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剔我仙骨时,血溅了他一身。
可我没有半分难过。
我只觉得开心。
因为他马上就要死了。
我是觅锦仙子的替身。
空有她的温柔与美貌,却没她反抗天道的神力。
她死后,仙尊们将我锁在九重天上,望我的眼神充满痴迷。
我逢迎他们的所有龌龊。
因为我爱觅锦。
我甘愿沦为诱饵,用他们所有人的命,换回我心爱的觅锦。
我只是仙界最底层的小仙。
底层到连那些仙人的坐骑都不知道比我高贵多少。
我以为我的神仙生涯就这样混过去了。
直到觅锦仙子身死道消。
她是天界唯一的女仙尊。可仙尊们只称她仙子,从不承认她也是仙尊。
我的生活从这以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平日里我接触不到的仙尊把我带走了。
可是我不想离开这。
即使我的洞府很小,但它是我的家。
他们当着我的面毁了它。
「入了九重天,你能住进最好的宫殿,何必留念这么个破洞府?」
不知道是哪位仙尊说的。
我分辨不出。
看着眼前的废墟,我只想哭。
这是我生活了百年的家。
它就这么没了。
他们还是把我带走了。
就算我不愿意,他们也有的是法子。
我被铁链锁着,像是囚犯一样。
即使我什么也没做错。
我看不清他们每个人长什么样子,又或者说,他们也没打算让我看清。
他们说,让我住在最好的宫殿。
然后转身将我送进天牢。
天牢好冷。
冷到我感觉自己恐怕熬不过去了。
他们说,我可以日日品尝九重天的美味佳肴。
实际上,我得在天牢和老鼠抢吃的。
我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因为我从头到尾,连知情的权利都没有。
后来我被放出天牢。
他们问我,学会乖乖听话没?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乖乖听话,但是我不想再回天牢了。
我点头。
他们笑了。
「以后你就是念锦仙尊,九重天最尊贵的女仙。」
念锦念锦,思念觅锦。
这个名字成了整个天界我唯一喜欢的东西。
我接受了。
虽然本来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觅锦仙尊名副其实,可他们只称她为仙子。
我徒有其表,却被众人尊为仙尊。
任何来找我茬的人,都会被控制我的仙尊们敲打一顿。
他们从不让我继续修炼。
总是温柔的说:「有我们,你不需要学这些。」
目光交汇时,我发现他们的眼睛里闪着贪婪的绿光。
他们曾经也这样看觅锦仙子。
于是被狠狠暴打了一顿。
现在他们怕我变成觅锦仙子。
所以想用甜言蜜语废了我。
我自然是不愿意的,所以我私下里偷学着术法。
可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念锦,你可知错?」
他们这样问着。
可我觉得我没错。
我不愿意做这个念锦仙尊。
我没出声。
他们烧了我藏起来的书。
打断了我的双腿。
「念锦,这是警告。下次再犯,你的腿就真的会被废掉。」
我那个时候是怎么样求他们的?
想起来了。
我哭啊喊啊:「我下次不敢了,求你们放过我,求你们了。」
他们堵住了我的嘴:「她不会像你这样求饶。」
我是觅锦仙子的替身。
要有她的温柔与美貌,但不能有她反抗天道的神力。
众仙尊无法容忍女仙与他们平起平坐。
他们想要的,是容易掌控的漂亮废物。
我的腿用了三个月才好。
自此每到阴雨天,我的骨缝都会隐隐作痛。
像是虫子在噬咬我的心。
三个月后,云栖宫的大门第一次被打开。
我学会了乖巧。
众仙尊给了我一个留影石,叫我学着上面的觅锦仙子那样生活。
我的行为举止越来越像她,除了一点:
觅锦仙子不会对他们百依百顺,而我会应承他们的任何要求。
他们很满意。
总是摸着我的脸,一声声唤着:「念锦。」
他们贪恋的凝望着我,透过我的脸看另一个人。
我温顺的凝望着他们,在心底将他们挫骨扬灰。
觅锦仙子活着的时候,从不容忍他们如此放肆。
他们的肮脏心思在我面前显露无疑。
只因笃定我没有反抗的能力。
我逢迎他们的所有龌龊,麻痹他们原本警惕的神经。
我用自己的清白、尊严、底线做诱饵,让他们逐渐相信:
我被彻底驯化了。
我已经相信,被他们摆布就是我此生的宿命。
为了让我彻底成为任人摆布的漂亮玩偶。
他们开始尝试用法术消除我的记忆。
第一段记忆是飞升之前。
那时我只是个乞儿。
老乞丐会每天帮我把脸抹黑,他说世道乱,不能叫别人知道我是女娃娃。
我们一起讨饭,一起露宿。
贫穷、困苦、但是幸福。
我九岁那年,老乞丐被富人家的狗咬死了。
我为老乞丐洗干净脸,拍去身上灰尘。
发现他其实是个年轻的漂亮女子。
为了保护她的尸体,我尽可能的把坑挖深。
手上的血全滴在他脸上,怎么也擦不干净。
她就这样下葬了。
什么都没有。
在她的坟前,我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自此,只剩我一人。
生菜,泔水,狗食……
只要是能让我活下去,我都吃。
那时我并不懂逆来顺受。
谁欺负我,我就打谁。
他们用拳头,我就用石头,他们用石头,我就用刀。
人都是怕死的。
可我敢和任何人拼命。
或许置之死地而后生。
成为不要命的疯乞丐后,被所有人忌惮的我,反而活的很好。
那时我不知顺从,也不懂顺从,随时做着豁出命去发疯的准备。
我就这样桀骜尖锐的疯到了十三岁,被路过的女道带回去修仙。
而后顺利飞升到仙界。
我以为那是一切苦难的终结。
却不知,更纯粹的道行意味着更纯粹的恶。
于是。
和觅锦过了一段安生日子后。
我沦为了这群疯子的玩物。
他们逼着我喝下灵药。
苦涩在舌尖绽开。
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这样你就会越来越像觅锦了。」
他们扔下碗,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看着我的眼神狂热无比。
而我只顾得上大口大口喘气,无法承受的疼痛让我感到呼吸困难。
我晕过去了。
等我再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时,我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膛。
镜中人生得好看极了,宜喜宜嗔的脸透着万般风情。
是觅锦。
他们想让我顶着觅锦的脸,继续陪他们做肮脏的游戏。
寒意传遍全身,我手脚冰凉。
手指搭在铜镜上,指甲划着镜面,传出刺耳的声音。
许是力道太大了,铜镜硬生生被我划出几道裂痕。
有人从身后搂住我,冰冷的手指顺着衣襟探入我的领口。
我暗暗咬牙,听他在我耳边呢喃。
“觅锦……觅锦……”
没有感情,全是欲望。
我竭力呼吸,强迫自己放松想要咬紧的牙关。
觅锦……觅锦……
其实那些道貌岸然的东西根本不懂爱。
我甘愿沦为他们掌中的诱饵。
不过是想用他们所有人的命,换回我心爱的觅锦。
那是我第一次顶着觅锦的脸,和某一个猎物,当众缠绵。
夜明珠的余晖里,无数暗含恨意的目光,交缠着网向我主动献祭的肉身。
争起来吧……
我在心里暗暗许愿。
龙潭虎穴中的羔羊若想活命,总归不能只靠头顶稚嫩的羊角。
唯有以身饲虎,方有机会驱虎吞狼。
若是觅锦还在,一定怪我行事乖张太过于冒险。
可她从不知道。
爱她,本就是我丧失理智的豪赌。
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