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着汽车在夜色里飞驰,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擦着脸上的血迹,湿巾都用完了,可血还是擦不干净。
不知何时路上起雾了,路也变得越来越窄,经常半天也看不见个车影子,恍惚间,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我忙将车速放缓,眯起眼睛细看。
是一个穿红裙子,扎马尾辫的小女孩。
我赶紧按喇叭,小女孩大概也听见了,可不知为什么她却依然站在路中央,一动不动。
我点踩刹车,用力拍喇叭。
小女孩终于反应了过来,不过她却没有躲避,而是直接朝着汽车冲了过来。
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一脚刹车踩到底,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转眼间小女孩就到了车前。
呯!
一声闷响,小女孩直接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了马路上。
与此同时,在汽车刹车惯性的作用下,放在后备箱里的行李也发出了“咯噔”声。
刹那间,我脑子一片空白,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等回过神来后赶紧下车,我先查看汽车后舱盖,见后舱盖没有异常,才到车前面查看小女孩。
宽阔的马路,没有半个人影。
以至于,让我一时间觉得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我根本没有撞到人。
但汽车前的凹槽却告诉我,刚才的意外并非幻觉。
我又把汽车前后左右,乃至路边的沟渠,都找了一遍,别说是小女孩的影子,居然连一丝血丝都没找到。
呯!
呯!呯……
突然,汽车后备箱里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
我心头猛跳,吓得不敢再寻找小女孩,赶紧上车驾车离开。
悬赏通告
2015年8月21日凌晨3时许,在镇江市青阳河边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焚尸案件。经查,凶手为男性,体型中等,驾驶一辆白色轿车。
为广辟线索来源,现面向社会征集破案线索,希望广大人民群众积极提供线索。公安机关对于提供有价值线索协助破获案件的,经查证属实,将对举报人最高给予奖励人民币30万元……
叩,叩,叩。
我放下报纸,说:“进。”
房门打开,走进来的竟然是刑警队黄队长。
我忙站起来,说:“黄队长,有我女朋友消息了?”
黄队长笑着说:“我是来看病的。”
接过黄队长递过来的就医卡,我心里稍安,说:“请坐。”
黄队长坐下,随手拿起了桌上的报纸,说:“你女朋友还没消息,从8月21日到今天已经过去7天了,失踪7天还没任何消息基本可以排除绑架勒索的可能,根据我们以往办类似案件的经验,你女朋友要么是离家出走,要么是遇害了。”
“你哪里不舒服?”我问。
“老毛病,胃炎,肚子疼,恶心,不想吃东西。你看着给开点药。”
“做个化验吧?”
黄队长忙摆手,说:“别别,上次来你们医院,又验血又验尿,恨不得给我做全身检查,你给开点药就行,化验就免了。”
我读取就医卡的病例。
“你好像并不太关心你女朋友的安危?”黄队长问。
“其实,严格来说,她已经不是我女朋友了,在她失踪前的一个星期,我们就分手了,是她提出来的。”
“为什么分手?”
“性格原因。”
“不是因为她的病?”
我有些惊讶:“病?她得了什么病?”
“白血病。你是医生,不知道自己女朋友得了白血病?”
我摇头说:“真不知道。”
黄队长目光犀利,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乎是想看出一些端倪。
半晌,黄队长放下报纸,说:“陈医生,你的车好像是白色的吧?”
“对,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就随口一问。这不是前段时间发生了焚尸案么,当时凶手驾驶一辆白色轿车。出于职业习惯,你别介意。”
我笑着说:“没事。”
黄队长的电子病历显示在了电脑屏幕上,我没心情细看他病史,找到他上次来医院看病开的药,又给他如数开了一遍。
把就医卡还给黄队长,我说:“好了,去药房拿药吧。”
黄队长走到诊室门口,转头问:“对了,陈医生,你认识刘梅吗?”
我心头狂跳,假装淡定说:“不认识。”
回到家,我刚把车停在门口,一个小女孩就出现在了车窗外面。
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眼睛大大的,穿白裙子,齐眉的刘海,乌黑的头发顺直地披在肩膀上,十分漂亮可爱。
我开门下车,见小女孩身后有个粉红色的行李箱,四下看了一眼,问:“小朋友,你是新搬来的吗?你父母呢?”
“我是刘梅的女儿。我是来找你的。”小女孩笑着说。
我脊背发凉,说:“我不认识刘梅。”
“我妈妈说,如果她哪天不见了,就让我来找你,她说你一定会管我的。”
“我真不认识你妈妈!”
我快步来到门口掏出钥匙开门,小女孩紧跟了过来,说:“如果你不管我,那我只好去找警察叔叔了。”
我身体一僵,打开房门扭头看小女孩,小女孩一脸无害地瞧着我,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犹豫了片刻,我说:“跟我进屋吧。”
小女孩高兴地跟着我进了屋子,看到屋内的情景,惊呼说:“好大的房子呀。”
我坐在沙发上喝水,小女孩一点也不认生,雀跃的在房间里到处看,看完楼下,又跑上了二楼,好一会儿才一脸兴奋的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朵朵。”
“你多大了?”
“七岁。”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我妈妈告诉我的。”
“她都对你说了我什么?”
朵朵笑着说:“她说你有个女朋友叫白玲,和她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还说你是个好人,而且很有钱,是个富二代,住大别墅。”
“你妈妈失踪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朵朵耸耸肩,说:“已经习惯了。”
“习惯?”
“她经常把我一个人丢下不管,然后一走就是一两个月,这期间我就寄宿在她朋友家。”
“可我不认识你妈妈,更称不上是朋友。”
朵朵歪着小脑袋看我,戏谑问:“如果你不认识,为什么让我进屋?”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朵朵笑着说:“不管你认不认识,我既然都来了,肯定要住下。等我妈妈来接我,我就会走的。”
看着笑靥如花的朵朵,我思绪一下回到了那个至今想起来,都胆战心惊日子。
8月21日凌晨3点多,郊区,青阳河边。
我从汽车后座拿出了一把铁锹,在河边一棵柳树下挖了个一米多深的土坑,扔下铁锹后,慌乱地打开了汽车后备箱。
后备箱里有一个大号的行李箱,足有一百多斤重,我咬着牙把行李箱拖出来,滚进了挖好的坑里,然后用皮管子从汽车油箱里抽汽油,浇在了土坑里行李箱上。
直到油箱里的汽油快抽完,我才用打火机放了一把火。
汽油遇见了火,瞬间蒸腾了起来,火焰照亮了四周。
不一会,行李箱中里传出了野兽般的嘶吼,变成火球的行李箱鼓一鼓……
我赶紧捡起扔在地上铁锹,对着蹿火的行李箱猛戳,直到行李箱安静下来,瘆人的嘶吼声渐渐消失,我才长长舒了口气。
火焰熄灭后,我把土坑填平,多余的土扔到河里,为了不留下任何痕迹,还特意把地上的脚印抹掉。
一切都处理完毕,东方也泛起了鱼白。
可就在我上车准备离开时,忽然觉得河对岸有双冷森森地眼睛在看着自己,抬头瞧过去,河对岸是一片茂盛葱郁的芦苇丛在随风摇摆。
那双眼睛,似乎就在芦苇丛里的某个地方。
自从朵朵住到了我家里,我就开始变得异常烦躁,甚至好几次都萌生了杀死她的想法。
晚上趁她睡着了用枕头闷死她,或者在饭菜里她下药,又或者把她淹死在浴缸里……
无论哪种方法,我都可以轻易做到,可每当看到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我又都下不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