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堇安新宠的柔妃,生得十分美艳,性子还带着恃宠而骄的骄纵任性。
她虐杀我的狸奴,害得我流产。
他却跟我说,“你身为皇后,大度一点。”
我只是笑笑。
亲手斩杀柔妃,将尸体送到承乾宫。
“陛下,别惹我,我是个疯子。”
柔妃得宠的第二月,越发的肆意妄为。
就连用来制衣裳的月华锦,也逾越了我这个皇后。
她说她最爱花王姚黄,谢堇安便许她在华服上绣满了牡丹花,甚至亲自来我坤宁宫,让人搬走我宫里所有的牡丹花。
姚黄也好,魏紫也罢,统统送到柔妃的关雎宫。
兰熏气不过,将最后一盆牡丹护在怀里。
“陛下,你可是忘了,皇后娘娘也是最喜牡丹的。”
谢堇安看都没看兰熏一眼,只是似笑非笑的侧脸看我,“如果皇后求朕,朕便留下这一盆牡丹。”
怀中的狸奴今日不太乖巧,总是闹腾个不停,稍一松手,就跳出了我的怀抱。
一跃上了屋顶,消失在视线里。
我起身对着谢堇安微微颔首,“陛下请自便。”
说罢,我扭头进了内殿。
兰熏气得跺脚,却也乖乖将花盆放下,跟着我进去。
房门关着,也能听到外头柔妃和谢堇安的情意绵绵。
“陛下,臣妾乏了,不如我们回关雎宫吧。”
“臣妾新学了一首曲子,想唱给陛下听呢。”
谢堇安声音有些大,“好~朕就喜欢柔妃这样乖顺的女子,温柔乡最合心意。”
不多时,外面便安静下来。
兰熏心疼的看了我一眼,看似忙活着整理梳妆台,实则嘴里念念叨叨。
“娘娘,你可是皇后啊,怎么能让一个妃子欺负到头上去了!”
“娘娘,咱们身处后宫……如今又……哎……”
我懂兰熏的顾虑,可我也是真的不在乎。
吃了一口酸涩的葡萄,酸得我眯上了眼睛。
“陛下宠爱柔妃,这就是她娇纵的资本。”
“兰熏,以后不许在陛下面前放肆,我怕我……保不住你。”
兰熏拿着帕子擦梳妆台的手顿住,许久才轻声答我。
“奴婢知道了。”
我知道,她一定觉得委屈。
觉得我委屈。
那天跑出去的狸奴三天没有回来。
我心里毛躁得很,“兰熏,团子还没找到吗?”
兰熏摇摇头,将安胎药端到我面前。
“娘娘别担心,许是小东西玩野了,一时忘了回来,奴婢已经派人四处去寻了。”
安胎药的味道很苦涩,就连闻着都让我想吐。
兰熏知道我最是怕苦,贴心的递上一盘蜜饯,“娘娘,安胎药一定要喝的。”
我只好捏着鼻子将黑乎乎的药一口喝完,连塞了两颗蜜饯在嘴里才压住了苦涩。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我急忙提着裙摆跑出去。
当真是我的团子。
只是现在它不再是浑身雪白,身上染满了鲜血,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连往前爬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要知道,团子最喜欢的就是一跃跳进我的怀里,得意的摇晃着尾巴。
柔妃似乎还不解气,一脚将团子踢了到我的脚边。
语气十分厌恶,“这个小畜生抓伤了臣妾,陛下心疼臣妾,便交给臣妾处理了。”
“会伤人的狸奴,皇后娘娘还是不要养了,万一伤到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了。”
柔妃很得意,说话时嘴角上扬,连眉眼都是高高在上的得意之色。
兰熏想要冲过去找柔妃理论,被我拉住。
我弯下身子,将受伤的团子抱了起来。
团子似乎知道我很难过,伸出舌头在我的手背上轻轻舔了一下。
再后来,它就不动了。
一动不动。
任凭我如何摇晃,也没有一点反应。
我忍住眼泪,轻声骂它,“谁叫你跑出去不回家的?”
“小东西,你看,不听话就要付出代价。”
只是眼泪还是没忍住,一颗接一颗的落下,砸在了团子染了血的白色毛绒上。
我的心好痛啊。
团子,你是不是也很痛啊?
