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言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我仔细看了祁言的脸,觉得世人说得果然不错,我对他就是见色起意而百般纠缠。
后来他将我抵在门边,眉目如画:「我不喜欢你的注意力不在我的身上,也不喜欢你和别人纠缠不清。」
一
是夜,我偷摸趴在魔宗大院门口的墙上,目光炯炯地盯着红木院门。
滋啦一声,大院的门口被推开。
月光下几个猥琐的魔宗小喽啰押着个高个儿男人。
这人身高腿长,穿着一身月白道袍,在边上几个猥琐小喽啰的衬托下更显仙风道骨。
这男的真好看!不愧是我看上的。
「宗主真是好眼力!这道长长得真不赖。」小喽啰边推搡男人边说。
「宗主是谁啊?那眼色能不好?」
歹毒!竟然想抢压寨夫人?!
想起魔宗宗主那没了头发的秃子,我不禁为心上人扼腕叹息,电光石火间,我提气而起,手中的两枚石子飞出,精准砸在两个小喽啰后心。
小喽啰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那道长八风不动,看着飞至眼前的我微微点了点头。
「你也是来劫色的?」
此言石破天惊,我脚下一踉跄,给道长行了个跪拜大礼。
道长面色不变,拎着我的后领子越步而起,动作利索地很难让人相信他能被魔宗抓住。
几个起落间,便远离了魔宗大宅。
「道长真是好功夫!在下清静峰静音山主座下第一打手扶昭,不知道道长怎么称呼?」我容色谄媚,乐滋滋地冲他作揖。
大概是我的舔狗面容表现得太明显,道长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委婉道:「在下祁言。」
祁言!
名字真好听,人长得也好看!我眯着眼睛看他,只觉心中是无限柔软,恨不得将此等人间美男拥入怀中好好安抚一番,免得他受人间烦累。
「道长可有去处?若是没有倒可以和我回清静峰,山中景色优美灵气充沛,十分适合祁道长清修……」
「我门中还有一双修功法……不知道祁道长想不想同我试试~」
我话音刚落,便瞧见远处一道锋芒在祁言震骇的眼神中凌厉而至。
竟是那院中的魔修!
电光石火间,我已和那魔修对上十几掌,这魔修来势汹汹,我本欲快走,眼下也只能拔出软剑来和他周旋。
我边打边喝道:「大哥,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在这里纠缠?」
那魔修阴冷一笑,霎时间身后便冲出数十个傀儡来。
「什么档次?也敢和我们宗主抢男人?」
我正欲回头让心上人躲开,哪想祁言早早溜去了一边。见我回头,温温吞吞地扬了扬嘴角。
这笑恍然让天地变色,我浑身一震,转身更卖力地投入战局中。
那魔修铁了心要杀我回去领赏,手上杀招频频,此种情况下我力有不逮,竟被逼得难以还手。
我正想请心上人救我一命,哪想一回首,正瞧见那魔修的傀儡手中举刃朝祁言刺去!
月光乍现,我脑子中无形的弦紧绷,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破那魔修的围剿,回神来时,那傀儡的剑早已没入我的胸口。
白铁铮铮,我竟没有感到痛。
心上人或许没想到我能色迷心窍到如此地步,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哎!美人蹙眉也是让人心惊!怎么就不让我多看看!
