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景王权倾天下,王妃却多年未孕;
他顶住压力,只爱我一人。
然而——
他那外室,怀了龙凤胎。
当年,他只是一个落魄世子。
我能把他扶上高位,也能夺走他的一切。
一切尘埃落定,他眼睛通红,“兮儿,回来!”
这一次,我不会心软。
“兮儿,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是嫡子,将来会承袭我的王位!”
当我珠胎缔结,景修极为郑重的立下承诺,几乎喜极而泣。
奶娘激动地揉着我仍平淡的腹部,“王妃,这下你的位置保住了!”
景修有些生气,“兮儿是我至爱,无论她是否有孕,我与她的感情都不会变。”
“阿修,我不后悔。”
“只要能为你诞下子嗣,我愿意承受任何代价!”
忍耐着日日服用凝胎汤带来的反噬之痛,我对他露出了勉强的笑。
景修感动的眼尾泛红。
认识十年,相恋五年,成婚三年;
我出生于钟鸣鼎食之家,锦衣玉食,但天生体寒,不易受孕。
因着身子隐疾,明明与他相爱,却屡次回绝于他。
但他告诉我,他心中唯我一人,即便终生无嗣,也无怨无悔!
我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我发誓一定要为他孕育爱的结晶,即便是以折寿数十年为代价。
这时,景修的亲信匆匆来报。
“王爷,丞相家的千金已经候在花厅……”
景修已经疾步出去,到了门口,又退回。
“今日兮儿大喜,本王一定要陪着兮儿!”
我却十分贤惠的道:“我陪夫君走过最艰难的时期,将来还需要丞相的支持,丞相千金到访,自然好生招待。”
景修摸摸我的脸,满目柔情,“逢场作戏而已,我去去就回。”
这番话我数不清听了多少遍。
丞相家的千金,御史家的嫡女,将军府的少君……
每一个女子,他都在意,在意她们背后的势力。
多少次了,他都是顶着满脖子抓痕来跟我解释。
“兮儿,我需要争取她们父亲的力量,帮我在朝堂上站稳跟脚!”
“我跟她们只是逢场作戏而已,我爱的只有你!”
到最后,与他‘做戏’的女子越来越多,从皇室贵女,到官宦千金,就连民间富女,都与他关系匪浅。
成婚数年,他总是说爱我,只要我一人,要与我厮守一生!
可是别的女人轻而易举的就能带走这个只爱我的男人。
我曾经闹过,起先他还哄我,后来就演变成了,“兮儿,你是王妃,我保证,没有人可以撼动你的位置!”
所以,这就是他的底线嘛,只要不动我的王妃之位,就是对我的深情?
我以为,在我怀孕之后,这种情况会有所改变。
没想到,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记得,晚上回来,我在炉子上煨了汤。”
走前,他在我额头落下一吻,缱绻极了。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小姐,你别生气,那外面的莺莺燕燕再多,也不会过门,更无法动摇你在王爷心里的位置。”
陪嫁侍女看出我的心事,小心翼翼的规劝。
景修是敌国最年轻的战神王爷,是京城所有待字闺中的贵女理想中的夫郎。
即便他已经成婚数年,但身边从来不缺红粉想当个侧妃、侍妾什么的。
“王爷眼光很高的,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也许一个两个他不动心,可那么多女子,就没一个入他的眼吗。
我无语凝噎,捂着腹部蹲下,捡起一枚平安符。
景修走的匆忙,没注意落下了。
很新,不是以前那粗陋,皱巴巴的样子……
这绝不是我的手笔!
我的心泛起了绵密的痛楚;
我赠与他的平安符虽然粗糙,但也是我一步一叩,跪的双膝通红求来的啊!
这才不过三年,他就已经厌弃了吗。
小飞雀落在窗前,我颤抖着手取出夹着的书信。
一股俗气的脂粉香传了来。
我的呼吸滞了滞。
颤抖的手几乎拿不稳薄薄的书信。
上面是熟悉的瘦金体。
落尾的字体却很娟秀。
愿与君长相守,日日好。
……此亦为子固所求;
我夫君,大源的景王,名景修,字子固。
我近日心神不宁,想着出去散心,便在侍女陪同下去京城第一酒楼用膳。
上楼的时候,听见雅间里有人在议论景修与我的婚事。
“听说那景王妃三年未孕,景王还把她如珠似宝的宠着!堂堂战神王爷,脑子是坏了吗?”
