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书里女主的白月光。
准确来说,我是女主白月光的白月光。
可问题在于,这女主是个疯批。
喜欢的东西得不到就要毁掉的那种疯批。
这剧本还该死的是女主一怒,伏尸百万的大女主剧本。
更该死的是,我的便宜夫君是个笨蛋。
而我是剧本里的小透明。
我生怕女主发起疯来连带着我一起毁。
那就芜湖,完蛋。
天渐凉起来的时候,我嫁人了。
在之前那个时候,我夫君还不是我夫君。
相府里刚放走一批年长的侍女,说是相爷体恤,允她们得了赏钱去嫁人。
放人的时候,我正在相府的书房里磨墨。
为什么我知道那个时候在放人呢?
太吵了,真的,不骗人。
隔一条街卖烧饼的估计都能知道今天相府放人了。
「相爷——奴婢不想走——奴婢愿一生服侍相爷」
「爷——」
然后声音就没了,可能是被捂了嘴送出去了吧。
应该不是被拖下去打死。
我小小拍了拍被刚才那嗓子吓到的小心脏。
相爷仁厚。
「玉容,你若是被放出去,之后想干什么?」
好样的,又被吓了一跳。
一道好听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
放出去?
没想过。
在沈丞相府当侍女可能是我在这个时代最适合躺平的职业了。
我实在不想回到曾经卷生卷死,才能混口饭吃的街头。
但日理万机的相爷居然停了笔,转头来看我。
耽误打工人的时间未免太可耻了!
我想了想,犹豫地开口,「嫁人?」
府里的姐姐被放出去的原因不就是让她们去嫁人吗?
好像女子生来就是为了长成到一定的年纪,然后嫁人,生子,教养子女,若是女子,便再重复这样的轮回。
平心而论,作为受过新时代教育穿越过来的我打心底厌恶这样的调调。
相爷盯着我看,还是没动笔。
我有些急了。
相爷是有些好看的,长眉入鬓,剑眉星目,明明是清冷的气质,笑容里却永远让人觉得风云翻滚下暗潮汹涌。
好看到被他盯着看,我感觉磨墨的手都不稳了。
于是相爷轻笑着转过了头。
「呼」
我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相爷却又开了尊口,「那便不必放还了。」
什么意思?
我很快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天还热着的时候,一道圣旨来到相府,给相爷赐了婚。
赐婚并不是什么大事。
相爷也老大不小了。
问题是这赐婚的对象。
「着,赐相府使女沈玉容予丞相沈桓为正妻——钦此」
刺激太大遭不住,我直接晕了。
别人还以为我是高兴的。
笑死,我是因为怕死。
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这相爷啊,可是女主的白月光。
虽然这小说后面的部分我都还没看。
来不及,文刚看了一半,我就倒头不醒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人在贫民窟里。
呃呃,古代那种贫民窟。
爹娘都不知道在哪儿,反正就我一个小娃娃。
然后再混了几年,就被路过的相爷看上,不是,看中,害,当侍女的那种看中。
进了丞相府当小女婢。
就一直到现在,一道圣旨来,我奴隶翻身把歌唱了。
很吓人。
这女主在未来可是个狠角色。
准确的来说,是疯批。
喜欢的东西得不到就要毁掉的那种疯批。
天快凉下来的时候,我嫁人了。
不是,我真的想不明白,这么玉树临风还身居高位的丞相娶妻,娶的是自己府上的丫鬟。
这种离谱事,真的没有人想要阻止一下吗?
真的没有哪个官家小姐一怒之下求了自己的官员爹,上书把我这个红颜祸水斩了吗?
哦不,不是我脸大要说自己是红颜祸水。
是整个京城都在这么说。
我那天上街买菜的时候,还有人跟我打听认不认识相府里那个红颜祸水。
我哪里敢说话哦。
我抢了菜就跑,连找钱都没拿。
还有女主,这么大个白月光要娶妻了,你怎么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反正不管怎么说,我真的嫁人了。
明明只是个女婢,但是排场还不小。
也是,我嫁的毕竟是丞相嘛。
下轿的时候,我还有些恍惚。
恍惚着握上那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递来的红绸,再恍惚着被那条红绸牵着,被那个人牵着,一步一步,走向婚房。
虽然排场大,从相府抬出来的妆奁又重新抬进了相府,但是没有任何礼节性的流程,我直接被送进了婚房。
相爷说,他没有高堂要拜,仔细一想,真巧我也是。
入眼是布置得喜庆的房间。
相爷挑了我的红盖头,含着笑意看了我很久。
久到我羞得满脸通红,再煮两下就能直接上桌吃了的时候。
他转身就走了。
我傻了。
他难道不是因为我的美貌娶我的吗?
