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与陛下琴瑟和鸣的第十年,一位自称穿越女的宫女夺走了我的恩宠。
我看着父亲死谏朝堂,兄长战死沙场。
此时穿越女正躲在陛下怀里看着我笑。
我却一把将皇帝拉下高台,「昏君,这个位子,我来坐。」
我和宋文州自小相识,15岁嫁给他,我那牛哄哄的爹也是一路扶持他从太子到皇帝。
现如今,已经是我嫁给宋文州的第十年。
十年,我悉心料理后宫事务,努力做一个贤良的皇后,该有的皇子一个没少,感动得我自己都要哭了。
宋文州却当着后宫众人的面,甩了我一巴掌:「沈珂!朕无非是封迟迟一个妃位,你却百般阻拦,究竟是你说了算,还是朕!」
我强压怒火,反笑道:「姜氏只是长春宫的奴才!陛下如今封她为妃,不合礼数!」
我没有想到宋文州竟然对我动手,这么多年相敬如宾,他却可以不顾忌周围人,只为了一个宫女。
「沈珂,你这个迂腐的妒妇。」姜迟迟躲在宋文州身后,眼底满是对我的怨恨,「人人平等,你这个困在三宫六院的可怜女人,凭什么说我。」
姜迟迟说被我是困在三宫六院的可怜女人,可是旁边哪一位妃子不是这样。
不出我所料,在场的嫔妃脸色都不太好。
愚蠢的人,还在那里洋洋得意。
姜迟迟拉住了宋文州的手,「陛下,皇后看来不喜欢我,那怎么办啊?」
说罢,便钻进宋文州的怀里。
宋文州轻声安抚着她,转头对我说了句话,便拉着姜迟迟走了。
「封姜氏为妃,皇后顶撞朕,禁足一月。」
禁足一月,对我的影响并不大,倒是落个清闲,但宫外发生的事依旧可以传入我的耳边。
比如新封的姜妃恩宠不断,陛下夜夜留宿她宫中,在玩什么烟花戏法的小把戏。
姜妃还会歌舞,是我们从未见过的新样式,她的嗓音极为清冽,唱出来的歌也是不凡。
她瞧不起宫里的妃子,却对下人极为友善。她说,人人平等,天下为公。
我看着给我讲这些事的小翠,轻轻笑了起来。
陛下真有意思,竟然容忍姜妃到这种程度。
「娘娘,求娘娘救救我家小主!」
这时,一个婢女哭着跑进殿中,不顾旁人阻拦,跪在地上冲我磕头。
小翠下意识护住我,附在我耳边,告诉我这是翊坤宫安嫔的婢女。
「安嫔出了什么事吗?」我问。
那小婢女抽泣着,连句话都说不明白,吭哧吭哧好久,还没说完,我却了然。
安嫔是今年刚进宫的秀女,因容貌姣好,家族显赫,得到皇帝喜爱,平日里傲气惯了。
但是她很不巧,遇上了更傲气的姜迟迟。两人一见面便不合,谁也不让谁,现如今,姜迟迟正叫人在御花园罚着安嫔。
我揉了揉眉心,还没歇够就又有事了。
正好一月过去,我竟找不到理由躲过这件烦心事。
「别哭了,安嫔不会有事。」我淡淡开口,收拾一下便前往御花园。
当我赶过去,发现安嫔正被两个粗壮的嬷嬷掌嘴。
安嫔那张素来美艳的小脸,此刻被打得凄凄惨惨,谁看都忍不住心疼。安嫔也看见了我,眼睛一下瞪大,大喊着娘娘救我。
「谁敢在后宫动私刑!」我看着姜迟迟,冷冷开口。
姜迟迟此时正对着安嫔破口大骂,俏生生的小脸上仍不失娇艳。
她看见了我,嗤笑道:「这里是陛下的后宫,皇后,你以为你可以管住我。」
我看着姜迟迟挑衅我,慢慢走到她的身旁。
周边的宫人越聚越多,姜迟迟特地找了这个地方,还叫了其他几个妃嫔,就是为了让安嫔丧失颜面。
「姜妃,我承认你的思想有点意思。」我缓缓拉住她的手,捧到胸前。
姜迟迟也未料想到我会有如此举动,皱着眉盯着我,眼里写满了疑惑。
「你别假惺惺。」她气急败坏,却挣脱不了我的手,咬着牙瞪我。
下一秒,我狠狠推开她,姜迟迟满脸不可置信,未作反应便跌倒在地上。
我说,你斗不过我。
姜迟迟触犯宫规,妖言惑众,滥用私刑,不敬皇后。她说的新鲜话我的确没听过,我也很感兴趣,但是她屡次打破我辛苦维持后宫祥和的假象,让我很不爽。
我在想她的死法。
这时,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开口,陛下驾到。
宋文州来了。
他脚步匆匆,面带愠色,姜迟迟一看见宋文州,便涌上泪花,娇娇滴滴喊了声陛下,钻进了他的怀里。
我冷漠着看着这一切。
安嫔也不甘示弱,柔柔叫了声陛下,跌倒在地上,好不可怜。
