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为了还债,把我典当给地主老爷传宗接代,为期三年。
婆家靠着出卖我过上了好日子,而我在地主老爷的府里苟且偷生。
我如蝼蚁般生存,只为等待一丝机会。
可谁知我在这府里,一呆就是三十年。
我本有夫君,育有一女。
虽然婆母苛刻了些,家里穷了些,但是日子总归是能过下去的。
可我那夫君染上赌瘾,欠了一屁股债。
他再三发誓,再不戒赌就自废双手。
我抹去眼角的泪,相信他最后一次。
我把所有的积蓄拿了出来,又厚着脸皮找娘家借了点。
只希望能把夫君的赌债还清,而后安安稳稳过日子。
我把好不容易凑来的钱交给他后,他感动得落泪,直言对不起我。
那天晚上,夫君和婆婆对我非常热切,我想总算苦尽甘来。
我把囡囡抱在怀里,期待着往后的生活。
谁知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躺在一个了四方大卧榻上。
脑袋有些昏沉,我打量着周围的景象。
小小的房间,正对面是紫檀茶几,旁边是两个如意纹方凳,卧榻上堆着的是锦缎薄绸。
我闻了闻,似乎还有淡淡的熏香。
门窗都关着,光线不太好,我看不真切。
“姨娘醒了啊。”
我吓一跳,这才看见屋里有个人。
“什么姨娘?”
这嬷嬷面露讥诮:“您那夫君为了几两银子,已经把你典给我们老爷了,为期三年,三年内你要为张府诞下麟儿,剩下的钱才会拿到。”
“什么!我夫君把我卖了?我不要,我要回去,我囡囡怎么办?”
我的囡囡刚刚学会叫娘亲,我不能在这!
老嬷嬷见状一个巴掌甩过来:“下贱的东西,张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吗!不给你上点规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了!”
我头晕目眩,半边脸迅速肿了起来。
我的处境比我想象中的更糟糕。
自从我被老嬷嬷教训后,我就被关进了柴房。
每天只给我端来一碗水,不会死,却也是难捱。
铁链子拴着我的脖子,喝水我也只能趴在地上喝。
我要活下去。
在经历了几天的折磨后,我知道直接反抗是没有用的。
我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呼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救命~”
再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衣着华丽的妇人。
我恢复了几分力气,也猜到眼前的人有些地位。
从床上挣扎起身,跪了下去。
“谢夫人救命之恩。”
我低眉顺眼,看上去非常乖巧。
贵妇人挑眉:“你倒是识时务的。”
我唯唯诺诺,生怕惹了上头的人。
老嬷嬷介绍道:“这是张府的大夫人,你的任务就是替我们夫人好好服侍老爷,生下儿子自然放你归去。”
我知道,我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但是,我的好夫君,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此仇不报,我枉为人!
大夫人敲打我后,老嬷嬷就着手准备我服侍老爷的事情。
我虽是个妇人,但是对于床笫之事并不热衷。
夫君在外烂赌成性,回家稍有不顺就嗜酒,有时对我拳打脚踢。
我本以为日子已经够苦了。
如今才知道,日子总能够比自己想象中更悲哀。
老嬷嬷看我可怜又听话,终于不再敲打我。
而是劝道:“你既然进了张府,你就老老实实呆着,你夫君也是个无情无义的,你何必为他守身。”
“嬷嬷,我早已认命,我如今唯一挂念的是我的囡囡,她还那么小,我不敢想象她在那个畜生不如的爹手上有什么好日子过!”
老嬷嬷似乎有点恻隐之心,接下来的日子里居然对我多有照拂。
直到服侍老爷的前一晚,老嬷嬷提醒我:
“记住你的本分,不该惦念的别惦念。你只有一个任务,生下一个儿子。张府虽然姓张,却是我们大夫人带着嫁妆扶持起来的,你心里需有数。”
看着眼前的男人,我有些害怕。
他看上去有些上位者的气息。
虽然人到中年,却因为保养得当,整个人看上去不显年纪。
我不敢多想,也不敢多打量。
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心里更多的是感到屈辱。
我认认真真生活,嫁给夫君后也是尽心尽力,却落得如此下场。
世道艰难,女子反抗的余地就更小了。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好过了些许。
张老爷对我偶有体贴,还时不时赏赐些东西。
我觉得只要我乖乖听话,在张府给囡囡攒点嫁妆也是有可能的。
我这么想着,感觉日子也不是那么难捱了。
有个月余,我还未曾有好消息。
大夫人宣大夫给我诊治。
身体康健,无甚问题,可能忧思过重。
大夫人问我有什么忧思。
我嗫嚅着不敢吭声。
大夫人脸色越来越沉:“勾搭老爷上瘾了是吧?摆出这么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给谁看呢?忧思?我看是整天想着怎么上位吧!”
我哆哆嗦嗦的解释:“我没有。”
可大夫人哪里理会我。
老爷这个月去我屋子里频繁,她怕是迁怒到我身上了。
我也发现这个大宅子里居然没有姨娘妾室,但是我哪里敢多问。
老嬷嬷看懂了大夫人的颜色,喊来两个下人对我用刑。
我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直到老爷踱步到此来找大夫人,我这才得以喘息。
老爷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大夫人随意挥了挥手,下人退了出去,只有老嬷嬷留在身侧。
“老爷这是跟人家上了几回床,就被迷住了?以往你身边的其他女人,也没看见你有多维护。”
大夫人是官家女,说话十分硬气。
比起地主的身份,那可是高了几许。
老爷有些怒意:“人是你调教好送我床上了,以往那些人不是被你发卖,就是被你弄出去了,你生不出孩子,早就犯了七条,要不是你有个好娘家,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
说完便甩袖走人。
老爷这一走,我暗道糟糕,连忙看着被激怒的大夫人表忠心:
“大夫人,我没有野心,对老爷也没有想法,只想早日出府和女儿团聚!”
大夫人端详着我的脸,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能留下你吗?”
我摇摇头,听张老爷那意思,其他女人都被大夫人给解决了?
“第一,你够本分,你夫君那样子的烂人你都没有抛夫弃女,说明你重情重义。
第二,上次老爷收粮时,多看了你两眼,我看你身家清白,农活利索,是个好生养的。
第三,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得识时务。像你这种人,我想对付,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我连连磕头:“大夫人,我别无所求,只想获得自由身。”
“只要你听话,自然可以自由。”
只是有一点大夫人没跟我说。
那就是我重情重义的对象是我的女儿。
她能拿捏我的女儿,就能拿捏我。
那日之后,大夫人对我的怨意消散不少。
张老爷来我房里的次数也更加频繁了。
床笫之间,张老爷也会说几句抱怨话。
比如大夫人仗着娘家极为强势,张老爷被管得十分不满。
比如张老爷年轻的时候也颇为风流,是他主动招惹了大夫人,谁成想大夫人自此对张老爷单相思,带着丰厚的嫁妆下嫁了。
比如张老爷嫌弃大夫人不能生育,而又年老色衰,已经许久不曾踏入大夫人的房内了。
我暗想,这个张老爷也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我听老嬷嬷讲过,当时张府已经式微,要不是大夫人执意下嫁,张府早就不行了。
大夫人娘家本要张老爷入赘,但是大夫人当时被情爱冲昏头脑。
两人奉子成婚,只不过遭遇意外小产了,自此再难怀孕。
大夫人娘家看她如此作践自己,也就随她去了。
真是一对怨偶。
可是他们之间的纠葛,何必扯上我这个外人。
我面上对老爷温柔小意,甚至还劝导老爷多与大夫人说说话。
府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和谐。