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归来,我这个假千金,地位一落千丈。
曾经温柔的避风港,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窟。
罢了,这种廉价的爱,本侯府千金根本不稀罕要!
新捡来的小叫花子竟是苏家的真千金。
而我这个假千金,却不知自己的亲生父母姓甚名谁。
为了表示友好,我将自己珍藏多年的玉镯送给了真千金。
谁知,她竟当着众人的面,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姐姐若是不喜欢我大可直说,何比要拿这物件来打我的脸?”
“我这腕上的疤是十岁那年养父打的,平日里万不敢伸手示人,姐姐如今送此玉镯给我,叫我情何以堪?“
她哭着挽起衣袖,一条可怖的伤疤赫然横在腕间。
母亲见此,登时就落了泪,看向我的目光满是谴责。
“你妹妹从小代你受了不少罪,你不思感恩,竟还当众揭你妹妹的伤疤,你到底是何居心?“
而那个从小将我当成手中明珠的哥哥,则是直接冲到我的面前,大声质问。
“苏清越,你到底怎么想的,送什么不好,偏要送这个?”
就连我那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父亲也蹙了眉,一脸沉色。
“你太不懂事了。”
他们三人紧紧的把苏清婉护在身后。
一句一句的指责如同利箭一般射向我。
苏清婉躲在母亲的身后,轻轻的勾了勾唇角,冲我露了一个挑衅的笑。
原本看到这个场景,我是该气到口不择言的。
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
重生一世,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装作很惊慌的样子,直接跪在父母前面,声泪俱下。
“父亲、母亲明鉴,女儿并无此意,女儿只是想着妹妹体弱,而玉能养人,这才将自己收藏了多年的上好暖玉送给她,绝无故意冒犯妹妹的意思。”
“妹妹常年不敢伸手示人,女儿并不知道妹妹有此伤疤,若女儿知道,定不会蠢到选个玉镯来刺激妹妹。“
父母容色稍缓,可我并未停下,反而哭得更加伤心了。
“我原以为,只要把最好的给妹妹,便能哄她开心,哪曾想,好心办错了事不说,还凭白惹得大家生气。“
“说到底都是我的错,若没有我,妹妹或许不会遭此劫难,今日也不会如此伤心,父亲、母亲更不会动此大怒。”
“女儿愿意自请离家,来化解妹妹心中的怨气,只要妹妹能够舒心,女儿做什么都是甘愿的。”
在苏家生活十几年,我从小就是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性子。
如今哭得如此可怜,还是头一遭。
母亲见我伤心的厉害,也顾不上身后护着的苏清婉,连忙将我搀扶起来。
“傻孩子,什么离家不离家的,你妹妹只是刚回家有些不适应,并没有别的意思。”
哥哥软了眼神,揉着我的头轻声安慰。
“误会说开就好了,别胡思乱想,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
父亲也缓步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
“当年的事与你无关,你不过也是个受害者,不管怎么样,你还是我苏家的好女儿。“
他们怜惜关怀的样子,与上一世指着我鼻子骂的嘴脸大相径庭。
我敛了眉目,拿着帕子低头擦泪。
在众人都瞧不见的缝隙,学着苏清婉的样子,还了个嘲讽十足的眼神。
哼,不就是装惨嘛,跟谁不会似的。
她不出所料的握紧了拳头,瞪向我的目光里藏着浓浓的恨意。
我学着她的样子勾了勾唇角,笑的比她方才还要张扬。
林修明带着一家子上门求亲的那天,苏清婉故意跑出来捣乱。
她抱着我的狸奴,人未至,笑先闻。
“姐姐,你的飞雪好乖啊,我好喜欢,能送给我吗?”
等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她才装着吓了一跳的样子,吐了吐舌头。
飞雪从她的怀中挣脱,仰头冲着我“喵”了一声。
我将它抱在怀里,轻轻挠着它的下巴。
上一世,它也是这么粘我,只可惜,我没能护住它。
我发愣的时间有点久,气氛有些僵持。
苏清婉无措的扫了眼众人,红着眼眶,故作坚强的笑道。
“是我痴心妄想了,这狸奴从小跟着姐姐长大,又怎会轻易就送给我。”
藏不住的哽咽衬的她越发可怜,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就连方才眼里都是我的林修明,在看向她时,也多了几分怜惜。
她的泪将落不落,母亲看的于心不忍,可碍于林修明的存在,只能笑着打圆场。
“不过就是只猫,清越,就先借给你妹妹玩几天,回头再把它还回来。”
还回来?
