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绝不该心动的人动了非分之想,不仅动了情,还动了欲。
酒店房间内,他像初见时那样彬彬有礼,探询地凝视着我,嗓音又苏又撩:
「可以吗?」
而我痴情地上了他的贼船。
就在刚刚,我眼一闭,对着心仪已久的暗恋对象发送了一条表白短信。
他是我爸的生意伙伴,比我大十二岁,今年三十四岁。而我刚刚结束一年芬兰的交换生涯,回国上大四。
此时此刻,宋北章正坐在酒桌对面,跟我爸谈笑风生。
刚发过去的那条短信上写着:“我一直想对你说,山有木兮木有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当我偷偷睨着饭桌那一端他的表情,手机一震,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结果,宋北章拿起来扫了一眼,连看也没仔细看,就淡定地放下了手机。
「关于沃海那边的项目,我想还有更多的细节可以重新设计……」
我低头一觑,见他秒回了我两个字母:
“TD(退订)”
……
真踏马在逗我,他是把我深情款款的长篇表白信,当成彩铃包月推销短信了是么?
我一拍桌子,恼羞成怒地站起身,没惊到宋北章一丝一毫,倒是把正在谈事的各位领导吓了一跳。
「小微,你发什么神经?」我爹虎着脸斥责我。
我嘴唇一哆嗦,立刻怂了。
「没,没什么。我就是吃撑了有点胃疼,所以爸,我失陪了。」
遂抓起手机,如丧家之犬一般匆匆离席。
临走前我看了一眼宋北章,那厮依旧是泰然自若的神情。
不过,在我快出包间门厅前,他却突然提议要送我回去。
「正好我还要回公司取个文件,顺路送一下简小姐。」他敛眸,语气不冷不淡。
「那麻烦宋总了,我家闺女啊有点小脾气,都是让我惯的。小微,还不谢谢你宋叔叔!」我爸忙嚷道。
一句“宋叔叔”让我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我的好爹地,你真是我的神,一个词把我跟暗恋对象划分了个楚河汉界。
待到人高马大的宋北章走到我面前,以睥睨的姿势看向我时,我咬着牙说:
「谢谢你啊……宋叔叔。」
他伸出那双令我无数次魂牵梦萦的修长的手,却不偏不倚,摸了摸我的头。
「乖。」
不行,必须把这可恶的距离感给拉回来。
我抿了抿唇,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于是软糯地“嗯”了一声,乖顺随他去了地下车库。
坐在他的法拉利上,趁他打方向盘时,我偷偷摸起他没有灭屏的手机,把发给他的短信一键删除,包括回收站。
他似乎浑然不觉,一边开车一边问我:「芬兰好玩吗?」
我点点头,心虚地应道,「好玩算不上,但景色挺美的,偶尔能看见极光。」
「哦,我去北欧工作的时候途径过芬兰,很不巧,没有看到北极光。」他有些遗憾。
很快到了我的独身公寓楼下,我悄悄在背后捏紧裙角,心跳疯狂加速。
还好夜色朦胧遮挡住了我脸色的酡红。
「好了,你自己上楼吧,我还有事情要办。」宋北章让我下车后,升起了驾驶座车窗。
「不要,宋叔叔,你送我上去。」
我连忙用手挡着车窗上升,歪着脑袋靠在窗沿上,嗓音楚楚可怜,又带着点小坏。
一个独身酒醉、路都走不稳的女孩,我笃定他一定会送我上楼。
下一秒,车窗缓缓降下,里面伸出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我额头上用力一推,将我推出了车窗外。
毫不怜香惜玉。
我立刻垮起了脸,假装要晕倒,不出所料车门被顷刻打开。
「那你乖不乖了?」他托着我的胳膊沉声问。
「嗯…我乖。」我软绵绵地趴在他的肩头,不一会就安静了下来。
在他送我到电梯里的时候,我忍不住鼓起勇气,想要抬头啄一下他的下巴。
他居然立刻躲开了啊啊啊啊。
我一生气,干脆借醉装疯,扳回他的头固定在眼前,抬头猛亲了一口。
宋北章明显浑身紧绷起来,像是僵透了千年的大冰棍子。
「宋叔叔的嘴唇……真软。」我放弃治疗,十分流氓地评价了这么一句。
而我亲完后脑子就晕乎乎的,生无可恋地眯起眼睛装死。
他似乎愣了一下,优越的下颌线微动,眼睑收拢,分不清是在烦还是在笑。
「不像话,没大没小。」
他的嗓音像深夜小酒馆里的吉他,有沉沉的弦音,还有微醺的冰块轻晃。
后来我就真醉倒了过去,醒来后发现公寓里空无一人,自己安安稳稳在卧室躺着,床头还放着一杯白开水。
昨夜的酒并不足以让我昏睡。
难道是……吻醉?
