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我是个脸盲。
我喜欢了四年的男神,只要一戴口罩,站在男生堆里,我就不知道哪个是他了。
——
“薛尘礼?”
“薛尘礼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了呜呜呜呜。”
站在我旁边的薛尘礼:“……”
九月中旬,一年一度的开学季到来,我看着门口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喝了一口手中的柠檬茶。
“薛尘礼,你帮我看看这届的学弟里有没有帅哥,我看不清。”
一旁被我叫做“薛尘礼”的男生嗤笑一声,轻轻地敲了敲我的脑袋。
“你怎么不帮我看看有没有美女。”说完,薛尘礼便抬步走向那一堆新生。
“……你羞辱我。”
“你知道我脸盲你还让我帮你看美女。”
前方的男生没有因为我的话停下脚步,我撇了撇嘴,把柠檬水放在身后的桌子上,拿上袖标,别在手臂上,小跑追上薛尘礼。
我和薛尘礼被辅导员命为志愿者,帮忙给大一新生带带路什么的。但准确来说,薛尘礼是被辅导员指定的,而我——
是死皮赖脸求辅导员选我的。
为了薛尘礼。
我和薛尘礼是同一个高中,做过一年同班同学,分班后,他去了理科班,而我去了文科班。
理科班在南楼五楼,文科班在北楼二楼。两栋楼的距离大概横跨了两个操场。
可是这些因素并不能阻止我去找薛尘礼。
但我忽略了另一个问题——脸盲。
我自打记事起,就对脸不太敏感,倒也不是完全分不清,我也能从一些小细节来辨识,准确率其实还挺高。
但这也是分人的。
除非认识两三年之久,不然就算是薛尘礼,扎在人堆里,我也照样分不清。
就像现在。
我穿梭在新生人群中,逐渐找不到薛尘礼的身影。我心中一慌,四处张望。人太多了,我开始脸盲了。
“薛尘礼?”
“薛尘礼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了呜呜呜呜。”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我愈发焦急,眼眶也逐渐变红。
直到一旁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声音沙哑又透露着些无奈:“我在这。”
我转过头,看到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我能确定,他就是薛尘礼。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瘪了瘪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你怎么都不出声。”
“害我找了你好久。”
“你明知道我脸盲你还丢下我一个人。”
薛尘礼叹了口气,往新生那边走,任凭我拉着他的衣角。
他早就习惯了我这副模样,毕竟,不是第一次了。
高一开学没多久,我就注意到薛尘礼回家和我顺路。我也借此为由,每天放学都和他一起回家。
他没答应,但也没说不行。
之前我一个人回家时,我都是等下楼的人少了再走。
人太多了,我会脸盲。
但薛尘礼每天下课后,收拾东西速度比我快,走的也比我早。
我为了和他一起走,只好加快速度,尽量紧跟在他身后。
因为走散了的话,我就找不到他了。
可事与愿违,和薛尘礼一起回家的第一天,楼梯间挤满了人,有上楼的,也有下楼的。
我看着身旁一群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开始慌了起来。
倒也不是因为认不出薛尘礼而慌张,只是看见那么多长得一样的人在我身边,我心中会莫名地有些喘不过气。
我站在楼梯口,迟迟不敢往前走。
看着面前越来越多的人,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脚下的触感与平地不一样,我低头看了看,是一双小白鞋。
我回头看向那人,没有觉得这人与其他人有什么很不一样的地方,只是觉得这人的眉眼要比其他人生得更精致了些。
“姜淮锦?”
仅仅三个字,我的脑海中就已经冒出了一个名字——薛尘礼。
我虽不太清楚薛尘礼长什么样子,但是我辨识声音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见到有认识的人后,我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稳稳落地。
我的眼眶不自觉泛红,视线也逐渐模糊了起来,我忍不住瘪了瘪嘴,低下了头,不愿他看见我这副模样。
薛尘礼看我这副模样,愣住了,声音中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别哭啊。”
“怎么了?你跟我说说。”
我的眼泪“嘀嗒”往下落,声音微微颤抖。
“薛尘礼。”
“我脸盲,我认不清人。”
“除了父母和相识多年的朋友,其他人我都看不清。”
——
当他接过新生的行李带他去学生宿舍,给他介绍开学注意事项时,我不好意思地松开手。
他是被派来做志愿者的,而我不能因为自己而影响他的工作。
身前的人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我,问:“怎么?不拉着了?”