柔妃似乎期待我的气急败坏,可惜没能如愿。
她扶了扶发间华丽的流苏金钗,像极了一只高傲的孔雀,趾高气扬的离开了坤宁宫。
兰熏吸了吸鼻子,又抹了抹眼泪。
“娘娘,我去把团子埋了吧。”
我摇摇头,“我亲自埋。”
拿着一把小锄头,我在坤宁宫的桂花树下挖了个深深的坑。
一捧又一捧的黄土盖在了团子身上,直到将它完全掩埋。
“兰熏,团子最喜欢趴在桂花树下小憩,它应该会喜欢这里吧。”
兰熏抽泣着嗯了一声。
谢堇安让柔妃随意处置团子,他好像忘记了,团子是他送我的狸奴,
小时候,他不小心弄丢了我的狸奴,我哭了很久。
那时他也费尽心思想替我找一只,只是毛色纯白如雪,又乖巧温顺的狸奴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直到我们成亲半年以后,他才千辛万苦找到了一只。
他也曾将团子抱在怀里,温柔的帮它顺毛。
没想到,最后也是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团子命丧黄泉。
人心啊,就是如此。
爱时奉若神明,不爱时弃如敝屣。
自从团子死后,我就更提不起精神了。
坤宁宫也是越发的冷清。
反观柔妃的关雎宫,门庭若市。
因为她怀孕了。
人人都说谢堇安宠爱柔妃更甚皇后,只等她生下皇子,就会将我拉下马,坐上皇后之位。
说实话,我只觉得柔妃的手段太过小家子气。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除了刻意安排,哪个宫女敢站在坤宁宫的门口说?
柔妃想要的,无非是我恼怒,最好是能跑到乾清宫和谢堇安闹上一场,引得谢堇安对我更加厌恶。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我压根不在乎,皇后之位也好,谢堇安也好。
我都不在乎。
我在乎的,已经失去了。
再也回不来。
兰熏陪着我缝制幼儿的小衣裳。
她手巧,做出来的小衣裳连针脚都看不到,一顶虎头帽也活灵活现。
看看我的,当真是显得粗糙。
我正泄气时,柔妃来了。
她依旧穿金戴银,打扮得雍容华贵。
看起来,的确比我更有皇后的风采。
“皇后娘娘,臣妾今日来,是将牡丹花都送回给你的。”
“太医说,臣妾身子不太好,有孕在身不宜闻那些浓烈的花香。”
“臣妾想着,好歹也是一些珍稀的品种,丢了怪可惜的,不如送还给皇后娘娘。”
柔妃手拿帕子掩住口鼻,眼里却是满满的得意之色。
明明才怀孕一个月多,却故意用手扶住肚子,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有孕一样。
我懒得欣赏她小人得志的模样,冷声问她。
“柔妃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请回吧。”
一场显摆我却无动于衷,柔妃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兰熏心细,立马去查看了送回的牡丹花,每一盆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番,确认没有问题,才安下心来。
“看来,柔妃只是来炫耀自己怀孕了。”
我盯着摆满牡丹花的坤宁宫,一时间好像又恢复了往日的姹紫嫣红。
只是原本那些花是我亲自照料,每一朵都开得极好,如今送回来的,有些枯了,有些断了枝丫。
总归不一样了。
有孕的第五个月,我突然见了红。
鲜血顺着大腿流了下来,染红了我的衣裙。
兰熏哭红了眼,跪在地上磕头,求太医一定要救我。
我躺在床上,被锦被盖住了身子,痛得我连叫都叫不出来。
我好像看到了我的阿爹,我的阿兄。
他们身披盔甲,手握银枪,站立在尸山血海之中。
却与我隔着永远触及不到的距离,
阿爹朝我伸手,慈爱的看着我,“昭月,答应阿爹,好好活着。”
阿兄也朝我伸手,“昭月,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
可是阿爹,阿兄,昭月活得好痛苦啊,昭月活不下去了……
我哭着奔向越来越远的阿爹和阿兄,怎么也追赶不上,始终碰不到他们的衣角。
“阿爹,阿兄,别走,别丢下昭月……”
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兰熏守在我床边,不敢合眼。
“娘娘……呜呜呜……你昏睡了两天了……”
“呜呜呜,娘娘,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兰熏怎么活啊……你让兰熏怎么跟老爷和少爷交代啊……”
我费力的扯动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
“傻兰熏……额头都破了……涂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