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偶然穿越成某朝太子的太傅,我兴致勃勃地跟他传授唯物主义。
谁知道这太子瞧我的眼神越发不对劲,某天竟扼住我的下巴,痴迷道,“那是不是只要本宫把太傅锁在琉璃笼中,太傅就不会消失了?”
我花了十多天的时间才勉强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身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坚信,这一定是由于某未发现的微量粒子导致的时空错乱,而我就是被命运选中继续探究世界发展史的那个人。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穿上束胸、外衣,收拾好自己准备去给太子上课。
刚穿到这的第三天才知道自己被选做太子的太傅,还是女扮男装被选去的。周围人都以为自己是男的,让我头大的很,不仅要害怕自己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社畜是否真的有能力教人,更要担心会不会被人发现女身的身份。
我以为的太子应该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屁孩,没想到竟是个已十四五的翩翩少年,眉眼俊朗,出落得很是挺拔。也是不知道怎么选得我当的太傅。
抱着侥幸的心理,刚见面我就给他吟咏了一首将进酒,谁知道太子很快地就接了下去,还补了句,这是他五岁便会吟诵的诗,太傅不必如此试探他的智商。
我心下叫苦,面上却还得故作正经,什么试探你的智商,这是试探我的智商啊,你五岁就背了,现在还能倒背如流,这叫我这个当时背得老半天才勉强记住的怎么教你啊?
我思索了一番,语文行不通,那,数学,数学微积分我学的快吐血了你总不能会吧?
谁知道这太子看了题好一会,终于动笔,半晌,将一面思路清晰的过程展示给我看,声音清脆,“太傅看看是否正确。”
我接过来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靠了,这要是被我的大学教授看到了不得当成个宝。
“太子以前是不是对数学专门有研究?”我仍不死心地问。
太子微微颔首,或许因为自小锻炼的缘故,下颚线收束得紧绷,两颊还有些许未褪去的婴儿肥,却使他英气的面庞变得柔和了些。一双狭长的凤眼扫过我,唇角的弧度似有似无,声音薄凉,“未曾,只是略读过几本书籍,对此并无很大的兴趣。”
听到这话我心都碎了,你清高,你自学就能读懂阿数,我对阿数那么多年的深情还是错付了。
这太子就是个天才啊,我能教他什么啊,到时候还误人子弟了。
“太傅可是不知道该教本宫什么?”
我瞥眼看去,太子正坐着,手里把玩着茶盏,语气戏谑,眼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我一激灵,赶忙脱口而出,“唯物主义,唯心主义,马克思主义。”
见这太子一脸茫然的样子,我一下乐了,就算你是个天才,李白苏轼白居易的诗信手捏来,我不信柏拉图苏格拉底恩格斯马克思你还能倒背如流。
我立马把双手摆在身上,还做作地咳了咳,兴致勃勃地开始跟他从唯心主义开始讲,把脑子里自己曾经背诵过的那些佶屈聱牙的理论一股脑地背出来。
显然太子也被这些隐晦的大道理给搞混了,时间一到就放我走了,没再纠缠。
一连几天我就这么浑水摸鱼了过来,摸鱼摸得还算顺利,只是在寻找回去的路上屡屡碰壁。
正当我还在为自己如何回去而烦恼时,突然有人传消息说太子要我陪他一起去狩猎,我皱了皱眉,不知道这太子要搞什么。狩猎肯定运动量大,我还得把这束胸捆严实点,真委屈老娘的36D了。
等我到的时候太子已经跨坐于马上等待我了,扎着简单的马尾昂首在骄阳下,看着他少年恣意的模样,我竟一时走了神。
等到一旁的下人提醒我时,我才尴尬地回过神,躬了躬身,“太子。”
太子撇了我一眼,嘴角似是勾起一丝弧度,点点头示意,“本宫今日心情甚好,想着邀请太傅一同狩猎,共享这大好时光。”说完又扬手示意我跨坐上一旁的马上。
我点点头,手心里却出了汗,强作镇定地靠近了这匹马,心里却慌乱得不行,我哪会骑什么马啊。
