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地窖关着个疯女人。
奶奶说那是我姑姑,我一直深信不疑。
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所谓的姑姑竟然是我的亲妈,
而我叫了十几年爹的男人竟然是我的杀父仇人,
一个丧心病狂的畜生……
我家的地窖里关着个女人,蓬头垢面,骨瘦如柴。
我第一次看见她,是在八岁的时候。
那天我和同村的小伙伴一起捉迷藏,我站在院子里,一双眼珠子骨碌乱转,搜寻着绝佳的藏身之地。
最终我的目光落在了地窖上,可当我费力的掀开地窖口压着的竹盖时,却猛地愣住了。
红薯堆里竟然坐着个女人, 头发乱糟糟的跟鸡窝似的,身上的衣服也又脏又破。
“你……你是谁?”
我双手撑着竹盖犹豫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弱弱出声。
女人听见声音缓缓抬头,脸上被厚厚的泥垢遮着,几乎已经看不清楚长相。
目光也呆呆的,没有丝毫光彩。
“你……你是谁?为什么会住在这儿?”
说不清楚为什么,她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似的。
我忍不住想跟她说点儿什么,于是又小声问了一遍。
“囡囡!你是囡囡!”
女人呆呆地看了我许久,死气沉沉的眼里忽然有了一丝亮光,然后逐渐变得炽烈。
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发疯似地喊着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名字,眼神欣喜若狂。
那模样,就好像终于寻回了自己视作命根的珍宝。
“你认识……”
“你这个死丫头!趴在这儿做什么?”
我撑着竹盖趴在地窖口,想要再跟她多聊两句,可话还没说完,奶奶忽然从屋子里冲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用力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脚。
“奶奶,里面……里面有人。”
我从地上爬起来,望着面前满面怒容的老妇人,怯生生地指了指地窖。
奶奶皱着眉头瞥了我一眼,没吱声儿。
然后弯腰将竹盖重新盖好,然后抱起一块大石头压在上头,生怕里头的人逃出来似的。
我默默地站在一旁,听着地窖里女人的声音从嘶吼变成呜咽,心里头莫名有些发酸。
“奶奶她是谁呀?为什么会住在地窖里?”
我咬着嘴唇犹豫许久,终于忍不住扯了扯奶奶的袖子小声问道。
奶奶闻言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表情,眉头随即拧成了一团。
“她是你姑姑,从小就得了疯病,会咬断人的脖子吸血!”
“你离她远点,小心伤着你!”
奶奶嫌弃地瞥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我听了这话,吓得猛地一哆嗦,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我……我知道了。”
我回想起女人方才红着眼睛嘶吼发疯的模样,只觉得可怕至极,也就对奶奶的话深信不疑,急忙点头如捣蒜。
说完更是直接枕头逃进屋里躲了起来。
从那天以后,院子里的那口地窖便成了我的禁地,再也不敢挨近半步……
时间一晃过了好几年,我渐渐长大,小时候的许多事都已经淡忘了。
除了地窖里的那个女人,这些年她那凄惨炙热的眼神总是时不时的便会在我的脑海里翻涌。
甚至有时候连做梦也会梦到。
梦里她总是红着眼睛望着我,嘴里不停的叫着囡囡,眼神炽热中透着绝望,仿佛经历了世间最深重的苦难。
2
“ 爹,你们为什么不带姑姑去看病?”
我害怕女人真的会像奶奶说的那样咬断人的脖子吸血,始终不敢再靠近地窖,可又觉得她实在可怜。
所以某天吃饭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冲着一旁的中年男人问道。
“姑姑?”
爹抬起头,好似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皱着眉头愣了许久。
最终还是在奶奶的眼神示意下才终于有了反应。
“没用的疯婆娘,医她做什么?老子可没那个闲钱!”
爹瞥了一眼地窖,然后又转过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我被他满眼的戾气吓住,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连忙埋头喝粥。
“小丫头家家的,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安分些!好好干活!听见了吗?”
奶奶似乎对我提起姑姑相当不满,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怒气,狠狠地数落了我一顿。
“嗯,好。”
见状我哪里还敢多说,只能低头默默的喝着碗里稀汤似的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奶奶刚才的眼神不太对劲。
愤怒中隐隐透着一丝心虚,似乎极力想要掩藏某个见不得人的秘密。
我暗暗猜测那个秘密一定跟姑姑有关。
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也牵涉其中。
某天深夜,我因为睡觉前多喝了几口凉水被尿憋醒。
望着黑漆漆的院子,我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憋不住冲了出去。
上完厕所回来路过地窖的时候,脑海里忽然又闪过姑姑绝望的眼神,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停留,揭开了这个家里最肮脏恶毒的秘密。
“贱皮子!竟然敢咬老子!非打死你不可!”
忽然,地窖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凶狠中透着熟悉。
然后便是噼里啪啦的巴掌声。
我被吓了一跳,满心惊恐地想要逃回屋里,却又实在狠不下心。
得了疯病被关在地窖里十几年已经够可怜的了,还要被人欺负,那人生对于她来说跟人间炼狱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儿,我越发可怜姑姑。
于是强忍着恐惧,一步步走过去,揭开了竹盖。
“你在……”
我本来想吼两声,把那个丧心病狂的坏蛋吓走,不让他再欺负姑姑。
可当我看清楚男人的脸时,后半句话却生生噎在了喉咙里。
我怎么也没想到,趴在姑姑身上疯狂发泄的男人竟然是爹。
“狗日的贱种!大半夜不睡觉!嚷嚷什么?”
爹抬头看见我,眼里却没有一丝慌张羞愧, 反而咬牙切齿地骂道。
“爹……你……”
我既震惊又害怕,瞪着眼睛看着地窖里赤身裸背的男人,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掀了掀嘴皮。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破布鞋砸中了鼻子。
“滚!老子不是你爹!”
我捂着被砸出血的鼻子,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地窖里就又传来了爹的骂声,愤怒而又凶恶。
“囡囡!快跑!”
“快跑……”
随之响起的还有女人悲戚绝望的吼声。
她跟多年前一样,喊着那个我从未听过的名字,一遍遍的让她快逃。
电光火石之间,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觉得自己应该就是姑姑口中的囡囡。
3
“贱种,还不快滚回去,信不信老子扒了你的皮!”
在女人惊恐的喊声中,爹咬着牙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提起裤子。
瞪得溜圆的眼里满是怒火,恨不得杀了我似的。
我被吓得心头一紧,连滚带爬地逃进了屋里。
“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老子正在兴头上呢,你在那儿鬼叫什么?”
“要是惹急了老子,信不信连你也一块收拾!”
逃进屋后,我慌忙趴在炕上,扯过褥子将头死死蒙住,正打算装睡,爹却追了进来,在炕头站着,满嘴脏话胡话。
“我……爹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过你跟姑姑不是亲兄妹吗?怎么……怎么能?”
我缩在被子里,听着爹愤怒的骂声吓得浑身发颤,可还是忍不住抛出了心头疑问。
“还敢顶嘴!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闻言爹越发愤怒得厉害,咬牙切齿的骂道,说着更是直接一把掀开了褥子。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便扑了上来。
我以为他要打我耳光,下意识伸手挡住了脸。
可谁知道他竟一把抓住了我衣领的纽扣,拼命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