我低着头,扭扭捏捏地回答:“我怕影响你工作。”
薛尘礼扫视我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向宿舍楼。
而我,待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正当我返回遮阳棚时,身后有只手拍了拍我的肩。
我转头看向那人,只见他朝我笑了笑,声音清朗又干净。
“是学姐吧?我不太确定,毕竟看起来比我还小。”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想去男生宿舍A栋,学姐能否帮我带个路?”
说实话,我当时是有点慌的,毕竟我是脸盲,我认不清他的脸。
但我还是答应了,我给这位学弟领路,顺带给他介绍了一下我们学校的环境。
“我们学校环境还是很不错的,但是宿舍离教学楼稍微有点远,有早八课时要起早点。”
“学校不会统一熄灯,你们想什么时候关灯就什么时候关灯。”
“还有选课……学弟,你哪个专业的?”
“金融的,学姐你呢?”
我摸了摸下巴,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点。
我小声说:“新闻系的。你们到时候选课的时候别选钟祖又的课,挂科率极高,选詹老师的课。”
学弟疑惑地看着我问:“学姐你不是新闻系的吗?怎么对金融系这么了解。”
我笑眯了眼,自豪地拍了拍胸脯说:“你学姐我身后有人啊。”
“学姐,你身后有人。”
我眨了眨眼,说:“我知道啊。”
“真的有人……”
他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
“姜锦淮。”
我转过身,差点撞进薛尘礼怀里,我趔趄了一下,被他拉住手腕,才稳住身子。
我抬头看向他,下意识笑弯了眉眼,站到他旁边,说:“你不是接新生去了吗?”
“嗯,刚从男生宿舍楼下来。”薛尘礼说完后,看了眼前面的学弟,学弟也笑着看着他们这边。
薛尘礼把头上的鸭舌帽摘下,扣在我的头上,我的视线被鸭舌帽的帽檐挡住。
我想把帽子摘下,只听见一旁的薛尘礼说:“太阳很大,晒。”
我闻言把帽子扶正,只见薛尘礼弯下腰,说:“不用等我了,你先去接女生。”说完,他迈着步子走向学弟,带着他走进宿舍楼。
——
我站在男生宿舍楼下,用脚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时不时转头看向男寝门口。
薛尘礼怎么还不下来啊。
“真慢。”我小声嘀咕着。这时,一双黑色的运动鞋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好眼熟的鞋,怎么这么像我送给薛尘礼的那一双。
想到这,我身子一僵,缓缓抬头看向面前的那人,只见薛尘礼垂眸盯着我。
我尴尬地舔了舔唇,眼睛心虚地眨个不停。
“我是说秋天来得真慢啊,哈哈。”
说完这句后,我闭上了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薛尘礼勾了勾唇,看了眼时间,说:“走吧,到饭点了。”
我看了眼天空,说:“这不是还早吗?就到饭点了?”
“到你的饭点了。”
“……噢。”
新生入校,路上来来往往的人。
“不是让你别等我了吗?”薛尘礼看了眼旁边拖着箱子的新生,拉着我的后衣领,把我一把拉到里面。
我拽着他的衣角,防止自己因为惯性倒在地上。
“不等你,那我来做志愿者就没意义了。”我小声嘀咕着。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我攀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尽力凑到他耳边用气音说:“我说,我乐意。”
薛尘礼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松开我的衣领,揉了揉自己的耳垂。
更红了。
我撇开头偷笑。就是知道他耳朵敏感,我才故意凑他耳边说的。
他这个小秘密是我高二分班前意外发现的。
那时候是我和薛尘礼做同桌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