌大的藏剑山庄,这个早已被我当成了家的地方。
我又没有家了。
六年前我不止失去了父母,还失去了记忆。
现在我又失去了相公和妹妹。
自那日撞破了相公与妹妹的奸情我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这些天没有任何人来找我,只有我一个人昏天黑地地胡思乱想。
在我想得快要发疯以前,妹妹来找我了。
她身穿一袭鹅黄长裙,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灵动活泼,那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三天后的武林大会,行羽哥哥准备带我去。”
武林大会!我与行羽成婚的六年来,他从没让我踏出过藏剑山庄一步,甚至世人都不知道藏剑山庄的庄主已经娶妻!
可现在,他竟然要公然带着一位陌生女子去参加武林大会,他要以什么身份带她去?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个人,除了脸我们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行羽为什么会喜欢上她?难道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吗?
“为什么?”
我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因为行羽哥哥不喜欢你了呀。”
这句话就像洪水般冲溃了我的心房,我无力地跌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
妹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尖锐的笑声像锋刃一样凌迟着我的心脏。
“不,不可能...”
我强撑着爬起来往外跑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见相公!
“夫人,您要干什么?”
我刚推开门就有一个丫鬟拦住了我。
“让开,我要见家主。”
“夫人,不可。”
那丫鬟还是紧紧拦住我,不见半分松懈。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怔怔地望着她。
“这是庄主的意思,您最近都不能出去。”
听到这话我眼前一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逆流。
妹妹讽刺的笑声好像又出现在了我的耳边。
“滚开!你给我滚开!”
我拼了全劲想要挣脱她的束缚。
“夫人,得罪了。”
这是我昏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睁眼时我看到了相公,几日不见,他好像憔悴了许多,眼底一片乌青,下巴上也冒出了许多胡茬。
见我醒来,他立马露出欣喜的笑容。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脸上的关心是那么真切,一如往昔。
但我知道,我们之前已经不同了。
我想问他为什么要喜欢上妹妹,为什么要背弃我们之间的誓言,为什么不让我出门。
为什么?为什么!
千言万语汇聚在一起却令我喉中梗塞。
“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他拉着我来到了一处密室。
“你先在这里待几天,我马上来接你。”
我看着那一望无际的黑色深渊,恐惧地抓住了相公的衣袖,恳求道:“不,为什么?我不想进去。”
他似乎面有不忍,却还是无情地一根一根掰开了我的手指。
“听话。”
他将我推进去,密室的门在我面前一点一点地合上,我的眼前只剩一片黑暗。
密室里暗无天日,我每天都在盼着相公能来见我。
可是我先盼来的人却是妹妹。
“行羽哥哥就要娶我了,届时,他会昭告全天下,以后我就是藏剑山庄的女主人了。”
她还是那副倨傲又嘲讽的表情。
这一次,我却意外的平静,我的心已经痛得麻木了。
许是见我没有反应,妹妹的脸色变得狰狞了起来。
“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不相信?”
她拿出一把匕首,一手捏住我的下巴。
“你这张脸凭什么和我长得一样,你也配?”
说完她拿起匕首从我的眉心到左脸颊划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啊!痛!好痛啊!行羽!行羽...”
我凄厉地叫着,心中的痛苦在一瞬间喷涌而出,整座密室都回响着我痛苦的嚎叫。
见到我如此狼狈的模样,妹妹无比畅快。
欣赏够了我凄惨的模样,她扔下匕首走出去,密室的门在她身后打开又合上。
我好像看到了光,然后那光又在我面前一寸寸熄灭。
我不知道自己在密室里待了多久,无边无际的孤寂侵蚀着我,黑暗裹挟得我快要窒息。
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我期待能见到其他人,妹妹也行。就算她来侮辱我、折磨我都行!
可这密室里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过,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后来,连我自己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歇斯底里的崩溃过后是心如死灰的死寂。
我大概真的是要死了。
不知道我死之后相公会不会难过,又或许他根本不会在意我,说不定他现在正跟妹妹新婚燕尔、浓情蜜意呢。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自嘲地笑了,意识更是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愈飘愈远。
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去。
密室的门被打开了,光亮晃得我睁不开眼。
我已经死了吗?这是地狱的业火罢。
“果然在这儿。”一双冰冷的手抬起了我的下巴,“啧啧,真是可怜。”
感觉到有人,我吃力地喃喃道:“行羽……”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声音温柔至极。
我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随即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我终于离开了那间密室。
“醒了,来,先喝药。”
进来的男人眉目俊朗,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闪着柔光,一头乌黑长发只用一根玉簪挽着。
他就像一朵月色下的昙花,周身仿佛泛着莹莹白光,我看呆了。
他把药碗递到我嘴边,我回过神来下意识将头往一边扭去。
“呵。”
他并不恼,轻笑一声将碗放下,“是我的问题,我叫沈如。”
我盯着他,不语。
“我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看我脸上仍有疑虑,他拿出一个香囊递给我。
香囊上绣的是两只戏水鸳鸯,情意绵绵。
这般蹩脚的绣艺,的确出自我手。
六年前相公也说我们的情意起于年少之时,可每当我问起我们的往事时,他总是含糊其辞。
现在,另一个男人拿出了我与他之间的定情信物,到底是谁在说谎?
“我已经成亲了。”
我紧紧盯着他的双眼,企图从里面找出任何撒谎的痕迹。
“是他骗了你。”
他收敛了笑容,眼神却没有任何改变。
“骗我?”他说出了我心中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答案,“他为什么要骗我?”
“其实你本是勾月楼的少主,可是...”他面带犹豫,“你的父亲勾结了魔教,勾月楼被正派剿灭,之后你也不知所踪。现在想来,应当是他趁乱将你掳走。”
“勾月楼?”
我突然感觉头痛欲裂,头脑中出现了一些模糊的幻影,却怎么也看不清。
“啊...”
“你怎么了?”沈如扶住我的肩膀,“想不起就不要想了。”
勾月楼,它一定和我有关系!
虽然他们都有可能在撒谎,但至少沈如能让我知道过去的事情。
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那你能帮我恢复记忆吗?”
“当然。”他又端起那碗药递到了我嘴边,“这碗药对你恢复记忆有益。”
这回我毫不犹豫地喝下了那碗药。
沈如收回见底的药碗,眼神微不可查地闪了闪,“你先休息会儿,有什么事就吩咐侍女,我晚些再来找你。”
他走出门,没有回过头。
苦涩的药味在嘴里漫开,我灌了些水躺在床上,顿觉沈如的情意也虚伪得很。
罢了,我还有什么选择呢?
又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
用过晚饭,沈如令人为我备了药浴。
“这个也有益于你恢复记忆。”
浴桶里盛满黑漆漆的药水,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令人发苦的药味。
“还有一件事,我是怎么失忆的。”
在沈如离开前我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