“就是,连生育能力都没有的女人,就算长得跟仙女似的也是残缺的!”
“咱们战神王爷可是痴情种!想当初,陛下愿将福安公主嫁之,可王爷却宁愿血溅殿前,也要守住对王妃的誓言!”
世人皆知,景恒,爱惨了我……
我也信了。
“小夫人,请!”
老板娘将我引入天字号雅间。
我疑惑,“您为何唤我若夫人?”
老板娘笑了,“都说一孕傻三年!也罢,谁让若夫人找的夫郎好,景公子有钱有权,还会疼人。”
“若夫人……”
我的面色霎时惨白。
这雅间,四面都挂着女子画像,眉眼与我三分相似,却更年轻,更娇媚,更活泼……
如果我不是体弱多病,也该是如她这般生气勃勃的吧。
老板娘仍是羡慕的语气:“景公子对夫人可真好,只是因为夫人喜欢,公子便将天之玉,海之碧都找了来。也是因为夫人喜欢这临湖的景观,所以景公子包下了这里一整层。”
我的身形已是有些摇摇欲坠。
侍女见我状况不好,立马冷脸将不明所以的老板娘请出去。
“小姐,你别生气啊,那什么景公子,跟我们王爷有什么关系。”
我已是无语凝噎。
这里每一幅画像,落款的印鉴上,都有着两个字,子固。
我走到了塌边,一个小小的木盒,
我毫不费力的打开了。
虽然有所预料,可真正看到的时候,仍在颤抖。
里面是一对同心佩。
刻着两个人的名字。
下面还压着一张小小的字条。
熟悉的瘦金体,苍劲有力。
天之玉,海之碧,不及弱若,莞尔一笑……
我霎时只觉得天昏地暗,一口鲜血狂喷出来。
我自小体弱,被娇养家中,幸而有父兄疼爱,岁月无忧。
闺中闲暇无事,我最爱看的,就是画本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那年寒冬,大雪飘飞,我带着两个侍女,坐轿出行。
临近过节,家家户户都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我与丞相家的千金素来不对盘,不巧,今日又跟她狭路相逢。
“让你跟我争太子哥哥!瑜兮,你不配!!”
不过是起了几句口角,她便怒不可遏,当即一鞭狠狠抽在我的马上。
马车剧烈摇晃起来,飞驰而出。
我一个闺阁千金哪受过这样的惊吓,当场吓得魂都快飞出来。
“小姐,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我的陪嫁丫鬟,喜儿,哭的脂粉糊作一团,比我还害怕。
我正思索着要不要跳窗出去。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破窗而入,将我揽入怀中,带我飞出。
我深居闺阁,第一次与外男如此亲近,一时间心跳如雷,脸色绯红。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稳下心绪,抬头望去。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公子,脸庞被飞雪冻的通红,破布旧衫,也难掩清贵风华。
“公子,救命之恩……”
“在下身份卑微,实在担不起国公府贵女的救命之恩!”
他面冷如霜,颜如墨色,出口的话仿佛挟裹了风雪的厉气。
“如果公子不嫌弃,这就当是我的些微回报。”
我身上没有金银,只好取下一枚玉佩给他,那是我贴身之物,自小佩戴。
他却是冷冷勾唇,“在下长居陋舍,生活拮据,姑娘若是真心回报,还是给点现银更实用。”
我还没吭声,喜儿就叫了起来,“这什么人啊,还顺杆往上爬了,简直贪得无厌!除了一张脸长得还行,简直一无是处!”
我想反驳,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他定定看了我两眼,似是以为我认同那番话,眉宇皱起,如衔冰雪。
“是,我这种破落门户的,的确是跟国公府不在一个层次!在下并非不懂自重,就此告辞。”
那一夜,他走在漫天的大雪里,一步一蹶,背影颤抖。
我又注意到,他的鞋子是破损的,露出的一小截皮肤,冻伤的青紫色。
看得出他生活艰苦,可这样的气质,怎会是一个庶民?
我让侍卫悄悄地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