只怕,有去无回。
我敛了情绪,再抬眼时,直接将飞雪送到了苏清婉的怀中。
“这是西域过来的稀有品种,性子有些顽劣,若妹妹招架不住,记得及时送回来。”
见我如此痛快,苏清婉微愣了下。
不过很快,她又装作十分欢喜的样子,对着飞雪爱不释手。
春光明媚,少女天真烂漫的样子,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
我举起手边的茶,将嘴角的冷笑尽数藏匿。
戌时正刻,烟翠轩传来一声惊呼。
“你这个小畜生,我好不容易才绣完的瑶池祝寿图全被你给毁了!“
一通翻箱倒柜的声音响起,飞雪发出尖锐的嘶吼声。
同时伴随着的,是苏清婉怒不可遏的喊叫。
“你竟敢抓我,来人呐,把它给我抓起来弄死!”
我藏在黑暗里观察着屋内的形式。
等到飞雪跑出屋外,悄没声息地将其藏进宽大的黑袍内。
顺着事先规划好的线路折返,苏清婉气急败坏的骂声很快就被我抛在身后。
上一世,她当着众人的面逼得我不得不把飞雪送给她。
我以为她是真心喜欢,便放松了警惕。
可没想到,后来迎接我的,会是飞雪死得异常凄惨的尸体。
脊骨断裂,腿骨骨折,浑身是血......
苏清婉哭着说是飞雪自己贪玩,不小心从高处坠落,转头却冲我笑的狠毒又恶劣。
“原来猫的骨头如此轻贱,不过轻轻一敲就断了。”
“真想让你听听它死前的叫声,跟你这幅落水狗的样子,绝配。”
翻涌的情绪外溢,飞雪有些不安地拱了拱脑袋。
我回过神,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上一世,是我的愚蠢和天真害了你。
这一世,我一定会护好你。
身后有火光闪过,我顾不得其他,随便找了个墙头一跃而下。
刚稳住身形,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就横在了我的脖间。
“什么人?”
男人低沉的嗓音自身后响起,莫名的,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我回过头,不禁瞪大了眼睛。
“小公爷?你怎么在这?”
顾瑾舟楞在原地,很慢、很慢地眨了两下眼睛。
他放下匕首,无比自然的扯下脸上的黑布,朝我浅浅一笑。
“哦,我,来串门的。”
呃,这是后门......
况且,你这一身夜行衣,可没有半点串门的意思。
我收回视线,并不打算拆穿。
烟翠轩的嘈杂声渐渐大了起来,想来事情已经闹得差不多了。
来不及多想,我将手里的飞雪直接塞到顾瑾舟的手里。
“劳烦小公爷帮我照看些时日,他日必有重谢!”
话音落下,也不管他的反应如何,我直接转身沿着方才的墙头折返。
回到烟翠轩时,苏清婉正哭哭啼啼的说着自己的委屈。
“伤了我也就没什么,要紧的是我给沈夫人精心准备的寿礼。”
“若是误了夫人的寿宴,可怎么办才好?”
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
毕竟她哭得连声调都尖锐了起来。
我隐去嘴角的笑意,一把拉过她的手,心疼道。
“哎呀,怎么伤的如此重,早知道你招架不住,我就不该把它借给你玩。”
“说来也奇怪,飞雪的性子虽顽劣,可向来温顺,从没有伤过人,更没有毁坏过物什,今日这是怎么了,竟还学会离家出走了?”
我说的绵里藏针,充满暗示和引导。
苏清婉神色微变,继而惨然一笑。
“许是我没有福气,不受它待见吧。“
母亲见此,连忙哄道。
“说什么傻话呢,飞雪到底不是人,难免会有几分野性,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弘博也在一旁跟着帮腔。
“就是,那不过是个畜生,何必如此放在心上?“
这蠢出天的王八,怎么就不知道长脑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