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去不久。
堂哥的女朋友,我曾经的高中同班同学向我私信发出邀请。
他们准备搞一个同学聚会。
她朝我挤挤眼,“谢弦也会来。”
这位曾经公认的学神班草,牢牢占据年级第一的高岭之花。
我的前男友。
他们都不知道我突然间有了读心术。
同学会上,谢弦时隔多年再次见到我时,心里面明明白白想的第一句话是:
阿宁现在好好看,还和以前一样可爱,想亲。
一
我看着谢弦神情波澜不惊,还端着那个高冷帅哥的架子。
仿佛刚才只是不经意间的眼神停留。
仿佛刚才那个亲昵到夸张的话只是我的错觉。
他从门口不疾不徐抬步走进,淡定地回应其他人的招呼。
同时他的心声也不断在我耳边响起:
“宁宁在看我,她看了好久,起码不是一眼两眼,她现在还会在意我。”
“我今天穿的应该算好看吧,还好出门前认真准备过。”
“不知道阿宁会不会眼前一亮,不对,阿宁可能已经有男朋友了,可能还比我好看。”
“不过有没有可能,阿宁也许,大概,还没有男朋友的话,那就最好了,也许我还有机会。”
属于年轻男性的低沉而又清冽的声音,一字一句,像在念一首情诗。
伴随着的是心里面传来的一阵陌生的雀跃。
真的是。
想不到啊,他还有两副面孔呢。
我摩挲着手上握着的那个玻璃杯,觉得好笑又感觉心里酸胀得厉害。
我和谢弦曾经相处过那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知道他原来还是个闷骚。
高中时他跟人说话从来冷淡如水惜字如金,连他的朋友也会打趣他是大冰块。
现在全场大概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了他的真面目。
可是他这份唠叨里面,偏偏每一句都和我有关。
“要是阿宁喜欢我就好了。”
我睁大了眼睛,愣着朝他看去,正好撞进他的视线之中。
脉脉柔情,温和得不可思议。
我猛地移开了目光,吓得主动切除了对他的读心。
耳边一阵清静的时候,我的手紧紧抓着腿上的裙子。
脑袋里面一阵的缠乱复杂。
我俩准确来说是有关系的,曾经有,而且不浅。
高中时我们曾经谈过一场隐秘的恋爱,然后终结在我出国前发的分手短信上。
当时我在登机前一气之下把他拉黑,颇有一去不回头的架势。
因为我已经确认了他并不喜欢我,甚至还看不起我。
可他现在他心里面出现这些话,比我突然会了读心还要离谱。
我深呼吸一下,又一下。
收拾心态,稳住表情管理。
谢弦就在这,而且在悄咪咪看我呢。
在理清楚之前,绝对不要在前男友面前乱了阵脚。
二
谢弦是最后一个到场的。
他落座后,有人提出让他扫码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他的目光似乎又一次在我身上轻轻扫过。
但我看过去时,他只是低头垂眸,认真在看着手机屏幕。
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托着黑色的手机壳,大拇指不时上下滑动。
他的肤色一直很白,在暗色的操场上时像清冷的月光,在温煦的阳光下时又像暖玉。
当年他给我辅导功课时我看着他执笔的手心神动荡过好多次。
而现在……
我暗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收起你的色心吧孟宁,他是前男友,前的。
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
理智回归,恋爱脑速速退散。
下意识的,我没有选择再去读谢弦的心声。
看他刷了一会儿手机之后,终于点了几道小菜。
我低头喝了一口热奶茶,看来他的口味还是没有变。
不对为什么我会记得他的口味?
耳边仿佛有恶魔低语:承认吧孟宁你还喜欢他。
我下意识反驳:喜欢个屁!
恶魔笑了:那你敢不敢现在读他的心。
读就读。
谢弦现在的心声是:
“阿宁在喝热的西米露,还和以前一样,不过算算现在也大概是她肚子难受的时间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多准备热水,有没有多喝红糖水,身体好些了没有,还会不会那么难受。”
我听见他委屈巴巴的心声:
“现在如果阿宁难受的话我不能在她身边陪她了。”
谢弦你高冷人设崩了知道吗。
我压抑着心口的酸涩切了读心。
小恶魔继续低语:你现在还确认他不喜欢你吗?
我维持着最后的倔强坚持嘴硬。
胳膊突然被谁给轻轻捅了下。
是挨着我坐的那个女生,高中时候关系还算不错。
她贴近过来,低声说:“宁宁,你跟谢学霸也很久没见了吧,还不快去打招呼。”
我果断拒绝,“我俩又不熟,还是算了吧。”
这话一出口,似乎一道凉凉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
“哪里不熟啊?”女生睁大了眼睛,声量不自觉拔高,“当时谢弦给你补习过好多次呢。”
我也睁大了眼睛。
当初特地选的隐秘地方居然还被你给看见了。
眼看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扯着嘴角露出个干巴巴的笑来。
隔着中间的火锅,我举起手中的奶茶。
“谢谢大学霸给我补习了,来咱俩碰一个。”
他“嗯”了一声,隔着烟雾缭绕,似乎是笑了,也举起手里的茶杯。
“不客气。”
我俩在空中完成了一次碰杯,幽默而又不失体面。
我无意识读了始作俑者的心。
她暗地里在嘿嘿笑,然后重复“嗑到了磕到了。”
淦,我忘了她还有个“嗑的cp必是真的”的特殊属性。
有男生多嘴提了一句,“那孟宁能考高分出国还得多亏了谢学霸。”
我眼看着谢弦的脸上一瞬间闪过晦暗,他抿着好看的薄唇,垂下鸦羽般的眼睫。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就是我出国的那天和谢弦提的分手。
三
高中时候我和谢弦都是班上的名人。
但是他是光鲜亮丽而我是臭名远扬。
那时候我的父母还在纠缠离婚的事情,两边经常吵架冷战。
自然没人顾得上我。
偏偏我那会儿还是叛逆期,自以为看透人生开始臭屁厌世。
在学校里作业不写考试年级倒数不说,还跟着其他的“兄弟”整天违反校纪。
是老师们时不时头疼的对象。
但我跟班上的同学们又偏偏处得挺好,这也是为什么今天这个同学会还会邀请我来。
曾经我被人排挤过一段时间,到后来又有人接二连三来跟我道歉。
曾经的学习委员周倩笑着跟我搭话:
“孟宁现在变化好大,我刚才差点没认出你。”
周倩,曾经对我看不顺眼很久,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冷淡。
怎么就突然对我友好起来了。
我去读她的心,发现这居然是真心实意的友善。
她是被人夺舍了吗?
周倩嘴上说着话,心里面在说:
“我以前不该那么对她的,多好一姑娘啊。”
茫然,无措。
我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回她。
其他几个女生笑嘻嘻接过话茬。
“咱孟宁肯定变了啊,从小美人变成大美人了。”
“都上大学了,谁还不变个样了。”
我松了一口气,也说了几句接上了她的话。
有个女生左右看看,说了句,“哎,你们有看见林小果吗?”
我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当年班上一个文静瘦小的女生,家境似乎不怎么好,成绩也一直是中下游。
我帮她打跑了几次骚扰她的小混混。
之后小姑娘就一直跟着我,不时主动帮我跑腿买些小零食。
那时候周倩曾经暗地里叫过我们是“街溜子和狗腿子。”
可惜林小果没有手机,高考后我也就一直没有听过她的消息。
但现在唯一知道林小果动向的人,居然是周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