正在我进行深深的自我怀疑的时候,他又进来了。
看得到却吃不到,到嘴的鸭子想逃跑。
人间有几个能承受这样的痛?
反正我不行。
所以他一进门,我就软了嗓子,「相爷——」
不成功便成仁。
他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不走。」
我心里一喜。
然后就看见他拍了拍自己抱进来的锦被。
「你睡床我睡软榻。」
我脸上的笑容一滞。
谁还没点骨气是怎么回事?
我一咬牙一跺脚。
就在自己被窝里睡得香喷喷了。
醒过来的时候,侍女蕙儿已经叫了我两回了。
「夫人,华昭公主宣您入宫作伴。」
我又倒下了。
这被窝真软真暖。
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躺第二次。
不是我不想起床。
但这华昭公主,她,她,她,她是女主啊。
那个手起刀落,人头就轱辘轱辘在地上滚的女主。
而我嫁给了女主的白月光。
甚至,我只是这本小说里的小透明。
毕竟小说看到一半,全程都没出现玉容。
其实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玉容这样的名字,肯定不太会是女主。
当个女配也够呛。
怎么说呢,叫陆人甲都兴许比玉容多三分生的希望。
毕竟人总是对自己熟悉的事物有更高的好感度。
蕙儿把我从被窝里捞出来,三下五除二就上好了妆更完了衣。
真不愧是我们相府里的侍女,这工作效率就是高。
然后我就被扔进了马车,一路驰骋着进了宫。
「你就是玉容?」
「是,臣妇沈玉容请华昭公主安。」
其实怎么算呢,我跟这公主还真不太能比出谁更尊贵。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她是君我是臣。
但我是一品宰相的妻。
而她毕竟尚未及笄,连个封号都还没正式册封。
但架不住我心虚啊。
一心虚就软了膝盖,我朝她福了福身。
秦华昭连连摆手,示意我起来。
「我瞧你比我长几岁,便叫你玉容姐姐可好?你怎么跟沈相一个姓?」
公主笑意盈盈。
我如临大敌。
来了,来了。
答得不好,是不是就要赐我脑袋搬家。
「臣妇并无姓氏,姓沈是当初进府的时候相爷所赐。」
无父无母,在京城大街上游荡的野孩子哪里知道自己姓什么。
这公主不知情,其实连玉容二字也是相爷指给我的。
「哦,他予你同姓,想来那时便很喜欢你了。」
华昭公主顿了顿,然后依旧带着笑靥看我。
眼底的落寞却藏不住。
这剧情跟我想象中的实在不太一样。
我现在被公主拉着一起坐在塌上听戏。
对,就是那个人头见了她会轱辘轱辘的女主华昭公主。
我甚至怀疑公主跟我一样被换了芯。
但细看又不像。
华昭公主身上那自然发散出来的贵气,并不是什么人来都能有的。
「你跟我桓哥哥在一起可高兴么?」
「不高兴,相爷平日里都怪无趣的。」
「我桓哥哥说要娶你时,是怎么说的?」
「圣旨未下时,相爷自然不会多言唐突,圣旨既下,一切便都明白,也无需再多言。」
「我桓哥哥喜欢诗书,你要多学一些,来日好跟他聊天。朝政这么繁重,若没有人陪他说话解闷,他要憋出病来的。」
「你识字吗?你应当识字罢。我有好些诗集,都是桓哥哥喜欢的,你等会儿走的时候记得带回去。」
「我跟你说,我桓哥哥不喜吃甜,也不喜辣,他早年生活清贫,落下过病根,口味清淡,你别忘了。」
「如果,如果他真的很无趣,你别嫌弃他,他忙着为我父皇分忧,忙着天下万民的生计,儿女情长的事难以照料到,是很正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