二
我在山洞中醒来时早已天亮,祁言坐在我两丈之外闭目养神,身边的篝火跃动,将美人映得惊心动魄。
我真是色迷心窍,胸口的伤在隐隐作痛,还一心只想瞧美人。
「你身为修道之人,怎么如此孟浪?竟被皮肉之相所迷。」祁言睁开眼睛,皱眉看我。
此人口中直言直语,我却也看出他知晓我一片真心。
我咳嗽几声,解释道:「美人赏心悦目,今日有今日之美,明日有明日之美,我日日欣赏,使其每日都有安放之地,难道不是积德行善?」
祁言大概是被我这不要脸的话震惊了,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我趁机剖白道:「自魔宗一见道长,我便倾心。昨日形势危急,我虽知道长有力自保,却也不愿你受一丝一毫的伤害……为了你,我是死也甘愿。」
我情到深处,一把捉住祁言的手,含泪道:「祁郎,我心如明月,只愿映你。」
祁言的目光从被我捉住的手移到我的脸上,他抬手温温柔柔地拭去我眼角泪水,随即面无表情道:「你心肺受损,只怕是真的死期将至。」
这话犹如一道天雷,将我的满腔情意劈成了灰。
我那心上人拾掇了柴火,见我僵在原地,思及我是为他至此,便放轻了声音:「那魔修一剑穿你心肺,我医术浅薄,想来是救不了你的。」
嗐,我艰难地挪到他身边,小声道:「祁郎你放心,我师门清静峰道术了得,救一个小小的我不在话下……」
听我提起清静峰,祁言的脸色变了一瞬,状似不经意道:「静音山主是你师父?」
提起我师,我便狠狠点头,碎碎念道:「师父视我如己出,见我如此,必定会倾尽全力救我,祁郎不必为我担心。」
祁言沉思良久,倒也没再说什么,只道要快回清静峰,免得我死在半路。
我心花怒放,直道心上人害羞,实际已经承认了我们之间的爱情。
到清静峰山脚下的小镇时,我万分无赖,求着道长替我去买李记的肘子。
「祁郎,倒真不是我馋嘴,李记的肘子我从未吃过,但就是心心念念,可别是上辈子爱吃吧?」
我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一听就是不知道从哪里编出来的瞎话。
可祁言听到这话是竟然少见地怔愣了一瞬间,望着我的眼神有某刻的松动,像是透过我,却不知道看到了谁。
我被他吓了一跳,想可不是我这番胡言乱语嚷心上人生气了,正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挽救。
祁言却自顾自的回了神,一言不发地替我买了酱肘子,惊得我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捧着肘子活像是捧着金山银山。
我这一路自认郎有情妾有意,对心上人几番调戏也没被打出去,早已想好了回师门治伤后要八抬大轿将我的心上人迎娶进门,此后日日美人相伴顺遂一生。
在我呕了第十八次血后,清静峰的千阶石梯终于出现在我面前。
我转头去看祁言,却发觉他神色略有异常,生怕心上人嫌山门破旧弃我而去,便忙道:「祁郎放心,我这就唤师父出来。」
我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铃铛,冲着山门摇晃几次,几息后山门后便出现了数个人影。
我喊道:「师父!是我扶昭,快快下山来!」
那边人影绰绰,正往这面前来。我深觉祁言有着丑媳妇见公婆的心思,转头安慰道:「我师父人很好的,你大可放心,她一定会同意你我的婚事。」
话音未落,我那一定会同意婚事的师父便疾步上前,一把抓住祁言的手:「夫君,你总算是回来了。」
她在叫谁?这里除了我和祁言哪里还有别人?师父什么时候有的夫君?我迷茫地回过头去看祁言,却见他回握住师父的手,神色温和:「我回来了。」
哈?!
我猛然一惊,胸前一痛,这才发觉前胸鲜血淋漓,不知道什么时候伤口早已裂了开来。
静音身后的师兄妹一窝蜂地来扶我,祁言抬眼看了我一下,目光生冷僵硬,硬生生将我看得浑身发冷。
竟是如此!我含恨去看他,这时候我怎么可能还想不通呢?
我这是被这仙风道骨的仙君给骗了!我眼中的郎有情妾有意竟是一场笑话!
祁言小人!
三
待我醒来,早已回了清静峰上的住所,我师父静音山主站我床头,见我醒来忙道:「昭儿莫动,你心肺有损,此刻不宜动作。」
她只一人站着,我那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早已没了踪影。
或许是祁言将我所做之事润了色,我师父道:「你同祁言一事我已知晓,必会替你养好这伤。」
我心如刀绞,知道祁言是将自己干干净净地摘了出去,便点了点头,说:「我不知道祁道长是师父的道侣,一路上多有冒犯,只望他不要生气。」
月明星稀,我拖着病体站在院中,我那冰清玉洁的心上人远远的站着,只顾看天上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