我伸手小心地摸了摸马背,做出跃跃欲试的样子,每次却都是起个架子又都不敢真正跨上去。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我身上,我心一横,闭上眼睛拉紧缰绳,刚准备发力,手底却发了汗。
我以为自己就要尴尬地摔落在地上的时候,却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握住腰肢,天旋地转,自己已经落在了马背上,身后…紧紧地贴着太子。
我慌乱地四处看,却发现周围的人已不知何时都无了踪影,一片风声哗然的竹林,只剩下我与太子。
身后传来太子戏谑的声音,“太傅还真是与外表一般的柔弱,如此纤细的腰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傅是个女身。”
温热的气息打在我的脖颈上,从未与男子有如此近距离的我不争气地红了脸,却还要逞强地,“请…请太子自重,微臣并无…龙阳之好。”
说到最后的时候我几乎是把话吞到了嗓子里,等到把说说完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一下子不知道是隐瞒自己女身身份更严重还是说太子是……更严重。
我的头低了低,恨不得把自己埋在土里,心想大不了赐死,说不定还能回家……吧呜呜呜。
“呵,”太子轻笑了笑,像是未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引着马在林里走了一会,我的心却一直加速跳动着,生怕身后的祖宗真把我给赐死了。
“本宫突然想起太傅之前教的唯心主义与唯物主义,那么太傅觉得,本宫方才救太傅,是本宫主观想救太傅,还是太傅客观想要本宫来救呢?”
明明的一片艳阳高照,我却觉得如坠冰窖,太傅明明是很正常的称呼,在他嘴中却变得缠绵眷恋,似是被咬碎了的糖果被含在嘴里反复厮磨着。
心下明白了这太子就是拿我寻开心,我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微臣是个唯物主义者,方才太子的行为是出于性善论,只因太子心善,不忍见到一出惨状的发生,故而做出这样的行为。”
察觉到后面的人没什么反应,估计是在思索我这番话,我顿了顿,又接着开口,“当然,这种时候也会出现另一种不救的情况……这也是体现了矛盾的特殊性,这哲学是一方浩瀚的海洋,还有很大的空间等待太子的发掘。”
说完这一通乱七八糟的话我自己都有些虚,这么没有逻辑性的鬼话也就骗骗他们这不懂的哲学的,要是在二十一世纪,我早就被反驳成小渣渣了。
……
回去的路上我心底仍在发颤,这个太子简直就是欺人太甚,狗仗人势!
我一边走着,身体还有些坐在马上的不适感,颠的我胃难受死了,心里愤愤地,想要回去的想法更加强烈,再晚一天,指不定就被这太子玩成什么样了。
只是我尝试了各种方法,面条上吊,土豆片割腕,胸口碎棉花都没有用。反倒是太子对我的眼神更加赤裸,一种侵略者姿态的探究与炽热。
我心里别扭,面上还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也不拆穿,他似乎也很享受,除了偶尔的上课故意刁难,我们心照不宣地都没有捅破中间的膜。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我把自己所学的东西嚼烂了又反复翻炒再加上自己的一些胡言乱语讲授给太子,剩下能讲也不多了,我自己也并不是十分精懂这些,也就是平时爱装装样子,大夸其词,我是个唯物主义者,坚定不移的马克思主义者。
你让我真往细了背,我还真吐不出什么来。如今能够装模作样地教这太子,也就是欺负他啥也不懂,他那么聪明,现在也就是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逗我玩儿呢。
今日正逢元宵,我看着院里张灯结彩地挂满红灯笼,心里不免泛起一阵苦楚,如今我来这也有小半年了,每天都要和那太子勾心斗角的不说,还要应付一些朝廷的闹心事,也不知道家里如今怎么样了,自己那个闹心的弟弟有没有添乱……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