「陛下,安嫔欺负我,皇后也偏袒安嫔,陛下,为我做主!」姜迟迟瞪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宋文州皱眉,护住了怀里的人。
我倒也不生气,扬起盈盈笑意。
宋文州肯定是不会罚姜迟迟的,如今情况,他反而会问责我。
我禁足一月,也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知道姜迟迟在后宫如何风光,也知道战事紧张,前朝急奏一封又一封。
是的,宋文州现在并非清闲人,两国开战,他这个皇帝,已经忙得身心俱疲了。
而我的父亲,是兵部尚书,我的兄长,是在沙场冲锋的大将军。
我开口,语调不高,听起来也并非刻意强调什么,但也是敲打:「臣妾的哥哥近日来信,说战事吃紧,哥哥尚且如此,陛下操劳国事,更是辛苦。」
我看向姜迟迟,轻轻笑道:「这种情况,姜妃有事,还是不要麻烦陛下了。」
宋文州闻言,深深看了我一眼,沉默良久,说:「那就麻烦皇后了。」
一旁的姜迟迟则瞪着愤怒的眼睛,两个瞳仁几乎要跳出来。
安嫔此时也轻了口气,似乎要大仇得报了一般,刚扬起一抹笑意,又疼得缩了回去。
「不行!」姜迟迟喊道,「人权社会,你凭什么惩罚我!」
她现在想起来人权了,掌安嫔嘴的时候怎么不想到人权?
「不要放肆。」我说。
姜迟迟又转头看宋文州,想要他做主,宋文州却劝她忍住。
姜迟迟眼见无望,咬咬牙说,「皇后,你无非是仗着母族势大,而我无依无靠!」
是又如何,我不说话,微微眯起眼。
「又不止你们家的人会打仗,我也会,我肚子里的墨水比你们这些老古董强多了!」
「什么兵法,什么三十六计。」姜迟迟转头看向宋文州,似乎在向他征求认可,「陛下,相信我,我同你细说。」
姜迟迟竟然会兵法,这倒是令我意外。周围人也面面相觑,小声议论着。
宋文州果然带着姜迟迟走了,闹了这么一出,竟然还可以全身而退。这件事迅速传遍前朝后宫,那位蛊惑陛下的妖女,竟然有如此本事。
一时间,姜迟迟风光无二,甚至民间也流传了这些事。
我当然是无心操心这些了,因为我看着桌台上堆积如山的账单,差点晕厥。
深夜,我在细细盘算着各宫开销,愁得我挂上了张死人脸,要节省开销,还要应付妃子们的怨声载道。
夜风吹,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从窗边翻了过来,跪在我身边,向我递来一封信。
我揉了揉眉心,接了过来。
这是我的暗卫,近两年开始跟着我,办事特靠谱,一些事情我都是交给他处理,连宋文州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代时,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卫,不必再藏了。」
代时点头,他从来对我言听计从。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看着他,良久,我轻笑一声,说,「代时,你长得不错。」
说完,我突感不好,好像一个调戏良家妇男的坏人。但我也没说错,代时确实挺好看的。
他长发如墨散落在黑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白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全身散发清秀冷冽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好看地抿着,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
我心中下了个定义,代时比宋文州好看。
代时没想到我会怎么说,我们之间的交流,一直都仅限于公事公办,一句废话没有。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说了句谢谢娘娘。
谢谢娘娘?
我笑了笑,又开始处理烂账。
皇后娘娘吗?
很快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