我不可救药地喜欢上宋北章,纯属意外。
他是退役军人,曾参加过那年一场特大火灾的救灾行动,而我就是他不顾生命危险救出来的小姑娘。
当时被拉到救援棚里,我一个人躲在角落瑟瑟发抖,他隔天又来看了我一次,鼓励我吃药,还递给我了一支巧克力棒。
就是这两面之缘,我记住了救我的军人哥哥,记住了他脖颈烧伤的形状,还有手心被烫伤的痕迹。
后来我也曾四处打听他,杳无音信。
没想到命运让我们再次相遇,他已退役多年,如今成为了上市公司的老总。
那是在上个月,和父亲共赴的集团酒会上,他作为上宾,我给他倒酒的时候,他无意中低头,我看到了他后颈的疤。
又假装不小心倒酒到他身上,给他擦拭的时候我发现了他手心的疤痕。
「对不起,对不起宋总……」我赶紧道歉,并大胆地与他对视,观察他的反应。
他无温地看着我,明显毫不记得。「没关系。」
接着,我去查了宋北章的履历资料,发现他的确是那年参与过救火的军人。
虽然他并不记得我,可于我二十出头的孤独岁月而言,那段记忆从未抹去。
阔别已久的心跳再次袭来。
…
尽管昨晚乱七八糟像是一场梦,第二天我还是打扮精致的上学去了。
回到学校一路上,我都还在闷闷想着,一时没有注意到眼前出现的人,不小心撞到。
「好巧啊,你要去哪里实习?」他笑嘻嘻扶住我说。
我想起来了,这是我没出国交换前的同学。他叫陈柏南,全系成绩前20,自诩天才,走路动作神似潘周聃。
大四要去实习了,而我还没有想好去什么单位递简历。
「微微,和我去同一个公司实习吧,我舅是人事部主任,可以照顾你。」他自信满满地说。
「不必了。」我回过神来,礼貌地拒绝。
在学校我一直低调谨慎,无人知道我爸是开公司的,以至于他许以小小好处就觉得我会买账。
陈柏南早在大二时就跟我表白过两次,无一例外被我拒绝,可他似乎并不想放弃。
「去了之后我们可以经常在一块交流,你要是有什么做不好的,我也可以让我舅舅海涵,难道你不愿和我多相处吗?」陈柏南还是不甘心地追问。
我灵机一动,于是对他说:
「我已经确定好了,要去瑾江集团实习,offer都收到了,不好意思哈。」
好不容易摆脱了陈柏南,我去到了瑾江集团大楼。
我打算正式跟他提出想要在他公司实习的请求。
彼时瑾江正在举办一场项目启动酒会。
我买通了服务生后,换上她的衣服顺利潜入了宴会厅。
那个矜贵儒雅的男人此刻正举着香槟杯与人交谈,一举一动,都令我心动不已。
我屏住呼吸,悄悄挪到他身边。
不得不说,之前没有仔细发现,他真的是睫毛精,俊朗的侧颜更是直击心扉。
就是这么一恍神,我在给他倒酒时,手一哆嗦,失手打碎了一瓶香槟。
当我慌忙俯身要去捡时,宋北章拦住了我,他抬手将我扶起,眼神中掠过一丝惊讶。
「是你?」
一旁的项目经理骂道:
「毛手毛脚的,你知不知道这支酒要三万美金?你赔得起吗?」
宋北章却摆了摆手,说没事,他认识我,就记在他的账上。
「你爸有事情要你转告我?」他低声问我。
我顿时有些灰心丧气。
emm,即使他记得我果然也只是因为和我爸是合作伙伴。
我硬着头皮摇了摇头,说没有,打碎了他的酒实在抱歉,希望免费给他当秘书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