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年前,父亲承包了一亩鱼塘。
3年前,鱼塘大丰收,我们家终于过上了好日子。
2年前,大伯在鱼塘里下毒,千尾鱼苗尽数死绝。
1年前,父亲无力还债,上吊自杀。
两天前,大伯突然咬断自己的食指,食指卡在喉咙里,活活噎死了。
今天,大伯的儿子,拿着镰刀追杀我,要我偿命……
都说在农村,永远不要炫耀自己多有钱。
可我们家只想过上好日子,难道还有错吗?
清明雨纷纷,大伯祭拜下山后,就发了疯。
被自己的食指噎死,大伯的死,在我们村里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乡亲们都说,大伯是被我父亲的鬼魂缠上了。
呵,真是报应。
当初他们家盖房子,我父亲还给了大伯2万块钱,相当于现在的20万。
而他,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唉。
如果故事到这里结束,我也就认命了。
可我现在,正在被大伯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哥追杀……
他整个人都疯了,见到我就嗷嗷大叫,眼球充血。
也许是因为,我在大伯的葬礼上抑制不住的笑。
我能不笑吗?
……如果能跑得再快点就好了。
现在的我,右肩裂开了一个血口,衬衣的一半已被鲜血染红。
我无法大口呼吸,稍一用力,剧烈的疼痛就仿佛撕裂我的身体。
可我又急需空气,以延续我即将消散的意识……
这里的空气……实在难闻。
但我不想奢求太多了。
我只希望,那在外头徘徊的狗日的堂哥能快点离开。
同时,没有女人进来。
毕竟,我正躲在女厕里。
又熬了半个钟,伤口似乎没那么痛了。
我站在马桶上,通过天窗往外看去。
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人,堂哥似乎已经离开了。
哗啦啦的暴雨,一点也没有停歇的势头。
我该感谢暴雨吗?毕竟它冲刷掉了我跑进女厕时那一路的血迹。
可在暴雨的映衬下,能见度实在太低,我根本看不清窗外的世界。
该跑路吗?
也许,堂哥正躲在暗处伏击我,我一出去,就等于自投罗网。
不,他这狗日的疯子,才不管什么女厕,
如果他发现我躲在这里,早就冲进来把我大卸八块了!
他们全家,都他妈的疯了!
想到这里,我打开门,往外冲去。
结果,在洗手池和一个女生撞了个满怀。
我手忙脚乱地解释,她听得一愣一愣,看到我肩上的伤,才稍稍放下戒心。
她示意我不要再说了,从兜里掏出一张警察证,在我眼前晃了晃。
“遇到我算你运气好,我是便衣警察。如果是其他女生,看到你这样一位鲜血淋漓的人,肯定会大声尖叫的。”
我如释重负,仿佛即将冲过山洞的火车,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
女警往厕所外望了望,回过头和我确认了安全,我们撑着伞,快步走在雨中。
毫不夸张地说,我这是相当偏僻的小村庄,最近的医院,离我这也有十几公里路。
女警说她的老家就在这附近,提议先去她的家进行简单的包扎,再坐警车前往县医院,我同意了。
我问她,是来调查什么案子的?
她答,是调查我大伯的死。
我一惊,之前警察们不是已经调查完了吗?说大伯是精神压力太大,患了精神病,自杀的。
女警撇过脸,轻描淡写地说,“另有隐情”。
“什么隐情?”我问。
“机密。”她答。
“其他警察呢?你一个人来调查?”
“是。”
“为什么?”
“上头不让调查这桩案子。我偷偷来的。”
“啊?为什么?”
“机密。”
“……”
女警一副不想回答的表情,我便不再多问。
大雨滂沱,带着满腹的疑问,我跟着她穿过泥泞的山路,走进她的家。
走进她家大门,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脱口而出:“我好像来过这里?”
女警笑了笑,说:“怎么可能?我可没带过男生回家。”
农村房屋的格局大同小异,也许是和我儿时的记忆重叠了,我尴尬一笑。
我坐在沙发上,女警端出一杯水,递给我:“先喝杯水吧,我去找找绷带和创伤药。”
我接过水杯,放在茶几上,没有立刻喝下去。
女警走进里屋,很快就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也许是我多疑,但……真的有点不对劲。
躲在女厕里时,我的五感异常敏锐,如果有人走进女厕,脚步声我肯定能听到。
淅淅沥沥的雨声确实会掩盖脚步声……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位女警,好像早就知道我躲在里面,等我冲出来时,她则假装在洗手。
毕竟一般来说,是方便完了再洗手。
既然是方便完了,肯定会有冲水声,水声可比脚步声大多了,但我依然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
当然也可以解释为她并没有三急,只是来照照镜子补补妆啥的。
但还有一处奇怪的地方。
见到我后,她掏出警官证,我还没看清,她就收回去了。
我看电视剧里,警察们掏出的警官证,都是要等对方看清楚后,再收回去。
难道……只是她的习惯?或者是当时所处的环境不好,毕竟是在女厕里,一男一女,如果又有一个女生进来,不太好解释,搞不好还会引来那个狗日的堂哥。
想着想着,女警从里屋出来,拿着绷带和两瓶药,朝我一笑。
这笑容挺甜的,让我的疑虑消了大半。
这么漂亮一姑娘,不会骗我的。
她替我涂药、包扎,手法娴熟,我的疑虑又消了大半,基本上没了。
我喝下那杯水,和她说:“你们最好再叫点人来,我堂哥他们全家的人都疯了,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能见人就杀! ”
“不,他们想杀的人,只有你一个。杀了你,一切的事情都解决了……”
“他妈的,关我什么事!我是受害者啊! ”我气不打一处来,“那个狗日的大伯毒死了我家上千尾鱼苗,害得我爸上吊自杀,你们警察难道不知道?他这不是自作自受?”
“都说了,另有隐情。”
“所以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隐情?”
“我不能说。”
“哎行吧行吧……”我不耐烦地说。说完觉得我这态度不好,有点不好意思,补了句:“谢谢你替我包扎。”
“你先坐在沙发上休息吧。”女警撇过脸,走进里屋。
我朝里屋喊:“哎,说真的,你再叫点人来吧!”
她没有回应。
也许是涂了药,我感觉不那么疼痛了,只是有点麻麻的,脑袋也变得有些昏沉。
说起来,确实没睡过好觉,凌晨一点,我家的门被堂哥踹开,如果不是我躲得快,我已经被一镰刀扎死在家里了。
从那之后,我一直被追杀到太阳升起,现在已经快到正午12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